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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奴娇 第370节

    “皇上,您别让奴才为难。”

    蔡添喜讪讪催促了一句,殷稷气不打一处来:“你是谁的奴才?”

    “老奴当然是您的奴才,对您的忠心那可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啊,”蔡添喜义正严词道,话音一落抬手就把茶塞进了殷稷手里,“可这不是付姑娘发话了吗?老奴不敢违抗啊。”

    殷稷:“……”

    他端着茶又看了谢蕴一眼,见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只好委屈巴巴地喝了一口,好苦……

    “唐姑娘,皇上到底怎么了?”

    谢蕴见他终于消停了,这才再次开口,殷稷不敢再打断,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盼着唐停什么都没看出来。

    “皇上可有持续的热症?”

    唐停一开口将殷稷心里的那点侥幸打破了,这毕竟是能把谢蕴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是有真本事的。

    “有有有。”

    不等谢蕴说话,蔡添喜先开了口,那兴奋劲活像是看见了活菩萨一样。

    “皇上夜里多梦少眠,隔两天就得发一次热,连用饭都没胃口,这两天还……”

    殷稷咳了一声,蔡添喜一僵,这才想起来殷稷之前的命令,不许他将晕厥的事说出去,甚至为了隐瞒谢蕴他还作了个死。

    他叹了口气,不得不闭了嘴。

    可唐停却还是猜到了:“是不是还有过晕厥?”

    谢蕴的目光立刻看了过来,殷稷强压下心虚和她对视:“就是之前那一次,还是少眠多累,伤了肝府的缘故,与这个无关。”

    “是吗?”

    唐停不置可否,谢蕴却没那么好糊弄,脸色肉眼可见地紧绷起来:“唐姑娘,我还在他身上看见了鼓包,仿佛他体内有什么东西在顺着经脉游走,我闲来也翻了翻医书,想着会不会是什么毒虫。”

    谢蕴的猜测和廖扶伤不谋而合。

    殷稷心里叹了口气,唐停只诊了下脉就对他的情况了解得这般透彻,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这一劫怕是逃不过了,待会要怎么和谢蕴解释才好……

    “能寄生在人血液里的虫子不是没有,原虫和丝虫都可以,但他这不是,”唐停又看了一眼殷稷,“他的症状确切来说,是血热生风,风胜而动。”

    殷稷一愣,眼睛控制不住地睁大,唐停这是听懂了他的暗示?他颇有种劫后余生之感,赞许的看了唐停一眼。

    谢蕴却很茫然,怎么唐停说的和廖扶伤说的一样?

    她起初也信了这话,后来越想越觉得自己被骗了,可唐停是不会骗人的。

    “唐姑娘,你确定?”

    “自然。”

    谢蕴一时没了言语,殷稷连忙上前:“你看,我就说没事,你就是关心则乱,竟然还在外头等了一宿,眼睛都红了,快回去歇一歇吧,不是还想去看良妃吗?”

    “你真的……”

    “唐停的话你都不信?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谢蕴被堵住了话头,也实在是想不出来唐停会帮着殷稷骗自己的理由来,提了一宿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没事就好。”

    见她没有追问,殷稷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了地,连忙吩咐蔡添喜送人回去,等目送谢蕴的身影走远,他才看向唐停,刚要说点什么,眼前就是一花。

    玉春惊呼一声,连忙上前将人扶住,廖扶伤正要上前查看,手中的银针就被人拿走了,唐停手起针落,一点银光稳稳扎在了殷稷手背上。

    混沌的思绪逐渐清明,殷稷被搀扶着在椅子上坐下来,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瞥了眼银针,又看了看唐停:“朕许你提个要求。”

    “不必,我说的是实话。”

    唐停半蹲下来摸了下他的脉象,见逐渐平稳了,便将银针取了出来,随手一甩那点银色便准确无误地回到了针包里。

    廖扶伤看得两眼放光:“这位姑娘,这是什么针法?”

    “稍后教你,”唐停敷衍一句,再次看向殷稷,“你这的确是血热之症。”

    殷稷一怔,他看了眼廖扶伤,对方正处于天上掉馅饼,刚好砸在自己头上的惊喜中,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殷勤上前解释:“姑娘,皇上的确有血热的症状,可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是热毒。”

    殷稷没言语,廖扶伤却又一次愣住了:“何为热毒?”

    他并未发现皇帝中毒的迹象,所以才会往毒虫上考虑,但这姑娘好像很笃定。

    “我只是懒得提这毒的全名,你们之前也见过,它叫狱火生。”

    廖扶伤再次愣住,殷稷却反应过来什么,陡然坐直了身体:“你是说谢蕴之前中的,就是这毒?”

    “不大一样。”

    唐停彻底摸透了殷稷的情况,松开手站了起来,动作间灰尘扑簌簌落了出来,玉春连忙挥舞着拂尘给殷稷挡了挡。

    “抱歉,”唐停走远了一些才再次开口,“她中的是果实汁液的剧毒,足以见血封喉,而你,是狱火生的灰烬呼入了口鼻,过程会漫长很多,结果倒是差不多。”

    都是五内俱焚而死。

    “灰烬?”

    玉春惊讶出声,“那含章殿里的朱染长明灯里,不会烧的就是……”

    他自己也觉得这猜测太过离谱,说到一半就闭了嘴,殷稷也没理会,他垂眼看着自己的手,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慢毒尚且如此煎熬,那身中剧毒的谢蕴,当初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姑娘既然知道这是什么毒,可能解?”

