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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嘶鸣。 原本还狼狈仓皇的秦淮军瞬间齐齐停下,前排的士兵列好护盾层层排开,后排弓箭手就位,负责突袭的精兵营已等候在两翼,蓄势待发。 扶苏扬起的手猛地挥下—— “射箭!” 铺天盖地的箭雨扑向了毫无准备的盛京大军。 周策心中大惊,连忙大吼着:“快排阵!” 此时他已经来不及去想这中间有什么不对了,原本还抱头鼠窜的秦淮军像是有了依仗,朝他们劈头盖脸打了过来,一言不合就出兵,打得周策那叫一个措手不及。 他狠狠咬牙,转头看了一眼即将赶来的晋南军,一字一句低声喝道:“打回去!” 双方大军狠狠撞在一起,上阳关城墙上,恭候已久的弓箭手为周策送上了一场箭雨。 “将军,晋王殿下到了!” 探子的回报让周策心头的凝重去了几分,还不等他吩咐下去,一个副将连滚带爬跑了过来,带来了一个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将军!晋王对我军出兵了!” 周策眼前蓦然一黑,一瞬间仿佛飘到了战场上空,遥遥俯视这场蓄谋已久的出兵。耳边亲卫的叫喊忽远忽近,他心中有些茫然,更多的是恐慌与无措。一切都完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现在就是那只可笑的螳螂,却以为自己是黄雀。 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周策死死拽着缰绳,声音沙哑至极,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嘴中挤出:“不计代价退兵,保住精兵营。” 副将呆了呆,这是要用普通士卒的命来铺路了,他虽知道是无可奈何的选择,却依旧觉得心头沉重无比。 “……是。” 盛京军气势汹汹得来,抱头鼠窜得逃。 这次不依不饶的变成了秦淮军,死死黏上,无论如何也不愿放他们离开。 此时,扶苏与墨卿正趁着混乱鬼魅般潜入了盛京大军中,悄然逼近了周策所在的精兵保护圈。 远处残阳如血,映得上阳关多了一份苍凉之色。 周策忽然觉得后背一凉。 不等他回头,一支冷箭骤然朝他后心射去! “将军当心!” 一人以身为盾,毅然拦下了这一箭。 “有奸细!” “拦住他们!” 墨卿的黑衣一闪,鬼影一般逼近了周策。 凉凉的笑萦绕在周策耳边,激得他浑身爬起了疙瘩,极致的危险让他寒毛倒立,似乎每一丝一毫的风都是利刃。 “周将军,引你出来可真不容易。”凉凉的、含着阴森笑意的声音如一阵风,轻轻从周策脖子擦过。 “拦、拦住她!” 然而,精兵被扶苏一人缠住,一片混乱中,士兵根本看不清周策究竟在哪。 一抹寒意幽幽逼近了周策的心口—— “锵!”三寸短刃击开了墨卿的匕首。 她冷冷盯着忽然冒出的黑衣女子,一点幽幽的暴戾逐渐浮现出来,唇边的笑意森森:“是你啊。” 上次和纪晚意一起伤了扶苏的那个女杀手。 神出鬼没的一掌击出! 黑衣女子闷哼一声,却依旧没有松开拽着周策的手,将他猛地往后一拉—— 墨卿手腕一甩,那柄薄如蝉翼的匕首便破空刺去! “七七!” 扶苏的声音极快逼近,一只手扣上了她的手腕,然后不由分说将她拽起就走。 两人如一抹流云,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前后还不到半刻钟,他们的大将军就险些被单枪匹马闯入大军的两人杀死,对方还脱身了。 扶苏为了不过于显眼,换下了那身银白薄甲,此时亦是一身黑色劲装,眉目间的温和散了几分,生出了几分凌厉的杀意。 “可惜,没得手。”想起临走前那匕首应该只刺在了周策肩上,墨卿便觉得十分可惜。 两人安然落地,扶苏望了一眼仓皇逃去的军队,然后朝墨卿微微一笑,道:“无妨,即使不死也被吓到半残了。”顿了顿,扶苏微微垂眸,笑容温柔,“从未想过,能与七七一同作战。” 墨卿眼中的戾气慢慢散去了,她脸上依旧是散漫不着调的笑容,声音也有些懒散:“那感觉如何?” 夕阳逐渐消散了,两人站在上阳关城墙下,并肩看着仓皇后撤的盛京军,余晖为二人披上了一层浅淡的霞光。扶苏看着墨卿染上夕阳余晖的侧脸,眼中似有揉碎的余晖,隐着万千星光。 “觉得很安心。” 即使身在战场,也无需担心突如其来的冷箭与神出鬼没的杀手。只因有一个人寸步不离站在他身旁。 …… 史书上将这一战称为上阳之战,成了大奕皇朝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夜晚至于降临,上阳关的军营外热闹无比,将士的欢声笑语响彻夜空。 烤肉的香气,烈酒的醇香,与粗犷的歌声交织在一起。将士们大快朵颐,一同欢庆白日里的胜利与及时到来的晋南大军。 身在军营中,便少了许多繁琐的礼节。 扶苏设宴请了军中各位将领、武林中前来相助的众人以及晋南王与其亲信。 众人推杯换盏,对晋南王赞誉有加,称他忍辱负重,与姜如姬虚与委蛇心怀天下,最终和扶苏里应外合,打得盛京军措手不及。 晋南王坐在扶苏一旁,心中苦哈哈的,脸上却要挂着谦逊的笑容接受众人对他的赞誉。 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他这分明是被迫的里应外合,自己可都还盼着武林中那位教主的解药呢,哪敢惹是生非。 酒过三巡,众人兴致极高,都喝得东倒西歪,醉醺醺在信口开河,也不管什么尊卑有序了,见人都是好兄弟。 扶苏身为主将,自然喝得不少,他面上染着些微醺,揉了揉眉心后,他不动声色看了一眼留给墨卿的位子,那里已经空了。 “本王去走走。”扶苏朝晋南王客气一笑,如此解释道。 晋南王此时已经喝到上头,连说话都是大着舌头的,和扶苏含糊不清说了句什么后,转头又和他们喝了起来。 扶苏不动声色离开了宴席,他独自走在军营中,随处可见欢声笑语的士兵。他不紧不慢走着,夜风凉凉拂过,吹散了他身上的酒气。 今夜月色很好,星河如织,将夜幕一分为二。 他走到了军营后的一个小山坡,那里的雪已经化了,长出了一层绒绒的草,像铺了张绿莹莹的毯子。 一人独自坐在月色下,身旁放着一坛酒。 扶苏无声走了过去,在那人身旁随意坐下了。 墨卿这才歪头看了他一眼,她喝得也不少,那双似醉非醉的眼睛含着千里烟波,她勾唇笑笑,略微沙哑的声音染着三分醉意:“哥哥,喝一杯吗?” 只见她变戏法般变出了两个酒盏,提起酒坛斟满了两杯,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