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阁 - 玄幻小说 - 这书我不穿了!在线阅读 - 第80节

第80节

    先前盐务时,他答应的很顺,但他是知道攻下襄阳的难度,所以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

    万万没想到,如今君泽用出的利器,还真的有可能攻下襄阳城。

    若是真拿下襄阳,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襄阳的重要性,不言自明,以君泽的年纪,根本不能服众,朝廷中必然是一片反对之声,他也很难放心。

    但如果直接拒绝,他也做不出来,一是若能攻下襄阳,君泽必然是首功,二是君泽这样才华惊世、洞悉世情的人物,他更想放在身边,等他大一些,再出任相位,若是不允,让君泽与他离心,那麻烦可就大了。

    所以,在思考数息后,他凝视着君泽,认真询问道:“你要刺史之位,自然可以,但都督襄阳诸军事,却是不能给你,朝廷必然会放一位将军,这,你可愿意?”

    “派谁?”萧君泽问道。

    元宏思索数息,问:“元英如何?”

    这也是朝廷重臣,是太武帝拓跋焘的曾孙,也算是朝廷拿得出手的将领。

    “没问题,”萧君泽随意道,“你别说我欺负他便是。”

    元宏不由头痛。

    元宏狼与君泽狈商量好了利益分配,萧君泽这才微微一笑,对身后的明月道:“告诉儿郎们,出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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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寒冬腊月之中,北魏又重新拿出了先前在宛城和南阳拿出的新武器。

    但这次,樊城守将曹虎已经知道这武器的厉害,在城门之后垒起了一丈多厚的沙石,将大门死死封住。

    第一波投石机落在城门之上,却没有什么效果。

    但这在萧君泽意料之中,他立刻改变战略,让投石机对准了城墙的西北角。

    城墙拐角处虽然厚,但却最为脆弱。

    城墙下,工兵们正挥汗如雨,数人用滑轮组,喊着号子,将巨石拉到炮锤之上,三个学生重新校对位置后,这才按动扳机,将绳子放开。

    一瞬间,弹出绳子甩出了一声音爆,将旁边的石头投出一道白痕,几乎同时,巨大的圆石也猛然飞出,重重打在城墙一角。

    那城墙西北角,已经被打得伤痕累累。

    这一枚石炮,犹如最后一根稻草,打入墙中七尺之深,而城墙的北角也终于承受不住,墙体坍塌,变成一个陡坡,墙上防守,顿时也出现一个巨大缺口……

    一瞬间,城下的将士爆出怒喝,拿起盾牌,顶着箭雨,向那小小缓坡冲杀过去。

    而旁边,投石炮已经落在旁边城墙上,让本就摇摇欲坠的一片墙体,也有了垮塌之势。

    守将曹虎大惊失色,几乎没有多加考虑,便带着城上的守军,快速退出了樊城,顺着浮桥,逃入了襄阳城。

    北魏大军一时担心是诱敌深入,担心有诈,还真没去追,

    直到他们坚定地将浮桥烧毁,完全将北边的城池和民众抛弃,没有一点犹豫的,元宏这才懊悔地拍起大腿,后悔没有一鼓作气,将这些人拿下。

    否则,要是成功了,襄阳也必是囊中之物了。

    -

    萧君泽却没有理会这些,他正跟着许琛,来到樊城中的一处民居。

    元宏治下,士兵不许掠劫,所以入城之后,除了索拿一些南齐大将,并没有如何扰民。

    这也是萧君愿意帮他攻城的原因——如果这些将领攻城便要劫杀一波,他的投石炮可能落点就在友军的头上了。

    许琛推开房门:“公子,他就在这里了。”

    萧君泽点点头,凝神望去。

    狭窄的房舍之中,正跪坐着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文士,那一瞬间,四目相对。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一侧的脸上,那宛如堆雪似的肤色,鸦青的长发,秋水一般清澈的眼眸,让萧君泽一瞬间,似乎看到了自己长大后的样子。

    他们眉眼有七分相似,精致得像是由女娲花了一夜肝出来的。

    而对面的青年,在看清萧君泽的模样后,眼眸瞬间便红了,起身快步走了过来:“你,你是阿姐的泽儿……”

    萧君泽轻轻避开他的手,缓缓道:“你便是谢澜?”

    对面叫谢澜的青年看着少年的模样,不由有些哽咽:“正是,我是你阿舅,当初家中遭难,是阿舅无能,只能让阿姐入宫,这些年,也没有帮着你多少,还好上苍保佑,让你无恙。”

    他似乎十分自责,说到伤心处,不由咳了起来。

    萧君泽有些不会了,他轻叹一声:“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么,你也莫要自责了,听阿琛说,你一定要来见我?”

    谢澜好不容易缓过来,笑道:“你活着,我便是死了,也能去告诉阿姐。”

    萧君泽皱眉道:“你这身体?”