    廖扶伤忍不住开口,他心情复杂的很,满心都是苦涩,当年没能救下谢蕴,没想到三年后,他仍旧捉襟见肘,好不容易寻摸出个方法,还治标不治本。

    实在是……

    “能解,药是一样的。”

    唐停回答得干脆利落,廖扶伤惊喜起来,殷稷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不管怎么说,如今解毒才是最重要的。

    可很快他的喜悦就退了下去,因为唐停虽然说了能解,可脸色却并不好看。

    “还有什么问题?”

    “药引子不在我手里。”

    殷稷现在的情况比谢蕴当初好得多,若是找到相克的药,不用多少功夫就能解,可是——

    “当年我为谢蕴寻药时曾找到了解药,但后来我们再回去的时候,药草都没了。”

    或者是当初跟着她去寻药的那些萧家人做的,也或者是后来一路追杀他们的那些刺客做的,但不管是哪一个,她现在手里都没有药。

    “这件事朕会让人去查。”

    殷稷缓声开口,神情冷静平淡,在经历了当年的一无所有之后,即便他命在旦夕,也不足以让他失态。

    “但你要记住,不该说的不要说。”

    第640章 现在还不能杀她

    唐停看了他一眼,似是从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看出了什么,竟然没再反驳:“你付得起这个代价就好。”

    话音落下她转身就往外走,声音远远地飘了过来:“我会开个方子,让你的病情稳定一些。”

    廖扶伤连忙追了上去,他有种预感,这姑娘虽然看着年岁不大,但跟着她一定能学到不少东西,而且他十分好奇原虫和丝虫是什么东西。

    玉春对唐停这般无礼有些不满:“皇上,这人信得过吗?”

    殷稷又看了眼自己的手背,谢蕴信得过的人,他当然也信得过,但当年萧敕曾亲口说过,他派人去追杀过唐停,他们的目的是要人死,不大可能会留药。

    而唐停口中一直追杀他们的那群人,大概就是前阵子对谢蕴虎视眈眈的那些,陈安又身在其中,所以应该就是楚镇派出来的。

    那些药,会在他们手里吗?

    看来伐蛮之事需要加快速度了。

    他抬手揉了下额角,让人去熬了一副唐停开的方子,等药的时候才想起来王惜奴。

    如此罕见的毒,王惜奴是哪里得来的?又是如何送进宫的?

    难道当真如同玉春所说,那东西就融在长明灯的灯芯里?那她日日守着,小公主也时常去含章殿,两人不可能没事……她手里会不会真的有解药?

    “来人,传小公主的奶娘来,再派人去搜一搜含章殿。”

    玉春连忙应声,知道他不想声张,喊了几个周全的内侍,悄没声地关了含章殿的门,然后一寸一寸地开始翻找。

    奶娘很快就到了,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等候问话,她口中的小公主似乎并没有不适,不曾低热,也没有晕厥之类的症状,但殷稷并不能安心,日后的寻个合适的机会再让唐停去看一看。

    他将人遣了下去,又喝了药才回了乾元宫,这一宿他实在是难熬,需要沐浴好好休息一番,最好是能抱着谢蕴睡一觉。

    可惜回到乾元宫的时候,谢蕴并不见影子,她已经带着唐停去见窦安康了。

    “好歹歇一歇再去……”

    他摇头叹了一声,有些怜惜谢蕴一宿没睡,可也知道她关心窦安康,神医在手,自然要立刻送过去才好安心。

    “抬了软轿去长年殿那边候着,让她赶紧忙完回来歇着。”

    内侍连忙应声,他看着人走远这才靠在软榻上,初秋的阳光极好,风也爽利,原本该是十分舒服的,可许是知道了自己身上有剧毒的缘故,竟莫名的燥热,仿佛真的有火苗在血脉里流窜。

    当初谢蕴也是这种感觉吗?

    他又看了眼自己的手背,思绪有些乱,可毕竟是熬了一宿,意识还是很快就模糊了,安睡却不过半个时辰,梦境里便又出现了一片火海,他惊醒过来,脑袋隐隐作痛,半分都提不起精神来。

    一只微凉的手伸过来,轻轻摸了下他的额头:“不舒服吗?”

    谢蕴的声音响起来,殷稷这才发现她在,抬手附上了她的手背,摁着她的手不许她走:“很不舒服,得耳鬓厮磨,肌肤相亲才医得好。”

    “贫嘴。”

    谢蕴笑骂一句,殷稷不为所动,始终抓着她的手不放,谢蕴拽了几下都没能拽起来,一时间恶向胆边生,抬手在他身下抓了一把,趁着他身体绷直的档口抽身要走。

    殷稷被这么狠狠撩拨了一回,眼睛都红了,一把就将人拽到了床榻上来,发了狠地亲她。

    可还是青天白日的,谢蕴实在是抹不开这个脸,连忙找了个由头岔开话题:“王惜奴怎么回事?想留她一命?”

    殷稷高涨的情欲被这一句问得消了下去:“出了一点岔子,得再留她些时日……我保证,她活不了。”

    谢蕴本意也不是逼着殷稷处置王惜奴,她还不知道乾元宫纵蛇的事,甚至那天险些被花盆砸死的事情也是对方在幕后操纵,在她的记忆里,她和王惜奴并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