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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是一家人?”严秉煜似乎没感觉到周习盛话里的火药味,继续如刚才的微微笑言。 “既然是兄弟,那你就不应该让他去和黄云山做这个生意,若没有这档子事,他腿上也不会被人开这么个洞!”周习盛丝毫不顾及其他人的颜面怒道。 “这事与秉煜无关。大过年的,你要来这吵架,就请出去。”周习坤气笑了声,感觉周习盛真把自己当做大哥在说了。 “的确是我估计不足了。”严秉煜并不生气,面带内疚之色道。 “你不用理他。”周习坤感觉胸口被滞涩了,怒气全堵在那。却看见严秉煜脸上还能笑得出来,向他说道:“你大哥这是关心你。” “呵……。”周习坤和周习盛同时发出了不削的笑声。严秉煜看这两人几乎是一致的表情,也有些想笑了。 “你们在这说什么呢?”三人无声之时,一个柔软的女声打破了沉默。三人都投过去目光,就见苏时瑛穿着黑底滚红边的旗袍,笑站在门边上,旁边还跟个小丫头,手里端着茶和糕点。 “周太太。”严秉煜笑了,转过身面向她:“不过是说说家常。” “你们这么站着说话也不嫌累,习坤你怎么也不请客人坐呢?”苏时瑛微微笑着走进屋。 周习坤刚想说话,严秉煜就先开了口:“我们这不是都没把自己当客人么?” 苏时瑛垂眸一笑,她坐到了周习坤的身边,笑看着他。周习坤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屋外头的走廊上,白闻生靠着墙侧站着,听房间里风云以熄。他抬了头看着天花板上悬挂的吊灯,然后背了手转身下楼了。 过了正月十五,春天便步步逼近。苏公馆花园里的草地,又盎溢起了新绿色,在细绵绵的春雨灌溉下,恣意生长。虽然春寒料峭,不过那风已经比不得冬日里的酷寒,吹到人脸上柔缓了许多。 苏成泰的风寒已经痊愈。苏时瑛的肚子隆得愈发明显,人见了都说肚子里的一定是儿子。苏家就像那院子里的草,在春天逐渐复苏。 周习坤现在也行走自如了许多,他开始为新开张的饭店而忙碌,至少所有人看起来都是如此。到了旧历年的三月初二,他的华隆饭店就真的开业了。给饭店取名时还费了一番功夫,饭店的经理提议周习坤去找个算命风水的先生来取名字。可是那位先生看了周习坤的面相,就开始力劝他放弃生意,说什么要急流勇退方能保全。周老板被他叽叽呱呱没有一句中听的话说烦了,便一个没忍住砸了人的算命摊子。最后他回了苏公馆,让白闻生给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开业当天,盛大非常。周习坤拄着根文明杖春风得意地出入沪上名流之间。又前呼后拥地请他岳父苏成泰做了一番意气轩昂的发言,一举破灭了苏老爷病危的传言。严市长也来了,对周习坤这般年轻人大加赞扬了一番。周老板更决定开业庆祝三天,同时在街口开设施善堂,让没钱吃饭的穷人来这里可以免费地吃饭。穷人们一年到头难吃得上一块肉,而在周老板的施善堂,施的不是米粥,而是真正的鱼肉米饭。周习坤从年轻有为的才俊又披上了大善人的金衣。这个点子是白闻生出给他的,收到的效果极佳。不久以后,居然还有人推荐周习坤为上海总商会的副会长。 然而,就在整个苏家都在意气风发之时,在某天晚上传来消息,华隆饭店让人给砸了。那群人下手极快,不伤人只砸东西,等周习坤赶到的时候,整个饭店已经破败一片。他对着一盏被人削去半边脑袋的残缺琉璃台灯,毫无面色地点了烟。 自知该死的经理,哭丧了满面,垂着脑袋跪在一边抹眼泪:“他们太不讲理了!还说饭店营业一次砸一次!” 周习坤吸了一口烟,烟雾在如废墟般的上空袅娜:“他们是哪派的人?” “不知道……他们没说。”经理傻愣愣地回答。 周习坤皱起了眉头,盯着他。经理对上他视线,顿时慌了神,忽然想起什么又道:“啊,对了,他们还说了,要交出黄……黄什么的山。” 周习坤微微一笑,将烟头摁灭在丘比特小铜像的屁股上:“收拾一下,过几天照常营业,他们要再来就说我周某绝不做背叛朋友的事。” “啊……。”经理一听老板这样与人对着干,腿都吓软了。他觉得自己这是刚保住一条命来,老板这是要他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啊。 “有什么问题?”周习坤笑问道。 “没,没有……。”经理心想就算有问题,我能跟你说么? 周习坤走出华隆饭店时,发现门口还停着一辆苏家的车。白闻生坐在车里,正透过玻璃看着他。两人对视了片刻,周习坤调转了步子,钻进了白闻生的车。他想把人抱住,却碍于前面司机,所以两个人只是端正地坐着。 “我担心你再出事。”在狭小的车厢里,白闻生目视着前方,说道。 周习坤心底激荡起暖流,他微微笑道:“没事。就算再给一枪,也不就是几个月就能养起来的事。” “不会总是那么好运气的。要是挨在心口上,只怕好起来要等十八年了。”白闻生说。 “我不会死。”周习坤垂下眼,说得很是肯定。而他其实是真正明白死的滋味的。只是在黄泉路上,他没有走到阎王殿,也没看到奈何桥。好像只要人间的这场戏还未完,他就不能真的死去。 “还是小心为妙。”白闻生微微叹息,眼眸侧过来一眼,挑过周习坤的面庞。“这次是什么人干的,你知道么?” “还不清楚。”周习坤道。有些事他还不能让白闻生知道,而且这些与他们之间的爱无关。他不需要说出来。 “好好查查。这样总不能放心。”白闻生说。 “嗯。”周习坤悄握住他的手。白闻生闭下眉目,任由他握着。 周习坤知道,白闻生这是真正的爱上自己了。他心底一笑,自信满满,这世上只有他甩不开的,没有他拿不下的。 ☆、戏一场 第二日,沪上各大报纸都以头条的形式刊载了华隆饭店被砸这条新闻,并且附上了周习坤一张大大的照片。而这张照片既是他中枪后倒在街头时照下的,其形象可想而知的狼狈,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脸上还挂了彩,完全颠覆了以往风流倜傥公子哥的形象。 名流公子,风度尽失。一时之间成为笑谈,虽然报纸含沙射影地指出这也许和天津某位大佬有关,可是也没多少人去关心这“凶手”是谁了。 白闻生担心周习坤心情受此影响,便严禁下人把登了此新闻的报纸拿到公馆里来。并且从一大清早开始,周习坤就感受到了白闻生分外的“热情”。平日里在家,两人都是相当客气的以礼相待,白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