    “天生体弱,一到冬日,总是有些毛病,”谢澜有些不好意思地擦去眼泪,正色拜道,“见过临海王殿下,先前无状,让殿下见笑了。”

    萧君泽摇头:“在这里,不要叫我的封号,叫我阿泽就好。”

    谢澜恭敬点头,心中却有一些惊异。

    以前,他听姐姐在家书中说,自家外甥生性柔弱,怕人怕生,担心他将来生活,但如今见到真人,却发现这少年性情沉稳,王侯之气丝毫不比南朝那些宗王弱小,再想到他当初能从萧鸾的天罗地网中逃出,去北方求生,还能隐瞒姓名的情况下,带来大量钱财,这样的能力……

    他不由得惋惜,当初继位的若不是萧昭业,而昭泽,必然也是一位明君。

    “那阿泽,如今阿舅尚是白身,”谢澜不由苦笑道,“族中虽然有些祖产,却也不多,阿舅能助你的,只有这一白身,你万万莫要去找族长谢朓,他生性柔弱胆小,若知你未死,怕不是立刻便要以你人头入朝,做进身之阶。”

    萧君泽微微一笑:“阿舅莫急,最近几日,你便先跟在我身边,见见世面,说不得,有一场大造化呢。”

    许琛顿时目露焦急之色:“公子……”

    这人是不是向着他们,还没打听清楚呢,万一泄露了公子的身份。

    “无妨,”萧君泽微笑道,“若我连舅舅都不能相信,那世上也没其它亲人可信了。”

    “阿泽……”谢澜顿时震动,一时间,为自家有这样的子嗣感到了狂喜。

    人君,这便是人君之量么?

    “对了,你不能以原名随我身边,可有字?”萧君泽问。

    “字川淼,您唤我谢川淼便可!”谢川淼恭敬道。

    萧君泽点头:“随我来吧。你和我有几分像,需要用药水遮掩一下。”

    他在南朝需要有一个传话人,这谢家舅舅若真能信任,对他布局南朝是一个巨大的利好,所以,他需要先带在身边几日,看他能不能当此大任。

    至于说身份泄漏——他当然不担心身份泄露,且不说谢川淼有没有机会说出来,便是元宏真知道了,也不会拿他如何,他可是萧颐的亲孙儿,南朝没有比他更正统的血脉了,用来做打击南朝的招牌,绝对好用。

    至于说元宏要是因为他的才能而敢生起杀心。

    那更好。

    他看着自己雪白的指掌,微微一笑。

    要知道他在北魏,可是一直都是收着力气搞事情,还助力他平息内患。

    这一切,就等着他死后,掀起洪水滔天啊。

    第91章 很抱歉

    萧君泽带着这位便宜舅舅出门,去找了独自在实验新想法的魏道长。

    魏道长附近连个打下手的都没有,怪异刺鼻的气味蔓延,让谢家舅舅还没靠近,就已经肠胃不适,扶着墙角恶心起来。

    萧君泽立刻他去了上风口,让许琛把魏道长叫出来。

    然后便干脆带他回了斛律明月他们的驻地,反正这大风大雪天腊月天,拿斗篷把自己眉眼裹严实再正常不过了。

    而谢川淼便在这短短的路程中,见到这些胡汉揉杂的士卒,对君泽是有多尊敬。

    “见过军主!”“见过军主!”

    无论年纪大小,只要是靠近的,那些士卒都靠了过来,恭敬行礼,还会主动表示即将开始的襄阳城,他们要去攻城,得到先登,立下头功。

    “头功少不了你们的,”萧君泽一一安抚,“只要你们好好学习,将来必能大好前程,封侯拜相不敢说,当个校尉军主还是能做到!”

    这些学生们十分兴奋,纷纷表示绝对不让军主/山长失望。

    没办法,先前拿下樊城、宛城、新野三城,元宏封赏三军,为止还把宗室、后宫的俸禄统统削减不说,还挤兑着各家亲王掏钱出来封赏将士。

    而他这些学生,要么出身寒门,要么出身庶族,还有许多甚至是报着匠人的打算入学的,突然之间天降大饼,一个个昏头转向,根本控制不了对未来畅想。

    而让他们得到这样的好处,完全是因为跟对了山长/军主。

    这怎么能不让他们感激涕零。

    谢川淼终于反应过来:“君泽,那传说的攻城利器,竟是出自你手?”

    “你在樊城,也所听闻吗?”萧君泽问。

    “自然,”谢川淼轻声道,“北边溃军这些日子涌入樊城,都说魏国有一神器,摧山裂石,百发百中,城门遇之如裂帛,城墙遇之如鸡子,没想到,居然是出自此处。”

    萧君泽微微一笑:“小计而已,走吧。”

    他去到一处宅院,这里本是樊城某世族的宅地,但如今其家人在三月前就已逃亡,如今暂时被元宏赏下,做斛律明月等有功之士的居所。

    青蚨已经等在这里,看到谢川淼,不由怔了怔:“谢公子?”

    萧君泽有些惊讶:“青蚨,你认识他?”

    青蚨微微点头:“当年,是谢公子在刑余里选中奴婢,帮奴婢为家人收敛尸骸。”

    也是这份恩情,让夫人选他当公子的贴身侍者。

    “都是故人啊……”

    关系被攀上了,气氛便也好了起来。

    坐下之后,青蚨熟练地点燃火盆,让已经被冻得有些喘不过气的舅舅取暖。

    “回头把我的土炕给川淼,”萧君泽伸的摸摸他的额头,无语道,“你这身子,就不该到处乱跑。”

    “不跑,又哪能见到你。”谢川淼将手靠近火盆,面上带着满足的笑意,“君泽,你长得,好像阿姐啊。”

    君泽应了一声,才缓缓道:“母亲当年说过,最放心不下我,然后便是你了,她说你心思重,还说入宫是她最好的出路,你却总喜欢乱想。”

    那是这身体很深很深的记忆,他一直都不怎么去回忆。

    因为一次回忆,总会让他忍不住想起原著里那少年坎坷的命运,然后心中郁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