分卷阅读11
夏云峰道:“找了些陶泥烧制的。” 步月一手举着那碗细巧,双眸幽幽,忽地一笑,容光灼灼,如花绽放。 “夏云峰,似乎你什么都会。” 建屋,雕刻,烧瓷,打猎,编织,治病,甚至还会缝制衣裳……步月瞧着屋中桌椅茶几摆设一样不少,哪里像是落难山谷的,俨然就是一副过日子的景象。 夏云峰道:“临江山庄是铸剑世家。” “铸剑世家又如何?”步月侧眸,这些日子他消瘦了许多,一张脸只有巴掌大,更突显了他的白皙艳丽,带着些许傲气与不屑。 “临江山庄的铸剑师必须心灵手巧,熟悉世间各种工艺,以全铸剑之技,方能铸就世间好剑,这些都是我从小必学的功课。” “那你铸剑便好,为何还要那么高的武功?” “江湖武林都是以强者为尊,只会铸剑不会武艺只会是无名匠人,而我临江山庄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那你铸剑练武便好,何须千里迢迢追杀于我?” 夏云峰默了片刻,倏然笑道:“你想知道?” 那笑悠悠然,温柔异常,却让步月一惊,冷哼道:“不想知道。” “真不想知道?”还是那低低的语气,竟还别样好听,如同低醇的好酒幽幽荡入一滴春水,满心的涟漪荡漾,回味无边。 步月忽而笑了,明媚的花颜,将琥珀色的双眸弯成月牙,琼鼻朱唇,倾城绝代。 他道:“我只想知道,既然你会治病,可有将我变回男人的法子?” 夏云峰神色一顿,继而笑了起来,含着淡淡的嘲意与无奈,低低道:“你觉得这有可能?步月,你既能种下苦因,就得吞下这颗苦果,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 他看着步月的脸色慢慢僵硬,那朵如花笑颜一点点剥落,变成空白的失望。 这红尘大浪中,朱颜月貌又如何,终究掩饰不了一颗丑陋贪婪的心。 夏云峰竟再不愿多看他一眼,起身出了门去。 薄薄的木门后,一声脆响,是他新烧的碗又被砸碎了,他顿了顿,摇头离去。 冬日渐深,一日冷过一日,草木繁花早已凋零,萧索枯木呈现一片死气,山中生禽野兽大多冬眠,食物的来源只有那碧湖中的鱼儿,可也是越吃越少,偏偏这连绵的冬雨飘落不止,湿冷之中,即便有房屋遮挡,没有足够的御寒衣物和粮食,怎能好过。 步月自从那次生病便一直不曾好转,反倒愈发严重,原本好看的容颜已苍白单薄,仿佛只剩了一层皮,渐渐染上死亡的阴影。 按理来说,他的生死与夏云峰并无多大关系,步月却能觉察他的焦躁,即便那如峰的眉眼在他面前还是一副稳重沉着的模样。 他喝的药也越发的清淡了,山中草木皆枯,怕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吧。 步月忍不住想,若自己就在这里悄无声息地死掉会不会太窝囊了,死后还不知有人能否为他烧支香送个美人…… 他的咳嗽越发严重,有时整夜整夜地咳着睡不着,忽然某一日就咳出了血,他起初不敢相信,继而一个人呵呵笑了起来,他步月落到如此地步,竟然是因为贪功而误练了一本邪功心法,还妄想独步武林,天下第一! 夏云峰说得没错,他种下苦因,就得吞下这颗苦果,为自己的妄想付出代价。 夏云峰进来时恰好见到这般景象,如剑的眉峰皱了一皱,随即舒展开来,他走到步月身边坐下,似思索许久,才道:“我找到了出山的路,等你病一好,便可带上足够的食物上路。” 步月斜睥他,唇边的笑意还未散去,是讥讽的味道:“夏云峰,我是不是快死了,你才这般安慰我?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夏云峰道:“你不过是伤寒咳嗽罢,这样的病人熬个几年再死还嫌早,你若想死我也不拦着你,我一人离开此处也少些负担。” 步月犹疑着:“你……你真找到了出谷的路?” “就在东边的一个石洞后,我清除了堵路的大石,沿着小径便可离开此处。” 步月还欲再说什么,却被他拉过了手腕,随即一股暖流从手掌源源不断地散布全身,温和而沉稳,似要抚平浑身每一个毛孔。 步月震惊过后,急忙抽回那只手,不料被他牢牢抓住:“别动。” 于是他真的不再动,任由自己与他掌心相贴,看他双眸微垂,黝黑的眸子深得不见底,明明有时候他能看懂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有时却猜不透他究竟想做什么。 就像,此时此刻。 步月的功力已经散去,就算输入再多的内力也不过是回暖一时,可对输送内力那人来说却是消耗极大。 一炷香后,掌力撤去,夏云峰的脸色微微苍白。 “夏云峰,你不是说在出谷前要杀我么,为何还要浪费自己的内力救我?”步月这般问他。 夏云峰有些虚弱地笑了笑:“我改变主意了。” “你待如何?” 夏云峰道:“步月,我数次救你,助你,包容你,只希望能感化你,不求你做个好人,只愿你从此不再为恶,你可答应?” 步月笑了:“夏庄主,你可真是个好人呀,菩萨也没你心肠好!” 夏云峰依然正色:“步月,你可答应?” “我自然答应。”他答得轻松愉快,“我若不应,你是否就要杀了我?” “我可以不杀你。” 他微笑着,出了房间,不久后又端来一碗药放在步月手中,始终没有说出那句话的下半句。 步月对着那碗药,发起了呆来。 说来也怪,打那以后步月的病竟迅速好转,半月不到已经可以下地帮衬着夏云峰打理出山的事物,路途不知多远,需带上足够的粮食和御寒衣服,可是再如何收拾整理,也不过寥寥几块兽皮几斤风干的鱼肉罢了,不知能否支撑两人走出这个山谷。 下了两个月的冬雨已歇了几日,那一日的清晨,竟还有太阳从东方升起,暖暖金色的光芒照耀长久阴湿的山谷,带来一点希望的味道。 步月奇迹般地起了大早熬了浓浓一锅鱼汤,夏云峰起来时恰见那厮吃得起劲,锅中剩下只不到一半,连忙推开打嗝那人,自己抢来喝了个精光,擦了擦嘴巴道:“你是丫环,怎可不容主人允许就自先吃喝起来?” 步月翻了个白眼:“哪有这般懒的主人,太阳晒屁股了才起床,活该只能喝汤底!” “我罚你再煮一锅。” “那也得主人去抓了鱼回来才有,冬日水寒,小女子身体娇弱,不堪冷意。”那人言笑晏晏,话语柔柔,堪真一副女子的柔弱模样,偏偏面容是那般精致,大病初愈后恰似寒梅初绽,冰肌玉骨,眼波含了水,化了冰,三分妩媚,七分柔情地看着他,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