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人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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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叔叔!” 温寻瞳孔骤缩,急切伸出手想阻止周志宏的动作。 他还是慢了一步。 在场其他人都吓了一大跳。 温海和吕慧芳一瞬间脸都变白,大惊失色,急切喊道:“翩翩……小心!” 几乎在温景挡在周少陵面前的第一秒,周少陵眼神一凛,迅速伸出手臂,握住温景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茶杯擦着周少陵肩膀飞了出去,里面的热水洒在了周少陵身上。 “哐当” 一声脆响,茶杯落在地上应声而碎。 粉碎的玻璃片飞溅起来又紧接着落下,地板上一片狼藉。 “翩翩,怎么样,水有没有溅到你身上?”周少陵皱着眉,转身查看温家身体上的情况, 温景摇了摇头,“我没事。” 心惊肉跳的一幕,吓得吕慧芳差点高血压都要犯。 “翩翩你没事吧!快让妈看看……”吕慧芳赶紧朝温景走了过去,拉着她的手,左看看右看看。 温海和温觅也围了过去。 温觅气不过,对着周志宏道:“周叔叔,再怎么样,您也不能砸东西啊,在场这么多人,哪怕您不在乎自己的儿子,也得照顾照顾其他人吧。” “觅觅……” 温海不想因为这件事弄得大家都不开心,拉了拉温觅的胳膊,说道:“你周叔叔也不是故意的,你别这么说。” 温觅才不管这些,她从周少陵的话里,总算听出来为什么他一直对周志宏不好。 要是放到她身上,她做得肯定和周少陵差不多。 不是父亲温海出来阻拦,温觅还想说下去。 由于自己家和周志宏没有纠葛,和父亲温海跟周家的关系。 温觅咬了咬牙,没再继续说下去。 温觅缺少一点理由,但温景现在可是有充足的由头。 在众人眼里,她已经和周少陵是男女朋友。 所以她此时此刻,完全可以站出来为周少陵说话。 想到周少陵上次额头上受的伤,再看着他肩膀上的茶水,温景再也忍不住。 她不顾家人的阻挡,向前一步,面对着周志宏道:“周叔叔,您说少陵是逆子,您有想过他变成这样的原因是什么吗?他一个人在北镇上照顾姥姥的时候,您有去找过他吗?明明是您对不起他和他的母亲,您有真诚向他道过一次歉吗?” “翩翩……”温海拽了拽温景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吕慧芳倒是没有其他反应,周少陵说的事,她今天才知道。 有点同情心的人,都会重新审视周志宏和周少陵在高伊控制权上的争斗。 周志宏难道就是绝对正确的? 温景没有在父亲温海的阻止下,停下自己的质问,她继续道:“少陵他从来都不欠周家什么,他今天就算离开周家也能活得很好,他的一切不是周叔叔您给予他的,是他自己争取的。不是因为周娴姑姑对他的好,他一辈子都不会回周家。您觉得您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人,那您有问过,当初少陵的妈妈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温景平静道:“也许您都不用问,阿姨的行为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周志宏重重“哼”了一声,没有理温景的话,反而看向了温海,“老温,我看你的女儿该好好管教管教了,女孩子,还是把眼睛擦亮些好。” “该擦亮眼睛的人是你。” 周少陵眉眼压得很低,“我现在通知你,高伊的股权我永远不会退让,董事长的位置,永远都是姑姑的。” “而你,周志宏,该退位了。” “你!”周志宏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吴玫秋赶紧扶住他,给他顺着气。 她始终一句话都没说,在周少陵说起过去的事情时,她就一直沉默。 吴家现在已经大不如前,她知道,没有必要得罪周少陵。 年轻时她早早嫁给了周志宏,成了家里发展的棋子,可同时当时的她也被风流倜傥的周志宏吸引。 周少陵母亲的事,她始终不知道,直到周娴十几年前将周少陵带回家。 那些往事,才被她知晓。 吴玫秋对周少陵从来都不恨,她同时也觉得周少陵母亲可怜。 这种可怜,不是怜悯,是同为周志宏利益牺牲品的可怜。 吴玫秋也觉得自己可怜,她这一辈子,没有办法再离开周志宏了。 “少陵……”周娴这次没有再阻止周少陵。 她和周少陵母亲曾经算是非常好的朋友,两人还是一个大学毕业。 没有她,周少陵的母亲也不会认识,她的大哥周志宏。 周娴一直认为,周少陵母亲这一辈子的悲剧都是自己造成。 所以她才会不遗余力,哪怕周志宏不找,她也暗地里寻找着周少陵母亲的身影。 甚至不惜花费十年。 当得知周少陵母亲不在的时候,周娴就决定要好好抚养周少陵。 她知道周少陵母亲是自杀,但不知道自杀在少陵的身边这件事。 更不知道,年幼的周少陵和自己母亲冰凉的尸体睡了一晚。 光是想想那样的场面,周娴都觉得有种说不出痛。 她目送着周少陵牵着温景离开。 事情成了这样,温海也没法继续待下去。 他叹了口气,带着温觅他们离开了周家。 出了周家别墅大门。 温景没有上周少陵的车,她认真望着他道:“我想……先回家一趟。” 他眼神直勾勾盯着她,“你不怕独自一个人,面对你家人么?” 之前她种种想要隐瞒的反应,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解释。 周少陵道:“要不要我陪你回家?” 温景余光瞥见温海和吕慧芳出来,对着他道:“我不怕。” 她笑着说:“你忘了啦,我可是会咬人的‘兔子’。” 说着,她故意龇了一下牙给他看。 温景想,既然所有真相都已经袒露在面前,那就鼓起勇气去。 逃跑没有用,她得要面对。 周少陵唇角弯了弯,了然轻笑,“我当然记得。” 从认识的那一刻起,她从来都是勇敢的。他不但记得,而且还很了解。 “翩翩……”吕慧芳站在车门跟前叫她。 一家人都看着他们俩,温景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迅速朝周少陵说了晚上见。 回到自家车上,温家半个身子探出车窗,笑得烂漫,朝着周少陵挥手。 温海眉头轻皱,眼神里透着几分无奈,表情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他瞥了周少陵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好啦,别挥了,手也不嫌累得慌。” 温景“嘿嘿”笑了两声,这才讪讪地将手收了回来,坐正了身子。 温家的车缓缓启动,从周少陵的车旁平稳驶过。 温寻跟温觅凑近车窗,都和周少陵打了声招呼。 周少陵则对着没有看他的温海,以及对他微微一笑的吕慧芳,说了下次上门拜访的话。 温海“哼”了一声。 目送着温家的车走远,周少陵脑海里回想着温景刚刚在别墅里说的话。 十一月沪安的秋风并不刺骨,却也说不上温和。 但在这样的风里,他二十五年来,第一次在秋风里感受到了和顺。 有人,站在他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