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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回营,上禀主帅,遍寻襄阳城外,未见有汉军设伏的踪迹。 “如此,必是城内兵力不足,桓石秀故布疑阵,以计策拖延我军,等待援军抵达!” 帐中诸将早被汉军激怒,知晓斥候之言,纷纷请战。 谋士虽有顾虑,如此气氛下却不好直言。 秦玓没有立刻拍板,而是询问张廉,此事该当如何。后者沉吟片刻,赞同出兵。 “当留后军守卫大营,提防汉军派人袭营。” “此言有理。” 秦国本就缺粮,如果被汉军袭营成功,烧毁辎重,在长安调拨粮草之前,恐要在当地筹粮。这个口子一开,再想收拢就不是那么容易。 “传令,明日卯时出战,灭汉兵,下襄阳,生擒桓石秀!” “诺!” 军令下达,整座营盘立刻行动起来。 诸将各自点兵,战马嘶鸣,兵器闪烁寒光,空气中都充斥着战意。 辎重被妥善看管,营地外的栅栏再次加固。 留下守营的将士得严令,不得有半点疏忽。明日出征的将兵则是摩拳擦掌,只望能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恶气。 或许是察觉到秦军的气氛不对,这一日,汉军到营前邀请,骂了半个多时间就草草了事,未像之前一样,不骂足两个时辰绝不罢休。 是夜,襄阳城内外依旧灯火通明。城头的守卫愈发严密,城门前的火堆架高两米。 火光中,数架床弩被推上城头,另有士卒在腰间绑着粗绳,由城头慢慢爬下,绕过城门,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 桓石秀站在城头,眺望秦军大营,身上的斗篷被风鼓起,现出猩红的内里。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说话间,桓石秀侧过头,看向身边一名做术士打扮的男子,问道,“道心以为如何?” 男子抚须笑道:“桓使君尽可放心,仆夜观天象,明日有大风。” “好。” 桓石秀朗声一笑,单手按上石砖,再望向秦军大营所在,不见平日里的恣意慵懒,仿如磨砺数年、终得出鞘的宝剑,刹那寒光逼人。 凡剑锋所指,必当血光飞溅。 寅时末,天仍漆黑,不见半点光亮。 秦军大营内已是人喧马嘶。 伙夫纷纷埋锅造饭,麦香和肉汤的香气融合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飘散整座大营。 卯时正,天刚蒙蒙亮,一阵脚步声响起,嘈杂的声音逐渐变得整齐有序。 天光大亮,将士用过饭食,骑兵上马,步兵列阵,出营直攻襄阳。 队伍中有三十余辆武车,半数是从桓汉换得,半数为长安工匠仿制。仿制的工艺自然不及原版,但在攻城中亦能发挥不小的作用。 秦军倾巢而出,汉军斥候迅速打马回报。 襄阳城头响起战鼓,操控床弩的士卒合力拉开绞弦,投石器推上城墙,滚木沸水齐备,弓兵步卒皆严阵以待。 另有步卒奉命在城门后集结,只等军令一下,即要假装城门被攻破,引秦军进入陷阱。 张廉所料不差,汉军的确设有埋伏。 只不过,桓石秀设下的埋伏不在城外而在城内,伏击秦军的不是桓汉士兵,而是巨大的陷坑以及事先埋下的床弩。 自从建康来人,送来大批床弩,讲明使用的办法,并当面做出演示,桓石秀就将之前定下的守城之策全部推翻,决定不只要守住襄阳,更要将这几万秦军留在汉中。 为使计划顺利,他遣飞骑往宁州,送去一封亲笔,请周仲孙调兵,欲合三州之力,吞下这股秦军。 宁州的回信很快送到,周仲孙在信中表示,愿意派出三千藤甲军并八百夷军。 不过,在信件末尾,周仲孙委婉的提醒桓石秀,此计固然不错,实有几分凶险。能成则罢,如果不成,汉中必当陷入危局,恐益州、宁州都不能免。 看过周仲孙的来信,明白对方的担忧,桓石秀再次遣出飞骑,明白告知周刺使,此策已报于桓容,得桓容首肯。 知晓桓石秀不会在这件事上诓言,周仲孙再无顾虑之语。 休看周使君在宁、益两州威名赫赫,提到周仲孙三个字,夷狄无不丧胆,严重些的,腿肚子都会发抖,偏偏一物降一物,对桓容无比信服。 只要桓容点头的事,绝对是二话不说,严格执行。 不能说他是愚忠。 以周仲孙的性格为人,和这两个字半点不搭边。若是晋帝在位,雄踞两州,手握重兵,据地自立都有可能。 如今甘为边州刺使,疆土卫疆,唯一的解释是,他足够清醒。 清醒的知道,周氏能有今日,和桓容脱不开关系。以天子的手段,能让他掌控两州,家族复起,也能将他一夕打落尘埃。 尤其是见识过床弩和新式武车的威力,周仲孙更不敢生出他念。但凡是桓容的命令,他必会倾注全力,谁敢起刺,自己的儿子照样狠抽,甚至抽得更重。 只不过,这一切有个前提:桓容始终手握大权。 如果哪一天,君权不敌臣权,建康重新走回东晋时的老路,周仲孙会做出什么选择,那就不好说了。 当然,以桓容的手段行事,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几乎不可能发生。 故而,周仲孙死心塌地的侍奉天子,鞠躬尽瘁,竭尽心力。 桓石秀故布疑阵,每日派人到秦军大营邀战,一为完善埋伏,二为等宁州援军抵达。 可以说,他的打算都被张廉猜中。奈何秦军采取保守之策,不知不觉间,任凭战机从掌心溜走。 秦兵攻城之日,藤甲兵和夷兵早至襄阳。 襄阳城夜间点燃篝火,既是防备秦军夜袭,也是阻止秦军斥候靠近,顺利迎大军入城。 顾名思义,藤甲君的铠甲武器都很特殊,十分擅长近战搏杀。 夷军不着铠甲,跣足披发,胸前挂有兽筋和兽牙制成的链子。首领头戴野兽颅骨制成的骨盔,临战勇猛,悍不畏死。 之前交州谋反,周仲孙派去剿贼的军队中,就有这支夷军。 夷军甘愿被驱使,概因被周仲孙的凶狠所慑。 自己不怕死,灭族怕不怕? 一刀砍死痛快?千刀刮了怕不怕? 各种各样的手段,周刺使不介意逐一尝试。 几年下来,成效斐然。凡是臣服的夷狄,皆忠心不二,再不敢生出他念。 有了这支援军,桓石秀更能从容布置。 秦军号角声响起,士卒推着攻城锤袭向城门。城头鼓声骤然变得急促,弩箭划过长空,嗡鸣声中,飞过攻城锤,直击成排的武车。 轰! 第一辆武车被击中,车顶破碎,不过数息,竟有火焰熊熊燃起。 火星飞溅,落到干燥的黄土之上,依旧燃了许久才告熄灭。 轰、轰、轰! 接连又是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