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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从水里捞到人了吗 第63节

    周培柯不是不知道她,但不值得理会,这不是一只普通厉鬼能做到的事。

    但除了那只女鬼,他从没有在这里查探到过任何特殊气息。

    周培柯想到了金双湖的特殊性,锁阴聚灵,几百年前留下的阵法,能留存这么长时间的阵法,哪怕他自己也做不到。

    莫非底下还藏着什么隐藏阵法?

    棺材内,漂亮得和人偶一样的少年还虚虚漂浮在其中,看上去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那若隐若现的符文似乎闪动得更快了。

    情感化作的能量还在不断涌入,它们持续不断修复着他魂魄上的疤痕。

    如果之前还数不清到底还剩多少,现在却可以一眼看出来。

    还有七道,那是他身上最长最深的七道痕迹,遍布在小腿,大腿,腹部,后背,胸口。

    随着上面各种各样的情绪不断爆发,宴聆青就感受着它们,运用着它们,以一个特殊的视角看着它们勤勤恳恳在自己身上劳作。

    小腿上的痕迹消失了,还剩五道了。

    然后是大腿,只剩三道了。

    腹部的消失了,后背的消失了,只剩下胸口那一道。

    那是心脏的位置,碎裂的魂魄被拼上后留下的最深的一道痕迹。

    宴聆青盯着它,心里一点点冒出紧张愉悦的情绪等着它被修复,但是……没有,时间在流逝,情感化作的能量也没有中断,心口那道痕迹却始终没有消失。

    不够吗?

    还是缺了什么?

    宴聆青闭上眼,更仔细地去感受那些情绪。

    人类的情感总是复杂的,除了第一个,只有最简单最极致的怒和恨,其他几个却总会掺杂很多。

    愤怒、哀伤、惧怕、厌恶,甚至他还感知到过浓浓的喜悦,这么多这么强烈的情绪还不够吗?

    喜怒哀惧……

    【喜怒哀惧爱恶欲,你还缺了爱欲。】

    宴聆青:“!”

    是主角受……不对,是江酌洲的声音。

    宴聆青正要回应,所有的情绪能量在这一刻突然消失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阻隔,他立即想上去看看什么情况,江酌洲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是周培柯,他发现你了,我先出手,你看准时机。】

    周培柯,他的功德,虽然不知道现在还需不需要功德,但有总是好的,而且就算他不需要,残魂爸爸或者哥哥还需要的,他可以转给他。

    不过这个看准时机要怎么看呢?

    这么想着,宴聆青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到水底下去看吧。

    ……

    察觉底下的东西偷取了催化的能量后,周培柯周身爆发出浓黑煞气将自己包裹其中,他下了水,那些向下涌动的能量也被他用煞气阻隔。

    然而刚下了水,变故又生。

    缠缚在那几人身上的煞气突然被一股力量爆开,那是早就书好的灵符力量,不仅如此,那些灵符此前做了隐匿处理,导致他根本没有发现。

    煞气一断,连接的阵法顿时被破坏。

    更不秒的是,他能感应到的只剩靳荣升和江酌洲,钟创、何虞两人的气息消失了。

    鬼域里已经漆黑一片,无论水上水下,能见度都非常低。

    何虞钟创几乎在同时睁开了眼睛,那些画面似乎还残留在脑中,但情绪已经在慢慢平复。

    比起被沉入水中,不断被那些画面激起的情绪才是最痛苦的,嗯,因为他们身上带了避水符。

    当捆缚自己的煞气突然被破开,他们就知道是江酌洲动手了,同时给了他们一个信号:【靠近他,把那张符贴上去。】

    钟创和何虞身上有数张灵符,他们不用记清是什么作用放在哪里,但唯有一张,不仅需要记得放在哪里,还要在适当时机贴在周培柯身上。

    这个时机江酌洲会提示,也为会他们创造机会,但无法保证他们的安全,钟创和何虞知道这一点,却没有犹豫地接下。

    周培柯不死,他们迟早要死,谁也不是把希望寄托在江酌洲身上而不出半分力的人。

    钟创和何虞的共同特点,都是游泳潜水的小能手,跟着江酌洲给出的指示,两人在水下逐渐靠近周培柯。

    【去,过去看看。】周培柯对靳荣升下了命令,自己则对上了江酌洲。

    江酌洲此时也浮在水里,手腕翻转,桃木剑划过湖里浓浓阴煞之气,随着他在心里默咒,浓黑雾气在他周身涌动得越来越快,最后全部都缠绕在那把剑上。

    周培柯:【江酌洲,冥顽不灵,劝你不要白费力气。】

    江酌洲还是那副危险之极的恶魔面孔,嘴角含笑,他似乎逐渐对疼痛和上涌的疯狂情绪感到了愉悦。

    这其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可他又偏偏能保持一分理智,因此并不影响他对付周培柯,甚至……为此感到兴奋。

    他用同样的方法传音过去:【是吗?我还是很想试试。】

    话落,他抬手,剑上缠绕的阴煞之气在咒成的那一刻仿佛变成了另一种力量,挥出去的刹那撕破湖中重重阻碍,如离弦之箭般,快速冲向了周培柯。

    这一剑比之前的每一招都要狠辣太多,更重要的是,江酌洲在这里待得越久,他对阴气地运用便越娴熟,越能将其发挥到极致。

    周培柯死死盯着这一幕,警惕心拉到了最高。

    他为他算好的死亡时间已经过了,既然溺不死,那他便亲自出手解决了他。

    总归也是死在了湖中,大差不差。

    周培柯心神全部集中在了那一击上,浓厚的阴煞气如一股飓风向江酌洲席卷而去。

    周培柯没有再留手,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恢复到七层,而七层力量已经致使整个鬼域仿若处在什么风暴中心。

    煞气包裹住那道剑气,剑气冲开一层还有一层,源源不断,一旦剑气被耗干净,他倒要看看江酌洲拿什么抵住这一击。

    风暴之中,两人立于其中岿然不动,即便周培柯有自信,但也没有放松一分。

    剑气被削弱,就在只剩下一条细线的宽度时,周培柯露出了笑容,而这笑容才到一半却猛地僵住了。

    有人靠近他,在他身上做了手脚!

