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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奴娇 第71节

    待会就试探一下她的态度吧,如果她有一丝抗拒的苗头,那就算了,大不了他处理完政事,再亲自处理宫务。

    但万一成了……

    “悦嫔,如果谢蕴过去,你必须记得一件事,”殷稷侧身正视着萧宝宝,神情严肃又严厉,“她是去帮忙的,你不能摆主子的架子,更不能和她动手,责骂都不行。”

    萧宝宝一愣,随即不敢置信地叫起来:“凭什么呀?她要是做不好事情,我还不能教训她了?”

    “不能!”殷稷斩钉截铁道,“你不光不能教训,还得老老实实听她的话。”

    “我不。”

    “那你就回去吧,蔡添喜,送她出去。”

    萧宝宝抱着椅子不撒手,一时间又气又恼,简直恨不得在地上打个滚,可眼见殷稷是认真的,她也不敢再闹,只好憋屈道:“我答应,我答应行了吧?真讨厌,明明我是主子……”

    殷稷眼睛眯起来,萧宝宝立刻禁了声,好一会儿她才“嘁”了一声:“我都答应了,你赶紧把人喊出来吧,我请~她回去。”

    殷稷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汗,他得去偏殿亲自和谢蕴说。

    第119章 太后的软肋

    待会要平和,要耐心,如果谢蕴有一丝不情愿就不要逼她。

    殷稷在心里嘱咐了自己一顿,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敲门。

    偏殿里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殷稷知道是谢蕴正一步步朝他走来,心脏不自觉提了起来。

    不多时,门板吱呀一声响,谢蕴出现在了门后,殷稷却愣住了,谢蕴手里提着个小包袱。

    “你这是……”

    “皇上既然过来,想必是已经决定将奴婢送去昭阳殿了。”

    殷稷哑然,虽然他的确有这个想法,可不知道为什么从谢蕴嘴里说出来,却让他有种自己又做错了的感觉。

    他下意识解释:“只是去帮几天忙,你放心,朕已经敲打过悦嫔了,她绝对不会……”

    “不重要的,”谢蕴轻轻打断了他的话,“皇上的话,奴婢只管遵守,至于结果,不重要的。”

    她屈膝一礼:“奴婢这就去了。”

    殷稷呆愣当场,眼看着谢蕴走远才按捺不住开口:“如果悦嫔欺负你,你就来找朕,朕……”

    谢蕴仿佛没听见,头都没回。

    殷稷眼神暗了一下,站在门口愣愣地发呆。

    蔡添喜将他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想着他这些日子以来的郁闷,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皇上是不是后悔了?”

    这话仿佛问进了殷稷心窝里,他怔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摁了摁心口,一张口既是说给蔡添喜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朕有什么好后悔的,原本就是她欠朕的。”

    蔡添喜没再开口,只轻轻叹了口气。

    萧宝宝兴冲冲来谢恩,远远只听见了后半句:“什么欠啊,稷哥哥,你在说什么?”

    殷稷没有心力和她说话,敷衍地摆了摆手:“回去吧,朕和你说的话你要记住,若是朕听见一句不好,绝对不会轻饶。”

    “哎呀,知道了。”萧宝宝转身就走,“你真啰嗦。”

    她大步跑到了谢蕴跟前,一路上一直骄傲地仰着下巴,时不时就会示威似的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你看,我就知道我要他就会给我。

    但谢蕴始终低垂着眼睛,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萧宝宝十分不满:“喂,你凭什么不搭理本宫?”

    她朝着就要闹,被苏合紧紧拉住了胳膊:“娘娘,还是先想想这冲撞太后的事怎么办吧。”

    提起太后,萧宝宝心里一咯噔,气焰顿时泄了:“说的也是……喂,你不是自诩聪明吗?不是贵女魁首,女中诸葛吗?你给我想个法子,把这事糊弄过去。”

    “糊弄不过去。”

    苏合刚才已经将事情说了,太后闺名里有个雀字,而宴云台的摆设里,放置了一对孔雀铜灯台,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单看太后怎么想。

    可太后是摆明了要找茬的。

    萧宝宝又气又急:“你!你把自己吹嘘得那么厉害,怎么连这都糊弄不过去?那我要你有什么用啊。”

    谢蕴也不回嘴,只静静看着她发作,倒是看得萧宝宝自己尴尬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次见到的谢蕴,和以前的不太一样。

    苏合赔笑着凑过来:“姑姑别和我家娘娘计较,她年纪小不懂事,她这几天真的是被太后娘娘教训怕了,就请姑姑给拿个主意吧。”

    萧宝宝气得拍了苏合后脑勺一巴掌:“你个死丫头,你是谁的人啊?有你这么说主子的吗?”

    苏合扭过头去敷衍一笑:“奴婢说着玩呢。”

    然后便继续眼巴巴地看着谢蕴,眼底都是期待。

    萧宝宝气的原地转了个圈,可到底也没再说什么,时不时偷偷瞄一眼谢蕴,既忐忑又紧张,还有点别扭。

    半晌,谢蕴才开口,却是一哂:“娘娘不是有家人在京城吗?这种时候不找她们,还要什么时候找呢?”

    萧宝宝一愣:“找她们?那是太后,我找她们有什么用啊?让她们和太后吵架?你这出的什么馊主……”

    “娘娘你闭嘴。”

    苏合一把捂住了萧宝宝的嘴,谄笑着看向谢蕴:“姑姑你继续说,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萧宝宝瞪圆了眼睛,愤愤咬了苏合一口,却也没用力气。

    谢蕴无视了主仆两人的闹剧,远远看向长信宫方向:“请萧参知夫人进宫求情吧,从宫门一路哭到长信宫,太后也是要脸的。”

    主仆两人都愣住了,还能这么做吗?

