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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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来吧。”一进门,他对里面忙碌的人说道。 听见声音,段酌随手捡了把工具,准备丢给他。 一抬头,却见季眠穿着件干净的白色短袖,底下一条黑色短裤,还是去年段酌顺便买给他的。 因为这一年来一直呆在学校,季眠露在外头的皮肤似乎比之前更白,好像木屑溅到上面都会留下痕迹。 段酌看了两眼,手里的工具转了个弯,又放下了。 “快完工了,没你能帮的。” 季眠一瞧那工作台上的料,分明连大概的形都还没有,怎么就没他能帮忙的了? 难道是什么重要的单子? 过了会儿,徐晓筱和孙齐也进来了。 徐晓筱挽着孙齐的手臂,右手中指上戴了一枚银色的戒指,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店里简陋的装潢。 她并不常来,除非是什么特殊的节日,才会跟着孙齐一起过来转转。季眠总共也就见过她几次,觉得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姐姐人很和善。 室内尘屑飞扬,见有女人在,段酌停下了手里的活。 他也瞧见徐晓筱手上的戒指,目光顿了顿,随后看向孙齐。 “咳,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未婚妻。”孙齐说道。 他这回把人带来,就是为了告知段酌自己订婚的事情。 徐晓筱笑着踢了他一下,脸颊红了。 “恭喜。”段酌道。 徐晓筱欣然收下祝福,又问:“段哥还没谈吗?” “没考虑过。” 徐晓筱笑道:“段哥二十四了吧?其实也可以考虑了。” “大哥清心寡欲着呢。估计等到季眠都结婚了,他还是光棍一个。” 莫名被cue,还是这种男女之间的话题,季眠有点不知所措,只好去看处在话题中心的另一个当事人。 短暂地与段酌对上视线,后者却忽然移开目光。 季眠只得自己思考要说点什么,免得冷场, 一扭头,却见徐晓筱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腿。 “晓筱姐?”季眠茫然开口。他被徐晓筱直勾勾的目光看得有点尴尬。 “你这腿,比女孩的还好看。”徐晓筱盯着季眠裤管下的两条匀称修长、又白又直的腿,露出艳羡的神情,“能匀给我一条不?” 季眠笑了,道:“还是不一样,我腿上有肌肉,放女孩身上不好看的。” 肌肉?段酌笑了一声,垂眼打量季眠的两条腿。 而事实上,季眠腿上确实有肌肉。有肌肉,但不多,只小腿的跟腱上方有不明显的流畅线条,估计跟他每天在学校慢跑有关。 对比女性,季眠的肌肉线条还算明显,但跟男人比起来,这么点肌肉就根本不值一提了。 “上去坐着,我忙完就来。”段酌把二楼房间的钥匙递给孙齐,让他带着未婚妻上楼。 “欸,行。那大哥你快点啊!”孙齐应声。 “你也去。”段酌对季眠道。 “哦。” 季眠紧跟着两人出去,在门口,瞧见躺椅上的书包,脚步又顿住了。 他想给段酌看看成绩单。 这一犹豫,便没能跟上两人。他索性不上去了,从书包里取出成绩单,抱在怀里等人出来。 过了会儿,又觉得傻愣愣站在这里看起来有点奇怪,季眠便把包往边上挪了挪,自己在椅子上躺下来。 椅子很长,季眠尽力把上半身缩在房檐下的阴凉处,双腿却只能曝露在日光下。他比常人耐热一些,在这样的夏季也不觉得酷热难忍。 十几分钟后,段酌从店里走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躺在他椅子上的那两条白得晃眼的腿。 而躺在椅子上的人,怀里护着一张薄薄的成绩单,双眼紧闭,呼吸均匀,早已经睡熟了。 躺椅是段酌的,除了季眠以外,再没有第三个人敢动这把椅子。尽管段酌很少表现出难以招惹的形象,但绝大多数人只消看他一眼,就绝不会愿意碰他的所有物。 也就只有孙齐尝试坐过一次,一身臭汗,当场就被段酌从椅子上踹飞出去,从此以后再也没敢碰过这躺椅。 段酌单手插兜站在原地,看着季眠那张熟睡的脸,勾了下唇角,恶趣味地思考是要在他耳边打个响指,还是直接出声吓醒他。 