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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的夜,陈郁熄灭烛火,躺在赵由晟曾躺过的地方,他在席被上寻觅着对方残存的宫香气息。 这份缕缕的气息,在黑暗中仿佛化作一具身躯,将自己拥抱在怀中。 这夜的陈宅,还没入睡的人并非陈郁一人,还有陈繁,他一向晚睡。他听到赵由晟在后院门的叫门声,心里纳闷他这么晚过来做什么,虽然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肯定是来找小郁。 陈繁不喜欢赵由晟和他弟弟走得这么亲近,他这人有过人的直觉,从很久以前,他就觉察两人亲好得不像话,现在两人都长大了,更是变本加厉。 这么下去,早晚要出事,无奈父亲并不禁止他们往来,有时陈繁很不能理解父亲的做法。生活在海港,常能听闻到男子间的□□,但这样的事,一向为世俗所不容。 陈繁就住在陈郁隔壁的院子里,他故意在屋中等待,等赵由晟什么时候走,这厮要是敢留下来过夜,他才不管他是不是宗子,铁定要去撵他走。 弟弟养在家中深受保护,烟花场地都不曾踏足,纯真得如同一块白布,赵由晟明显是个在勾栏瓦舍混过的浪荡子,不说这些地方,他还是番坊常客,陈繁从费春江那里有耳闻。 陈繁坐在书案前心不在焉地翻动账本,觉时间过去许久,十分懊恼,赵由晟怎么还不从他弟弟的房间里出去? 这个混账不会是对他的弟弟做了什么! 按捺住性子,陈繁没去探看,继续等候,终于二更天敲响,接着后院门再次被打开,听到人语声,赵由晟终于走了。 陈繁深感赵由晟夜访的事必须得告诉父亲,再不拦阻他们两人往来,可就太迟了。 赵由晟二更天才回家,身上还带着酒味,好在母亲早已入睡,否则他难免要挨训。要是让父亲知道他这些时日天天不着家,怕不只是被训,还要被打咧。 幸好父亲在惠州当官,没人管制他。 寝室灯火昏暗,燕燕的身影几番进出,端水倒水,燎香铺被,赵由晟脱去衣物,上床睡觉,燕燕熄灭烛火,无声无息退出,将房门关上。 她闻到赵由晟身上的酒味,猜想他可能是去寻欢作乐,但是又很奇怪,经由这段时间的服侍,她觉得自家郎君绝非酒色之徒,却也不知道他天天外出是在做些什么? 九月到来,赵由晟让苏勤在海港的酒馆招船工,他人也在酒馆里,但不参与。苏勤是个老练的干办,一个下午时间,就将需要的船工招满,而赵由晟也听酒友郑远涯闲扯了一下午。 原本赵由晟没打算让郑远涯知道自己买了条船,奈何这家伙常在城东晃悠,早瞧出端倪,赵由晟就也不瞒他。 郑远涯说他家的海船偶尔也会到宾童龙进行贸易,但没有进入官场的官凭,只能在港口卖货,卖的都是日用陶瓷器,别看不少海商在卖,还是很有挣头的。 只要有官凭,能出入官场,甭管你卖什么货都有人买,就从没听说生意折本的,全都挣得腰包鼓鼓。 提起这些事,郑远涯真有点羡慕嫉妒恨赵由晟这个幸运的家伙。 这个下午,郑远涯还告诉赵由晟一件事,他是随口一说,但对赵由晟别具意义。 当时,酒馆里有不少说话南腔北调的酒客,一听就是外来的水手,郑远涯把条水煮虾熟练剥壳,丢嘴里,含糊不清说:“今早我在海港看见一艘杨家的船,看来连杨家都要听从刘恩绍的召集,这趟肯定是来参加海商行会。” 郑远涯见赵由晟只是喝酒,并不言语,纳闷瞅他,问他:“你不会没听说过明州杨家吧?”不应该啊,老赵明明什么事都知道。 “哦,我知道。”赵由晟搁下空酒碗,搬起酒坛子又给自己满上。 “也不知道杨家这趟会派谁来?杨钦、杨森、还是杨焕呢?”郑远涯自言自语,他对杨家看来非常熟悉:“杨钦这厮很不地道,杨森是个闷葫芦,杨焕还有点意思,舍人,我觉得他跟你挺像的。” 赵由晟冷语:“怎说?” “说不清楚,感觉。”郑远涯很多事都凭感觉,他和杨焕能说上话,也当过酒友,他夸道:“杨焕十八岁就率领海船出海,很有本事,剑术也是一顶一,你们俩要是打一架,不知道谁能赢。” “有机会可以试试。”赵由晟不介意跟杨焕打一架,还是最凶狠的那种打斗。 郑远涯突然拍起自己的大腿,激动道:“你上小郁家看看,要是杨焕来了,肯定住在他家!”赵由晟反应非常冷漠,奈何郑远涯一向是个粗糙汉子,压根没注意,他继续道:“小郁有个姐姐你知道吧?嫁的就是杨焕的哥哥杨炎。” 作者有话要说: —————————————— 赵由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砍人。 导演:哦,不就是你上辈子的情敌来了嘛。 —————————————— ☆、第62章 第 62 章 晚秋的清早,天冷, 风还大, 吴杵躺床正想啥时候才能有个媳妇暖被窝, 突然听到外头传来声响, 他以为是阿锦出来干活, 忙爬下床推窗一看,哪是阿锦,是他家郎君在院中练剑。 吴杵哆哆嗦嗦关窗,爬回床上,他裹着被子,觉这两天郎君有些不对劲。不是说他清早起来练剑,往时也练,而是他劈砍的气势十分骇人, 眼神冷戾,就像他有什么仇敌似的。 觉察赵由晟心情不好的并非吴杵一人, 还有燕燕, 她发现郎君往时话虽少,但服侍他时,偶尔还会说两句,这两日沉默不语, 心事重重。 燕燕不似阿锦那般畏惧赵由晟, 她胆子很大,她收拾房间时,见房中有一张新买的琴, 琴盒崭新,未曾拆封,她还问赵由晟是不是要送人的? 赵由晟只说让她别碰,于是那张琴就在赵由晟的床上搁放两日,还是原样,也不见他弹。 这张琴到底是要送什么人呢?燕燕很好奇,虽然看不见琴盒里边琴的样子,单是那精美刷漆的琴盒及琴盒上镶嵌的金饰,无不是在彰显琴身不菲的价值。 剑卷西风,枯叶飞舞,站在树下舞剑的赵由晟片叶不沾身,他像似无处使劲那般,挥刃劈砍随风上浮的叶子,片片斩落。大多数叶子都长得相似,唯独金色扇形的银杏叶,飘到眼前,便就被辨认出。 古莲寺的银杏叶又飞入世俗人家,飞落在赵由晟的身旁,叶子脆弱,迎刃而裂,他斩不断的却是对上一世的悔恨。 前日,赵由晟在港口看到那艘熟悉的杨家朱雀船,红色的帆,风向杆上站立着一只鎏金的朱雀鸟,鸟尾上绑着无数黑的红的鱼龙带,齐刷刷在风中荡动。 上一世,赵由晟的尸体便是由这艘朱雀船运输,当时朱雀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