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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音频文件以后,家属那边就再没有收到任何疑似来自绑匪的联系了。” “艹!” 沈遵又往桌角踹了一脚。 刘阳的邮箱收到音频是28号中午一点半的事儿,现在已经是29号的凌晨两点了,绑匪在还没提出索要赎金的情况下,失联超过了十二小时,这意味着他们很可能根本不想要赎金,换而言之,他们想要的,搞不好就是肉票的命了。 沈遵越想越暴躁,然而忙活到现在,除了已经死去的常遇兴,他们连其他绑匪的尾巴都还没逮住,连想发火都不知道应该冲着谁去,他只能焦躁地点了一支烟,猛抽了几口,用尼古丁和焦油的味道控制自己的情绪。 一支烟很快烧到了头,沈遵一抬眼,就看到还坐在一边,等着警方搜查工厂的结果的柳弈。 “柳主任。” 沈遵捻熄香烟,将满脸恼怒烦躁的表情收敛了下去,朝柳弈挤出个疲倦的笑容来,“我们这儿一时半会还没完,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事再通知你们。” 柳弈想了想,估摸着自己现在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点了点头,“那行,我先回研究所盯着,有什么事随时联系。” 说完他站起身,从门边的一把椅子背上取下自己邹巴巴的外套,往身上一披,就下楼去了。 &&& &&& &&& 柳弈果然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打车回了法研所。 他回到法研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南诚印染厂旧址的现场照片,还有一些在现场收集到的物证,全都已经打包送到了物证科。 因为警方判断绑匪即便真在厂里停留过,也应该转移了的缘故,一时半会的也腾不出人手继续追查这条线索,所以也没再催着物证科那边马上给他们勘察结果。 柳弈到那边转了一圈,就被物证科的头儿袁岚拦住,满脸不耐烦地连催带请地轰出门去。于是他干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匆匆洗了个澡之后,就卷了一床毯子,往沙发上一躺,合眼迷糊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某位职防所工作的小伙伴提供的病例指导~ 第39章 3.pani-13 所谓“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人在体力和精神都陷入透支状态, 偏偏心中揣着事儿的时候, 往往反而很难睡得安稳。 柳弈在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睡着了的情况下,就陷入了凌乱和破碎的梦境之中。 他先是梦见自己站在解剖台前,解剖台上搁着一具尸体, 正是冒用了“余平”身份的常遇兴。 柳弈以一种高高浮在半空中的视角,看自己手起刀落,剖开常遇兴的胸膛、腹腔,取出脏器……就像以往做过一次又一次的那样,用几乎变成了他的习惯性动作的熟练手法, 检视着早已冰冷的尸体…… 然后,柳弈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声音算不得熟悉, 但却绝不陌生。 乱梦之中,他竟然还能意识到,说话的人是刑警大队的头儿,而对方正在反复追问他, 你找到什么线索了?快告诉我失踪的男孩在哪里…… 柳弈被那反反复复的询问吵得很是心烦,忍不住回头, 想让他闭嘴。 然而他才刚刚转头, 搁在解剖台上的手却被一股大力骤然抓住,他下意识地一扭头,竟然看到, 常遇兴那具已经开膛破肚的尸体,此刻正坐在解剖台上,大敞的胸腔和肚腹里空空如也,却瞪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他。 即便是梦中的柳弈,也被这突然一下吓得狠狠一个哆嗦,差点儿就要从连绵的梦境里挣脱出来了。 “你以为你找到了?” 常遇兴冰冷的手死死地抓住柳弈的腕子,开口说话了。 因为他的尸体的颈部已经沿着正中线被切开,而且气管也已经游离了的缘故,他说话的时候,切口哆开,露出一个被筋肉组织包裹的幽黑空洞,从中传来如同破掉的风箱发出来的,嘶哑而含糊的声音,但偏偏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似的,扎进柳弈心里。 “你找不到他的,你找不到他的……” 蜷缩在沙发上的柳弈痛苦地蹙起眉,垂在地上的右手无意识的颤动了几下。同时,梦里的他,本能地将被常遇兴抓住的手猛地一抽,想要挣脱对方的钳制。 柳弈顺利地甩开了常遇兴的手,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然而下一秒,他感到另外一股力量忽然抱住了自己的右脚——柳弈低头一看,只感到心脏猛地一缩,惊骇化成有如实质的电流,从脚尖一直蹿到头顶上。 他看到,一个浑身血糊糊的小孩儿,正抱着他的腿,仰头看向他,被血污覆盖住的小脸看不清长相,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触目惊心的暗红底色衬托下,尤其显得狰狞。 “救我……” 睁着眼睛的小孩死死抓住他的裤脚,用虚弱的声音哀求道。 …… …… …… 柳弈浑身一颤,一骨碌从沙发上滚落下来,以背脊落地的姿势,直接躺到了地上。 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即便现在醒了,也还没能完全从梦中最后一幕给他的震撼和惊骇中彻底回过神来。 也幸亏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柳弈于是破罐破摔,放任自己仰面朝天躺在地板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足足缓了一分钟之后,才终于感到自己从噩梦中挣脱了出来。 柳弈踢开胡乱缠在身上的毯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摸过手机,发现上头显示的时间是早上六点十分,他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朝外头一看,果然看到东边天空已经浮现出一片茫茫的鱼肚白来。 他在窗边定定地站了一会儿,脑中却依然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惊醒前梦境里的最后一幕。 浑身是血的小男孩死死抓住自己的裤脚,被血污遮住的脸庞上苍白的眼睑和漆黑的眼瞳…… 柳弈抬手抵住自己的太阳穴,用力按了按,久违的睡眠不足和用脑过度后的头疼萦绕不去,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系带勒住了他的额头,虽然不至于疼到难以忍受的地步,却非常惹人心烦。 “啧!” 柳弈咂了一下舌,扭头快走几步,抄起被他随手抛在茶几上的手机,回到窗户边,飞快地拨出了个电话。 “喂?” 电话很快被接通,听筒里传来了戚山雨的声音。 “戚警官,你现在在哪里?” 柳弈开口就追问对方的行踪。 戚山雨被他这活像查岗似的语气给惊了一下,沉默了一秒之后,才回答:“我在外头。” “嗯,你能来接我一趟吗?” 柳弈也没纠结他这个“外头”到底是在哪里,只非常直接地提了他自己的要求,“我想到那个南诚印染厂的厂房旧址看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