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阁 - 历史小说 - 重生于康熙末年在线阅读 - 第1406章

第1406章

    老四既想科举出仕,往后在官场上除了族人照应,要是能有实力雄厚的妻族,也能省不少力。

    曹颙的同僚出自上三旗,多是满族大姓子弟,也有不少人家家里有待嫁的闺女、侄女、妹妹、外甥女儿。

    只是其中家世、相貌都不错的,都在选秀时留了牌子,亲事不得自专。剩下的,要么攀不上,要么这样、那样的不足,一时半会儿没有太合心的。

    兆佳氏听儿子这番话是实心实意的为庶弟着想,颇为古怪的看了他两眼,道:“你向来大大咧咧的,怎么会操心起这个来?大恩就是大仇,小心养出个白眼狼来。”

    “母亲,老四向来本分老实,对母亲也是孝顺的。母亲就看在儿子面上,看顾一些,姨娘那边也优容些。都是一家人,家和万事兴,儿子在外当差也踏实。”曹颂口苦婆心的说道。

    兆佳氏听了,神色一僵,没有好气道:“还要怎么优容,当祖宗供起来不成?你是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怎么就向着外人说话?那是什么狗屁家人,是我心坎上的刺儿。”说到最后,眼圈已经红了,哽咽着道:“说了不纳妾,结果我这还没怀上,就先偷上了我的丫头。好不容易生了你们姐弟三个,又收了个宝蝶。翡翠是老太太给的不假,谁逼着你父亲进洞房了?四姐儿与五儿相差不到半年。我大着肚子,看着你父亲搂着小老婆,哪一日不是在眼泪里泡着?如今倒好,我还得装贤良,供奉仇人。”

    听兆佳氏提及旧事,曹颂不晓得如何开口,子不言父过,这是老理儿。

    不过,他心里也颇为触动。

    自小从书里看到的,都是以男子为尊。女人三从四德,只有妒妇,才会反对丈夫纳妾。

    曹家长房、二房,除了曹颙不同之外,其他成年男丁都是有妾的。

    只是,真的是妻妾和睦,其乐融融么?

    思及这些,想到厢房里住着的紫兰,曹颂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兆佳氏说完,觉得心里舒坦不少,拿帕子擦了眼泪,道:“许是我要老了,近些日子晚上老睡不着觉,一闭眼睛就能看见你父亲。”

    “都是在屋子里闷的,母亲没事多出去溜达溜达,有想吃的,也同儿子说。”曹颂说道。

    兆佳氏见儿子这般体贴,颇感欣慰,看着他道:“到底是长大了,往后,我就要靠你了。”

    娘俩个在屋子里说话,绿菊带着个小丫鬟,在门外侍立听命。虽说低着头,但是她的耳朵却竖得直直的。

    这里头不仅说的是曹项的亲事,还关系到她的终身。

    要是曹项真的出门做赘婿,她就是想要做妾,也成了奢想。

    人人皆有私心,虽然她晓得四爷要是结门好亲,对仕途有益。但是也怕对方出身好性子跋扈,眼里容不得沙子。

    就算她侍候兆佳氏多年,外祖母又是兆佳氏的奶子。但是奴婢到底是奴婢,没听说谁家奴婢能翻了天去。

    这些日子,成天听兆佳氏念叨曹项的亲事,绿菊也是倍感煎熬。这会儿听着兆佳氏诉苦,想到妻妾难以相安,她心里也是乱成一团。

    正想着,就听到门帘响,曹颂已经打里屋出来。

    看到绿菊,曹颂止了脚步,问道:“前些日子太医开的安神地方子,太太还用呢么?”

    绿菊摇摇头,道:“太太嫌味儿难闻,停了那个。现下用的是大太太给的药膳方子,用人参、鹿茸加上山药熬粥。”

    虽说看不上绿菊的外祖母,但是曹颂对绿菊印象颇好,晓得她是懂事能干的,道:“二奶奶身子不舒坦,太太这边,就要劳你多费些心思,我们几个做儿子的,反而不如你在太太身边伺候晓得冷暖。说起来,我们都当谢你。”

    绿菊在忙俯身道:“都是奴婢应做的,不敢当二爷的夸。”

    曹颂见她不骄不躁,稳重大方,点了点头,道:“还好有你在太太跟前侍候,也能少些是非。”说着,已经抬步而去。

    绿菊看着曹颂的背影,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二爷是二房家长,若是往后四爷真是宠爱自己失了分寸,那第一个发作自己的也是二爷。

    做丫鬟这些年,她晓得如何拿捏分寸;做妾室通房,对她来说,虽比不上刀山火海,但是每每想起也是让她不寒而栗……

    东跨院,上房。

    静惠虽未显怀,但是已换了宽松的衣服,坐在炕上。

    玉蜻与紫兰两个坐在凳子上,在这边陪着说话。玉蜻手里拿着针线活计,是个绣了一半的红肚兜,上面是童子踩莲抱鲤的图案。

    红的绿莲金鲤,看着甚是喜气,针脚也极为密实,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

    静惠看在眼里,道:“也不能整日老做这个,仔细伤了眼睛。还有大半年孩子才落地,急什么?”

    其实说起来,玉蜻比曹颂还年长,更不要说是静惠。只是规矩如此,只好姐姐妹妹的定了名分。

    玉蜻脸上已经添了笑意,歪着头道:“奶奶,算算日子,小主子是冬天生。除了肚兜兜,还有小袄小裤子呢。料子棉花,奴婢都预备好了的,过些日子请奶奶来选花样子。”

    她脸上的疤痕已经浅了许多,看着是白白的一条,有粉遮着,看着并不如过去那般扎眼。只是她心思重,不爱在人前呆着,轻易不出这个院子。

    二十出头的人,跟个老妪似的,鬓角里也有了白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