    周培柯的脸此刻显得阴鸷又扭曲,他对江酌洲始终保有警惕,因为他能转化金双湖的阴气为己所用,但他不会对钟创何虞两个普通人有防备,尤其在他命令傀儡水鬼去查看后。

    然而就是这份松懈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

    贴在左右后肩的两张灵符发挥效用,顷刻间和那道剑气相连,周培柯眼睁睁看着已经如细丝般的剑气眨眼间穿破他的胸膛,刺破心脏。

    “噗。”一口鲜血从口中出,但还没有就此结束,剑气还在胸腔内反复搅动,似乎不将他搅碎便不死不休。

    【怎么样,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你以阴鬼煞气为生,我便找了专门克制这些的术数对付你。】

    江酌洲的声音出现在脑海,轻飘飘的,周培柯听了几乎扭曲到无法维持人形。

    不过他也没有再维持,冲天煞气将鬼域冲得摇摇欲坠,似有裂开的趋势,贴了符后还没逃出多远的钟创何虞两人被这一变故冲撞飞出老远,“砰”地两声重新落入湖中,昏迷过去。

    轰隆。

    滚滚雷声响起,震动天地,如有妖邪降生。

    阴煞气不断肆虐,靳荣升趁着周培柯无暇顾及他时已经藏匿到一边,但他此刻样貌极其恐怖,发白发胀的脸痛苦到扭曲,双眼阴毒,忽黑忽白,那是他没有阻止那两人而受到的惩罚。

    他盯着两人落水的位置,半晌后,无声无息到了近前。

    “江酌洲,我说过,乖乖走过给你选的路,否则事情只会更难收场。”

    周培柯阴恻恻的声音响彻在整个鬼域,江酌洲望着上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说之前周培柯只是想让他们安静去死,那现在就是不管不顾,一旦这些煞气冲破鬼域而出,整个金双园的人都会受到波及。

    正常状态的江酌洲会顾及,但此刻的江酌洲是疯的,他不在乎外面的人,不在乎自己,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重伤周培柯,然后把他送给宴聆青处理。

    希望吴昭昭能意识到吧,他要做的不再是破解,而是加固。

    一团堪称恐怖的庞大煞气以毁天灭地的架势涌向了江酌洲,顷刻间就将人吞没了个干净。

    在水底深处看时机的宴聆青陡然一惊,他感觉不到江酌洲了,不再管是不是要等的时机,顿时冲了上去。

    见一团煞气将江酌包裹在其中撕扯,瞬间化作浓黑鬼气加了进去,这鬼气比周培柯的阴煞气更纯粹浑厚,混战在一起的时候,雷鸣闪电愈加猛烈。

    轰隆。

    这一声太近了,让人有种劈在头顶的错觉。

    宴聆青就被这近在咫尺的雷声怔住,就是这一刹那的功夫,周培柯冲他撕咬了过来。

    几人缠斗得太近,宴聆青反应不及,江酌洲挡在他面前,口中念到一半的咒停了下来,竟是生生用血肉挡下了周培柯这一击。

    宴聆青心神一震,一股怒气突地涌了上来,当即便要重新杀过去。

    然而这时江酌洲却被掀翻出去,宴聆青不得不停下来将人拉住。

    周培柯趁着机会远远退开来,煞气化作人形眼神灼灼看向同样化为人形的宴聆青。

    居然是他,那个让他的计划产生变数的人。

    当时为了不被江酌洲所注意,也怕插手越多,引起的变数越多,所以他始终没有对宴聆青做什么。

    他知道他特别,但不知道他特别到此种地步,不是厉鬼,鬼气却浓厚冲天,他所见过的鬼王也无法比拟,尤其那身鬼气还纯粹至极。

    如果早知道这里藏着这样一只鬼,他何必费那么多心思去筹码。

    周培柯擦掉嘴边的血迹,脸上尽量恢复成往日儒雅温和的模样,“宴小朋友,原来是你啊。”

    宴聆青把江酌洲带到了湖岸上,此时正拉着他上下看。

    江酌洲胸前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透了,脸上惨白如纸,偏偏表情看上去跟没事人一样。

    听到周培柯的话,他正要看过去,却见江酌洲挡在了面前,“怎么就冲出来了?不是说了要等时机要藏好的吗?”

    江酌洲的声音低沉悦耳,此刻语气还异常温柔,宴聆青听得却莫名有些紧张,“你不见了,我以为时机到了,而且我不怕他。”

    江酌洲:“但是你怕雷。”

    宴聆青:“……”

    宴聆青捏着手心低下了头。

    江酌洲抬手触上少年发顶,轻轻柔柔地碰了下,随后下滑挑起他的下巴,拇指指腹擦过他侧脸上一道细细血痕,问道:“消不掉?”

    “消得掉,”宴聆青愣愣答道,“忘记了。”

    说着,那道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