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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艺术,看到更广大的世界,能够在其中探索自己、认识自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她开心就好。” 严云章道:“亚东说得好,记得小城之春最后那一大段台词的画面吗?清和和新月多年后相聚,新月还是二十岁的新月,清和却已经白发苍苍,躺在了轮椅里。他临死之际,午夜梦回,看到的是自己的悔恨和遗憾。一个将死之人的赎罪,南卿那段表演得很好,很松弛,言行都没有夸张的成分。这就是对人生的表达和感悟,是角色糅杂其中的智慧。我们演绎角色,也是在演绎人生。我们给观众真东西,观众也回馈给我们真眼泪,这不就是表达的幸福感吗?” “写文字也是一样,搞音乐也是一样,都是实现自我的一个方式。” 钟奕忽然道:“那如果表达得不到认可怎么办?怎么面对这之间的失衡呢?” 严云章戴着眼睛瞄到这个小年轻:“你是谁?” 钟奕站起身:“严老师您好,我叫钟奕。” 严云章让他坐下:“我不会在乎这个问题,我要做,就做我喜欢的,我感觉有意思的。没有一个人喜欢又怎么样,我就是要做。年轻人更不要在乎,有兴趣,你就去实行。先做事情,至于别人喜不喜欢,看你的能力。你有多大能量,就能聚集多少人。表达的过程更值得被尊重。但如果你就是想要被认可,这就是你的一个抉择了,有些题材是注定不符合主流的,你一个边缘题材的东西能让观众合家欢吗?不可能啊。你是想要被认可,还是想要做事情,你自己想清楚。每个人要达到的目的不一样。” 钟奕若有所思:“谢谢老师。” 严云章多看了他一眼:“你也是演员?” 薛回说了一句:“他在曹文的剧组。” 严云章恍然大悟:“哦,曹文的人。那小子,哼。” 钟奕奇怪地看向薛回,薛回笑道:“严老师,您不喜欢他?” 严云章对曹文只有四个字:“不务正业。” 但其实严云章年轻时候和曹文很像,都是视表演为信仰的人,痴迷程度比曹文更甚。他曾经叛逆、愤世嫉俗,无视表演之外的一切,过着一种漂泊不定的生活。那时候他在剧场写本子,疯狂起来几天几夜不睡,没有钱,没有房子,除了表演什么都不想,极度的工作狂。没人能在他旁边呆,没人忍受得了他。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他叹了一声。 兰琼说:“严老师,您这样子也不像不喜欢嘛。” 严云章哼了一声:“曹文这小子狂妄自大,但是你们都比不过他。他有韧性,有精神,只是现在迷失了而已,看不透啊。” 薛回道:“那您看钟奕怎样?” 他看了钟奕一眼:“嗯,才跨过门槛,路还长着呢。” 老人家站起身,他已经累了,不准备坐下去了。 严云章走了之后,兰琼他们都开始活泼起来。兰琼让着钟奕吃东西,杨音拿来了香槟,郭亚东和林南卿也会和他聊天。钟奕一下子受宠若惊,其实他们早就听薛回提起过他了,见了真人,就像待小友一样。兰琼更是热情:“有时间来我家做客呀,我家的酒很好喝哦。” 郭亚东道:“你怎么一来就要人家喝酒。” “那你的好酒都留给谁喝,你自己喝嘛?” 兰琼笑着追问,郭亚东把她脸侧的头发捋到耳后。两人一起过了几十年了,还如此恩爱,羡煞了旁人。这是一群怎样的人,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薛回给他打开一扇门,让他看到更健康、更温柔美好的人。他们志趣相同,有着毕生在做的事业,有自己的精神追求,有稳定的爱人,有丰富多彩的生活。他们简单、热情,真实地活着,并且从自身获得幸福感。 这才是人生应有的样子吧,这才是爱情真正的模样吧。 钟奕看着他们,蓦然低下了头,眼睛不自觉地就红了。 “哎哟,这是怎么了?”兰琼惊讶道。 薛回默然看着他。 钟奕不好意思地笑笑:“没什么,就是看着你们太感动了。” 第四十七章 钟奕陪着他们聊了一会,但他一向话不多,属于倾听者的角色。坚持了一会,也渐渐感觉体力不支。内向型的人永远无法从社交中获取能量,虽然兰琼他们天南海北的聊天很有趣,聊话剧、聊音乐,聊遇到的人和事,以及美味的食物、旅途的风景等等,他都很喜欢,但也感觉需要独处一下了。他离开坐席,走进园中。园子里很大,初秋的美人蕉还在倔强地绽放着。钟奕只在最炎热的时候看过这种花,只有它最不怕热,最喜欢阳光。在烈日炎炎的正午,还迎着太阳热烈地绽放着。秋老虎的阳光还算好,金色的光线穿过枝叶留下星星点点的光斑,远处一块苗圃种满了凤尾兰,藤本月季,粉粉白白的一大片,颇为壮观。后面就是葡萄园了,这时节已经结了一串一串的葡萄,饱满壮硕,密密层层,风一阵吹来,掀起紫海一层层波浪。钟奕正沉浸在这壮阔美丽的风景中,他也想有个小园子。以前有钱的时候,他买过一个小庄子,就在郊外。工作累的时候他就去住一晚,曹文很忙,难得陪他去一趟,还带着工作。曹文是个极致的工作狂,他很难进入曹文的世界。后来没钱了,庄子也转手,他没有副业,一切靠曹文生活…… 他现在还是不自觉地就想起曹文,想起来的时候针扎般的痛苦。但他知道这只是惯性,不能让自己沉溺下去。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专注眼前的风景,然后他就在葡萄架下的石桌上看到了一个人。那人背对着他,在专注地写着什么,根本没察觉到他的靠近。没想到还有和他一样躲开人群的人。 走近了,钟奕才发现,那个人看起来很年轻,和自己差不多大,穿了个牛仔夹克,上面的布料都已经磨旧了,鞋子上也沾满了土。他好像刚从哪里过来,背包还放在自己身边。和兰琼那群人不太一样,郭真晦涩寡言,只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有话说。他是薛回所扶持的青年导演之一,薛回做这个扶持计划很久了,郭真和其他几位从几万人里脱颖而出,这次也在受邀行列,过来谈谈投资的事。然而他过来后,薛回一直没时间招呼他。其他两位都积极善谈,很快就加入兰琼他们。唯有他坐在末尾,全程一句话都不说,呆了一会,他自己也感觉突兀,就出来了。走啊走,看到这么美的风景,灵感来了就在自己本子上写写画画,全然没感觉到钟奕的靠近。待钟奕走到身边了,他才猛然抬头,紧张地站起来:“你、你好……” 他磕磕绊绊,话都说不利落,看起来比钟奕还紧张。 钟奕道:“我叫钟奕。” “郭真。” 两人握了下手,钟奕看到他本子上的东西:“你在画什么呢?” 郭真窘迫地拿起自己的本子,搓着手掩饰:“一点小东西。” 钟奕微笑,他还没看到过比自己还内向的人。在他们这个圈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