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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魔谷抗衡也是远远不够。 不管张筱这封信是不是想同何靖之叙旧,一旦去了就等于让弯月谷与万魔谷扯上了关系,江映秀一听就急了,带着几个长老去劝掌门三思。何靖之思忖再三,还是决定不去赴约。 张筱约何靖之见面的地方是他们初遇时的那个小镇,多年过去,那里仍是热闹得很,那家他们住过的客栈也一样是宾客盈门。 何靖之没来,张筱自己却去了,他坐在何靖之坐过的那个靠窗座位上,看着外面的人流熙攘,从早上看到晚上。客栈伙计见他身边几个人都凶神恶煞,也不敢去打扰。 张筱闷不吭气的坐到了子时,然后淡淡说道:“抓几个人来,一天一个,杀到他来为止。”手下人正要走,他又道,“那个江映秀一定要带来。” 何靖之终于还是来了,张筱看见他很高兴,亲自把他迎进来,斟酒给他:“你当年说如果我去了弯月谷就招待我喝酒。” 何靖之冷着眉眼,不接他的话。 张筱也不恼,放下酒壶,靠了桌子站着,道:“我其实并不想逼你,你看不出来吗?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说说话。” “你想跟我说什么?”何靖之语气不虞,张筱却因他终于说话而笑了,伸出手试探着去拉他:“咱们坐下来再说好吗?” 何靖之让开他的手,在对面坐了下来,张筱不以为意,也坐下来。 “你要怎样才肯放人?”何靖之问。 张筱不答,说道:“这些年我过得不大好,就总是想起我和你刚认识的时候,所以想同你故地重游。”他隔着桌子去摸何靖之的手,低眉敛目,“你在这里陪我三天,三天后我就放人。” 何靖之抽开手,受惊一般站了起来,张筱的那副样子,让他想起了逍遥山的那个晚上,也是这般隔着桌子,他看着张筱低垂的眉眼,忽然□□。 第14章 第十四章 张筱抬眼,嘴角忽然微微翘起来一点,颊上的酒窝浅浅的一点,他眉眼已经长开,比之从前少了少年的天真气,却更加清俊, 鼻梁高挺,唇薄却形状美好,眉长入鬓,眼角上挑,是极其标致的桃花相。 他用手臂撑着下巴,歪了头看何靖之,宽大的外袍滑落肩下,下摆逶迤在地上,内里一件衣裳领口松散,露出一截玉润的锁骨 来,再往下却能看见一道狰狞的疤痕。 何靖之心里忽然无法自抑的痛,他来这里之前是怎么想的? 他恨他滥杀无辜,恨他用弯月谷的几位长老来威胁自己,更恨他堕入魔道。 他还想过要利用那点旧情让张筱放过弯月谷,却竟然一点也没想过要问问他受了自己那致命一刀后是怎么活下来的,似乎潜意 识里在知道他是魔头后就把他之前承受的一切痛苦都轻描淡写掠过去了。 他甚至没想过要跟他解释当初为什么要扎下去那一刀,是因为他知道弯月谷的碎骨散一旦服下会生不如死,他不忍看他在剧痛 中垂死挣扎。 当初韩淼让张筱用一盏加了料的茶算计他目的也只是为了让他救张筱一命,可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他对张筱那般并不是因为 那份算计。 脑子里纷乱一片,脸色几经变换,却始终未发一言,最后转了眼,再不看对面的人。 张筱笑着说道:“你怕了,你没喝酒也没喝茶,怕什么?”他绕过桌子,一步步逼着何靖之退到墙角,“你看,我都这样勾引 你了,你好歹给点面子,看看我。” 他抬手去摸何靖之的脸,“我听说你违抗了师命,新娘都下了轿子你却悔了婚,是因为什么?因为我?” 何靖之想躲,刚一动,张筱就贴上了他,他如今个子同他也差不多了,两个人胸口贴在一处,何靖之身子立刻僵住了,他想推 开:“不……” 张筱却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我已经知道了,那杯茶里的药对你根本没用,你是真心喜欢我的,对吧?” 何靖之再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自己像一团雪,已经化在了张筱的眼波里,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就揽住了他的腰。 小竹笋长大了,长成了竹子,这身体被宽大的衣袍衬着不显,可落了手才发觉他竟是这般瘦,想来这几年他并不如面上看来那 般威风,如意的事远比不如意的要少。 何靖之心底微酸,手上紧了紧,把他整个人都压在了自己怀里。 张筱微微侧头把脸贴上何靖之的颈侧,目光流转间却是往合拢着的窗扇上扫了一眼。 守在外面的鼎湖面无表情,拖着一人离开窗边,避开足够远的距离后才道:“江长老,这下你可信了?” 江映秀被咒法制住无法动弹,只能深深呼吸,把眼眶里的泪水逼回去,冷道:“无耻!” “无耻?你是在骂我们魔主还是在骂你的师兄?”鼎湖嗤笑道,“说起无耻,还得说你们的前掌门方恒,他当年先策反我谷中 人,又用困魔镜重创我们老魔主,若不是魔后舍命护着,只怕我们万魔谷现在已经后继无人了。” 这些事江映秀自然晓得,她冷笑着听鼎湖说,待听到最后一句脸色忽然一变,愕然道:“你的意思是张筱本就是万魔谷的人? ” 鼎湖但笑不语。 更鼓三声,张筱睁开了眼,然后慢慢翻了个身。 灯烛已熄,他在黑暗里盯着旁边人的脸看,自然是看不清楚的,只能看见个轮廓。但在他的心里,却是能仔仔细细的描摹出那 人的样貌的,这些年,这些记忆一点也没遗忘,反倒是随着时光的推移越发的深刻。 看了许久,终于无声叹了口气。 张筱起了身,手从枕下摸了摸,扣了一枚药丸在手心里,借着窗外昏暗的月光,那颗褐红色的药丸发出幽幽的光,那是叶真给 他的。 何靖之来的前一天,叶真快马来了小镇,一来就拉着张筱急急说道:“掌门他们设计好了害你,他服了克制堕魔的药,你若… …你若是同他……”她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事比寻常男女间的那种还难以出口,支吾了半天,涨红着脸还是说了出来 ,“就把这药吃了,一定要吃。” 张筱想起韩淼原来曾经跟他讲过,时过境迁,人心易变。当时少不更事,只以为师兄说得太过严重,人心都是肉长,再易变也 不会越过情深,却不想有朝一日真的应在了自己身上,他亲身经历了,鲜血淋漓,方铭心刻骨。 “你怎地起来了?” 张筱回头看见何靖之也醒了,声音有些沉睡初醒的沙哑,他嘴角上扬,微微笑道:“起来喝水,大哥可要?”说完端了一杯冷 茶过去,何靖之也不嫌,就着他的手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