他思索时并未出声,可季眠率先闻到了香烟燃烧的味道,在睡梦中皱了皱鼻子,旋即翻身将整个后背对着段酌。嫌弃之情不言而喻。 “……” 段酌的脸冷下来。 臭小子连睡觉都能惹人生气。 季眠睡姿改为侧躺,右腿也跟着屈起调整姿势。 短裤的布料轻薄,裤管随着他的动作往上蹭了一大截。 右腿的裤脚向上攀爬,大腿根部以下几乎整个儿暴露出来,一半在日光下反光板似的,另一部分隐匿在阴影中,引人遐想。 青色的血管映在冷白的皮肤上,如上等瓷器一般脆弱精美。季眠的身子很娇气,段酌还记得他捏过季眠的脸,很轻易就在上头留下两枚印子……假使手指用力些覆上去,大概会在上头留下浅红的指印。 段酌呼吸忽地有些不畅,却忘了自己嘴里衔着烟,登时被一口闷在喉咙里的浓烟呛到了,剧烈地咳起来。 躺椅上的人整个身子顿时瑟缩了下,上身像条鱼一般弹起来,被惊醒了,瞧见身边狼狈咳嗽的人,意识迷蒙地喊了声:“哥?” 嗓子里还泛着喑哑。 段酌咳得更厉害了。 季眠当即顾不上其他,起身准备帮忙。 他忘了怀里的成绩单。轻飘飘的纸片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落到地面,正好在段酌脚边。 他第一次见段酌这么狼狈,还以为是突发什么恶疾,不由得慌了神:“哥!烟先吐了!” 不等段酌回答,他直接上手把他的烟扔了,随即一手拽着段酌的右手腕骨,另一手焦急地去拍他的后背。 他比段酌低半个头,远看上去像是季眠在努力地去拥抱对方。 他头一次离段酌这样近,身子近乎于贴在他身上。 季眠只拍了十几下,就被一只手用力推开了。 段酌背过他,单手扶着墙,自己咳了几声,缓过来了。 “哥?您还好吧?”季眠小心翼翼地开口。 “……嗯。”段酌应了声,不过一直没有转过身看他。 忽然,季眠脚边出现一道明亮的火光,他当即“啊”了一声。 段酌闻声回过头。 方才被季眠暂时扔在地上的未熄灭的烟蒂,好巧不巧落在了那张成绩单上。此刻,那张记录着季眠一年努力的纸张烧得正旺。 上面有数字的地方,统统被烧没了影。 “我这回是279名,进步了好多呢。”季眠语气有点遗憾。 好不容易进步这么多,想给段酌看看呢。 段酌已经平静下来,语气似乎也恢复了平常的戏谑:“半学期,就往前窜了两百多名?” 他显然没信。 季眠却没生气,只是有点气馁:“我就知道,没有单子,哥你肯定不会信。” “等明年,我肯定带模考的成绩单回来。” 他说得认真,段酌脑子里却还是乱糟糟的——他的余光却总是能将那两条腿收进眼底。 片刻后,只听见不咸不淡的一声“嗯”字。 季眠的成绩单被烧了,要劝他放弃念书也没了理由。 那句被段酌从去年拖到现在的话,终究是没被说出口。 第21章 季眠暑假有十来天的假期。 他回来了,楼下的某人却开始睡不着觉了。 段酌平日里很少做梦,可自从季眠回来那日以后,那些就连他青春期时都不曾造访过的旖旎梦境,开始整晚整晚地折磨着他。 生命中晚来的躁动,化作成千上万的蚂蚁,每到深夜便一齐行动,从身体的四面八方钻出来,细细啃噬他的脊骨和心脏。 在连续九天被迫凌晨从梦中惊醒,沉着脸去洗贴身衣物后,段酌开始疑心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他单身至今,生平头一次出现这种状况。 段酌躺回床上,分明是凌晨,却热得他心烦意乱。 开了空调,把温度调得很低,仍然难以缓解从胸腔内烘烤着的热意。 他的梦怎么看都很不对头,因为梦境中,在他身下轻喘的人,无论是性别还是身份都…… 段酌望着头顶漆黑的天花板,身子轻颤了一下。 幻想中的内容,他觉得自己应该觉得恶心,或至少是不适的。可除了不断加速的心跳,以及某种难言的欲望和愧疚感,段酌再没有其他反感的情绪。 他将此现象出现的原因归结为“精力过剩”,前几天就加大了木雕店的接单量,但即便如此,那恼人的梦仍然准时在深夜造访。 几分钟后,感觉到身体有再次躁动起来的趋势,段酌从床上起来,几下换好衣服,不准备再睡了。 他快速洗漱完,出门去晨跑。好似通过这种方式,就能抑制脑海中的那些卑劣的念头。 在南方的夏天,即使是清晨也是潮湿闷热的,在外面走两步便觉得呼吸不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