    苏合不知不觉就松了手,萧宝宝有些犹豫:“那我婶娘不是很丢人?”

    谢蕴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却什么都没说,倒是苏合明白了过来,如同萧宝宝所说,为难她们的是太后,萧参知夫人若是那副凄惨样子进宫,旁人不会觉得萧家没出息,只会觉得太后欺人太甚,竟将堂堂世家的诰命夫人逼成这样。

    她眼睛不自觉亮了,只要这么做一回,往后太后不想收敛也得收敛了,甚至是还要在人前特意给萧宝宝做脸面,让人知道她对她是慈爱的,不然万一日后萧宝宝出了什么意外,太后一定会被人拉扯出来指指点点。

    高,高啊!

    她抬手在萧宝宝身上摸来摸去,然后拽出个令牌来,撒丫子跑了:“奴婢这就去传话!”

    尾音传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影子。

    萧宝宝惊呆了:“我还没同意啊……苏合,到底谁是你主子啊!”

    她脸上很有些挂不住,梗着脖子不肯看谢蕴:“你别以为你这主意出得多好啊,本宫也能想出来……有本事你就让太后以后都别来找茬,今天是孔雀铜台,明天就不知道是什么了,这宴云台的装扮,庄妃,哦不,王贵人折腾了半个月还没弄好呢。”

    “那就不置办了,都拆掉。”

    萧宝宝一撇嘴:“放狠话谁不会说?可我能吗?”

    “为什么不能?”谢蕴神情仍旧淡淡,“太后之所以敢再三挑剔,不过是笃定了你和王贵人都想把这场寿宴办好,不管她怎么闹腾,都有你们兜底,可归根究底,这寿宴是谁的体面,是谁的好处呢?”

    萧宝宝被问懵了,她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可答案却是显而易见的,太后啊。

    她瞬间心动了,可是——

    “我要是这么做了,最后没办好不还得我担责吗?”

    “所以要拖,拖到太后也着急的时候再置办,那时候她不仅不会下绊子,还会帮忙,谁会让自己丢人呢?”

    萧宝宝被彻底说服了,愣愣地看着谢蕴回不过神来。

    庄妃那么能算计的人,都被太后折磨得乱了方寸;自己也被闹腾的焦头烂额,可这么厉害的麻烦,到了谢蕴这里,却这么轻描淡写就解决了……

    她心里憋屈的厉害,以前只听说过这个人的时候,她很是瞧不上对方,甚至是前阵子两人针锋相对的时候她都没觉得自己比她差,可真遇见事了,她才知道,谢蕴的名声不是白来的。

    好气哦。

    她恨恨磨着牙,不甘心地问她:“你说拖,怎么拖啊?”

    “随便怎么样都好,找不到合适的器具,人手不够,或者干脆装病……”

    “那我能不能出去玩?”萧宝宝下意识道,说着眼睛逐渐发亮,“我听说为了欢迎各国使团,皇上让人办了一场春狩,就在上林苑,他这两天就会过去,我可以跟着他去。”

    “随你。”

    萧宝宝开心起来,忽而又反应过来不对,自己怎么就信了谢蕴的话?万一她是在骗自己呢?

    “你得跟我一起去。”

    谢蕴无可无不可的答应了,萧宝宝这才放下心来,却随即就被谢蕴撵着去长信宫主动请罪了。

    她心里很有些自怜,盼着能快些跟殷稷去春狩,却怎么都没想到,谢蕴的命会险些丢在那里。

    第120章 太后懵了

    萧宝宝来请罪的时候,太后毫不意外,也没让人进来,只让宫女出去传了话,让她在外头跪着反省,可不多时秦嬷嬷就来递话,说萧夫人递了牌子要进宫求见。

    太后仍旧气定神闲,甚至还嘲讽了一声:“教出这么个废物来,萧家的确该来请罪,当初庄妃的茬可没这么好挑……让她进来吧。”

    秦嬷嬷应了一声,让小宫女去传话,自己却看着太后欲言又止。

    太后略有些嫌弃:“你这一把年纪了,什么大风浪没见过?来个诰命求情就把你吓住了?”

    秦嬷嬷苦笑一声:“奴婢整日跟在太后身边,别说诰命夫人,就是后妃也不过是那么回事儿,奴婢怎么会怕?可这萧夫人她,她是哭着来的,从在宫门口候着的时候就在哭,好多人都看见了。”

    太后一愣:“哭?她有什么好哭的?莫非不是为了悦嫔来求情,而是受了什么委屈,想找哀家来给她做主?”

    秦嬷嬷脸色越发古怪:“就是来给悦嫔求情的。”

    “求情她哭什么?哀家又没把悦嫔怎么……”

    她说着就闭了嘴,原本胜券在握的表情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洞悉因果后的震惊和恼怒:“她这是要干什么?啊?她这么哭过来,让外人怎么看哀家?”

    “奴婢就是担心这个,太后,当务之急,还是得赶紧安抚住萧夫人。”

    安抚?

    可太后现在只想把这两个贱人乱棍打死!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用这种办法挟制她!

    她气得脸色铁青,舒心日子过得太久,她已经忘了多长时间没这么憋屈过了。

    可再憋屈,她也得暂时忍下去,调教一个后妃旁人不能说什么,可凡事有度,得师出有名,要是过了界,就算她是太后,也是要被人诟病的。

    她狠狠摔了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