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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去锦官城,能否行个方便?” 车夫的声音有点迟疑,“车里已经有客——”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先头那人满不在乎地表示,“无妨无妨,挤一挤也没关系。” 话音还没落,车帘已经被掀开,一个男人利落地跳了上来。 那男人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年纪,风尘仆仆的模样,看样子赶了不少路,尽管羁旅劳顿,剑眉星目依然看上去十分英挺,嘴角带着不羁的笑意,目光往车中一扫,率先招呼。 “恕在下无礼拦了两位车架,在下姓宁,宁修茂,两位贵姓?”他随口说着,打量了七弦几眼,又去看坐在另一边的人。 当看到一丝不苟地擦着琴的青桐时,他眼睛一亮,自然而然地往青桐身边一坐,“阁下这琴很不错,与阁下很相宜。” 青桐头也不抬,“琴是我家公子的。”一句话撂下,继续认真地擦着琴,再不出声。 宁修茂挑眉一笑,倒也不尴尬,又随口问些问题,讲些旅途见闻,尽管车内两个人完全把他当成空气,他一个人仍旧自得其乐。 最后青桐终于忍不住皱眉瞟了这个男人一眼,这么自来熟的人不是没有,不过不怎么讨人厌的就不太多见。 虽然这个人话很多,但他家公子并没有流露出要赶人的意思,青桐也就默认了耳边的言语声。 对方口齿极好,说的事情又新奇有趣,听着听着竟有点意思,于是尽管马车里只有一个人的声音,气氛倒有点其乐融融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帘外开始有嘈杂人声由远及近,车夫的声音传进来,“几位公子,锦官城到了,可有具体要去的地方?” “不必不必,我这就下车。”宁修茂闻言仿佛十分高兴,撩开车帘利落地跳下去,又回头看看车里的人,“多谢两位,后会有期!”说完又看看青衣的少年人,“阁下真的不愿透露姓名么?” 青桐恍若不闻,径自问车夫,“先生,请问锦官城里最好的客栈是哪一家?” 耿正祥一愣,随即笑道:“最好的客栈么,当然是陈家的鸿运客栈,要说咱锦官城,只要提起‘最好’两个字,那必然都是陈家的。” “那麻烦先生带我们去鸿运客栈。” “算了,青桐,找间人少清净的客栈便好。”七弦忽然制止了欲要带路的车夫。 青桐抬眸,“可是,公子一向——” 江湖人尽皆知,七弦公子一向非最好的客栈不住、非最好的茶不尝、非最快的马不骑、非最醇的酒不饮。 摇摇头,白衣的男人凝视远方虚无处,万分笃定,“他要追来了。” 说到追,便没有别人,青桐脸色微变——温念远找人的速度,又快了。 他甚至无法想象温念远到底是怎么知道七弦究竟去了哪里到的,如同今天,锦官城不过是一个临时起意的落脚之地,竟也能被找到。 脑海中不知怎的莫名其妙地浮现一句“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一怔,又觉得不通。他们两个明明是兄弟,又不是情人,这句话似乎不妥。 第16章 再逢 ----- 将略显荒诞的想法从脑海里驱逐,青桐利落地做起自己的分内之事,首先要寻找落脚的地方。 因为七弦公子的吩咐,不能去最好的客栈;然而太差的自然也不能纳入选择范围。青桐千挑万选,总算找了一处看上去还算干净清幽的地方。 “掌柜的,要你们这儿最好的房间。”他话音刚落,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来,搭在柜台上,熟悉的声音几乎同时在耳边响起,“掌柜的,一间上房。” 那人说完满面笑意地转头,“真巧,又见面了。” 是那个半路蹭马车的男人,宁修茂。 青桐目不斜视,静静地等着,掌柜的却犯了难,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迟疑地说:“那个……两位客官,上房只剩一间了,余下的只有通铺,您们看——” 不等青桐出言,宁修茂已然随意地挥挥手,满不在乎地说:“通铺就通铺吧,拿两壶好酒来。” 说完对着青桐身后略一颔首致意,转身就走。 青桐转过身,见七弦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退了一步,低声道:“公子。” 七弦不语,目光落在远去的宁修茂背影上,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的腰间,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两人进了客房,他望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青桐,忽然说了一句,“小心。” 小心什么,听的人显然很快意会。 七弦没有再多言,看着青桐点燃了熏香,把之前住客留下的味道慢慢驱散,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望着楼下行人。 陌生的面孔来了又去,脸上的表情有喜有怒有哀有乐,仿佛戴着一张张面具,揭下来之后,后面是什么样的人心,谁也无法得知。 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七弦冷冷一笑,人心么…… 苏城那个案子,看似已经风平浪静,蕊姬是梁君杀的,迷阵是碧萧摆的,可究竟,那封致高如松于死地的密信,最后是落到了谁的手里,又经由谁的手,上呈天听,这些问题的答案,依然隐在迷雾中。 可惜他已经对此失去了兴趣。 至于失去兴趣的原因——啧,七弦蹙了蹙眉头,心中竟然升起一种类似无奈的情绪。 每每当他对什么兴致正浓的时候,某个甩也甩不脱的家伙总是会从各种莫名其妙的地方冒出来,一步不落地跟在他身后,把“倒胃口”这件事挥洒得淋漓尽致。 这种能力绝对是天赋,小时候是个小尾巴,长大了是个大尾巴,就算威胁着喊打喊杀,也能直起脖子默默地望着他一脸你来呀朝这儿砍呀的蠢样。 弟弟这种玩意儿,果然还是应该不存在才好。 入夜。 锦官城千灯如幻,连绵不绝的灯火贯通纵横交错的长街短巷,人流如织,繁华如斯。 七弦公子走在人群中,如任何一个出来夜游的公子王孙一样,连通身不着任何饰物出尘离世的那身白衣都在灯火映照下变成淡淡的橘黄色,沾染了人间烟火的气息,反而看上去不那么若即若离。 离他不远处有一座三层高楼,金漆招牌上“陈记赌坊”四个大字大到让人老远就能一眼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