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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什么?”费恩的反应异常激烈,“那我要一个人去?” 他的反应不像是要去见他的爸爸,而是要去见刽子手什么的。诺亚尽量用冷静的口气让他平静下来:“听我说,你这么多年没有见到过他了,你确定突然一下子他能接受……接受你跟我在一起了?而且自己儿子还是被上的那个?”看费恩正要发作,他连忙补充道,“更重要的是,你们之间肯定有很多误会,就算我不认为我自己是外人,我也觉得,那些事情你们两个单独谈谈会比较好。” “所以呢?你紧张了,不敢去了?”费恩的说话声音都大了不少,很难说是谁更紧张一些。“我没有否认我也紧张。”诺亚摆了摆手,“哪个男人见岳父不紧张啊?而且……”诺亚很难得地语塞了半天,才憋出后面的话:“你爸爸……只比我大几岁吧?” “噗。”费恩没忍住突然笑出声,不过这倒是让他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点。诺亚有点恼火地别过了头,费恩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窘迫的样子,赶紧走过去靠着他坐下把手搭上他的肩:“好了好了,我明白,我会自己去,自己去跟他说清楚。” 他努力用上了自己非常不习惯的、宽慰的语气,听上去有点像在僵硬地哄人。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我在这里等你。”诺亚转回头来问。费恩看了一眼钟,时针才从数字2旁边划过一点点:“我现在就去,再拖着也没有意思,争取晚饭之前回来吧。” 他站起身打开箱子,从夹层里抽出一个信封。里面的信纸已经被拿出来了,只带着这个信封,是因为上面写着费恩的父亲,埃里克·亚尼克、不对,现在应该是,埃里克·弗林斯的具体家庭住址。 “你要穿着你的制服去吗?”诺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由于早上和贝克曼、还有他的格云瑟小姐一起用了早饭,告别之后才从达豪出发,所以两人现在都还穿着军服没有换掉。费恩攥着那个信封,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把它折了一下放进外套口袋里。“穿。”他轻声道,从衣领开始整理了一下衣服,“我不能隐瞒他,我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知道自己再拖延下去只会越来越焦虑,这样会疯的。所以费恩进卫生间整理了一下头发之后,出来跟诺亚草草拥抱了一下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费恩先到前台,向服务人员问了一下路。巧合的是这个诺亚随便订的旅店离他的目的地还挺近,大概走路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意味着他不用费什么周折就能过去,更意味着他只有更少的时间来做心理准备。 尽管这个决定在出发之前就已经做好,也容不得他更改,只是因为还有去达豪集中营这件更重要的事情,他就一直回避思考。 出门是马克西米利安大街,往北走穿过市政厅广场右转,沿着培拉伯格街一直走……一、二、三、四,第五个路口右拐。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父亲将以何种态度面对他。 面前是整排一模一样的红色尖顶民居。费恩再次掏出信封确认了一眼地址和门牌号,然后顺着门牌找过去,最后停在了一户门口。 他在门口站定,看着房门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企图平复一下心情,然而事实上并没有什么作用,因为他的心跳频率并没有减缓。从门口看根本看不出这幢房子和其他房子的区别,正如父亲在信里所说,他回到了他的家乡之后,过着再普通不过的生活。 费恩本来还想再犹豫,手已经伸出去叩响了门。 来之前没有跟父亲做过任何联系,他突然想到万一屋子里的人外出了该多么荒唐。他得回去跟诺亚说,他谁也没找到,然后两个人就算是在奥格斯堡观光了一圈,再毫无收获地开车回奥斯维辛。 还好在他这么想的时候门就已经开了。他首先看到的是门厅的一角。可能是因为下午阳光还正充沛,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被绳子绑在两边,任由阳光从窗户里洒进来在地板上形成块状的光斑,空气中被照亮的通路中静静地飘扬着细小的尘埃。但是除此之外,装饰简洁的室内没有灯光的照耀,显得很幽静。 然后视线才移回来,看着为他开门的妇人。她看起来四十多岁,衣着朴素,相貌平庸,远不及他的生母雅丝敏·亚尼克那么精致美丽。但开门的那一瞬间她笑着,笑容那么温暖,也是费恩从来没有见过的,尽管她的眼角已经有了深深的细纹。 “您好?”见到来者是个陌生的党卫军军官,妇人的表情还是显出隐隐的忧虑。 费恩突然感到很抱歉,他宁愿继续看着她笑着。他摘下帽子放在胸口稍稍低头:“您好,我只是来找人的。请问,埃里克·弗林斯……弗林斯先生是住在这里么?”他顿了顿,“我叫费恩·亚尼克。” 妇人听了之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而且又恢复了那种让人安心的微笑:“我知道了,那么,先进来坐一下吧。” 她转身的时候费恩才从她的侧面注意到,妇人被围裙遮罩住的腹部已经明显地隆起。费恩愣愣地盯着那里好一会儿才觉失礼,不过妇人已经先一步走进了门厅,并未发觉。 他把大檐帽夹在臂弯里跟进去,顺手带上了门。房子内部空间很小,比他曾经在法兰克福的“家”和诺亚的官邸都小得多,朴素的家具井井有条地挤在这片空间里。里面很安静,靴子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发出小小的回响。 费恩愣愣地盯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突然觉得眼角之间鼻梁上一阵酸涩。他真的很渴望,却始终无法拥有这样一个家。 “这里,先坐会儿吧,费恩。我去给你弄点儿喝的。”妇人站在沙发旁边,和蔼地招呼他过来。费恩真的很不习惯有人对他这么客气、这么温和,而且不是出于对他军衔畏惧的被迫顺从。 他走过去坐下,紧张得不知道到底该把手放在哪里。妇人又去厨房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有点烫,先别喝,我去帮你叫他。” “好的,谢谢您。”费恩在妇人和蔼的眼神下反倒变得拘谨了起来。他想他知道这个妇人是谁,毕竟父亲在来信中模模糊糊地提到过,而且从她的反应来看,她应该也知道自己是谁。 那么,她凸起的腹部中,应该就是…… 妇人扶着楼梯上楼去了,费恩盯着她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二楼。他小心翼翼地捏着把手端起那只朴实无华的小杯子,拿起里面那只小小的搅拌匙搅了搅,吹了一下然后浅浅地抿了一口。带着些许甜味,应该是放了糖。 他喜欢甜食,从小就是这样。不知道只是巧合,还是有人告诉过她。 费恩小口啜饮着还有点烫的甜水,不断涌上来的水汽让他的睫毛都变得湿润,却依旧不能让他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