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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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元懒得应他。 她才仔细看眼王良。 王良已是而立之年,风华不减,眉宇半分郁气都无。 偏是个没脸没皮的小人。 贺元不耐之色浮上脸颊,“我要唤人了。” 她是丝毫不惧被看见与王良在块儿。 怕的是王良。 果然,王良侧身来,轻道:“近日朝上多人攻讦你,我有些担忧。” “谁给你的胆子担忧本宫?” 茶盏掷了过来。 王良伸手接住,茶水溢满了指间,还带着热气,微微发烫。 贺元觉得好笑。 她的眸色俱是高高在上,语露嘲讽,“王大人别忘了,本宫若出事,最得偿所愿的可是你呀。” 身为皇后前夫的王良,官途如同被活生生割断。 他捏着茶盏,清雅面容露出刚好的苦笑,“你知道,不是我。” 仿佛依旧情深。 贺元不明白,已是如此,何必再做戏。 她冷冷淡淡,“王大人才升职几日,骨头就飘了起来。” 王良搁置茶盏的手一滞,他应:“你不阻拦吗?” 回他的,是贺元奇怪一瞥。 她仔细看着沉睡的阮嘉,怕吵醒了他,慢声道:“他需要你。” 王良明白了。 被广袖半遮掩的手微抖。 他想说,你不是想杀我吗。 你不是想让我永远得不到我想要的权力吗。 可面前这个人没心没肺极了,她哪里还记得。 一点儿也记不得。 戏台的戏换了出。 王良侧脸看去,他温和道:“这个有意思。” 戏台上的戏隐晦极了,唱的是前朝月娘。 那刘月娘几乎与贺元如出一辙,和离之身嫁予帝王,半生无子。不同的是,她的前夫顺风顺水,改姓于刘,大权在手,后半生甚至共持朝政。 贺元面露惊愕,“你。” 王良温和道:“我也是被牵连。” 贺元冷漠看着戏台,语调冰凉,“你做事总是要绕好几个弯。” “人小位卑。”王良看着她。 他知道他该走了。 他忍不住开口:“你就不怕,他听了那些大臣。” 贺元的眼没有离开戏台,她轻笑,“他听了,我就不要他。” “元元,他不是我。” 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贺元的笑收了,她看着台上的前夫,讥讽,“你也不是他,你姓不了贺。” 王良唇角微勾,“元元你看,你还是没学会做皇后。” 却学会了做帝王的妻。 他转身即走。 贺元眸色半敛,皇后? 没有她这样的皇后。 阮嘉醒了,他垂头走去贺元身旁,他抓着贺元的手,头也蹭了去,“我听见了,我讨厌他。” 贺元抚着他的头,“我也讨厌他。” 阮嘉乖巧的任她抚摸。 心中模模糊糊有了想法,他想杀了他。 · “想什么呢。” 阮玉轻轻一掐贺元藏在袖袍里的手,她才回神来。 这是冬至晚宴,坐满了朝臣。 贺元眉头微蹙,怨道:“看他们厌烦。” 阮玉旁若无人般捏她脸,“一会儿有好戏看。” 你瞧,这冬至宴,本该是皇后亲手操持,还没得他一个帝王知道的俱全。 贺元恨他一眼。 阮玉忙补道:“我只看你。” 贺元轻酌一口,娇道:“我不要你看。” 两人腻歪,宴下不少老臣忙遮住眼,暗呼“祸害。” 等贺元脸上渐浮起酡红,台下的好戏也开演了。 她已是微醺,往下看去,正在唱戏。 唱的好几位朝臣面色发白,伏地求饶。 阮玉搂着贺元,轻笑,“光砸戏楼有什么好玩。” 朝臣被拖下去后,贺元也来了劲,要敬酒。 宴席诸位朝臣瑟缩不已,就听台上那艳色惊人的祖宗娇滴滴道:“还望诸位别眼皮子落后宫,收不回啦。” 随之的,是帝王的笑声。 他说:“皇后的话朕也得听。” 诸臣齐齐下跪,直呼“圣明。” 可谁心口不是一股闷气。 他们是为了阮氏好,反倒成了不该! 文人素来爱脸皮,固执死板。 敬酒时就有不开眼的道出了子嗣敬词。 贺元看着身旁的阮玉,一点儿也未变脸,带笑饮下。 她好似在看一场猴戏,终是看腻,她要回宫。 阮玉点头,对着她身旁宫仆连声叮嘱。 往外,起了夜雪。 丫鬟麻利为贺元系好斗篷,将斗篷与她戴上。 贺元也觉得冷了,捧着暖炉不吵不闹。 她坐上凤銮,刚走小会儿,就瞧见了夜雪下迷路的韩方。 自韩方不再做阮嘉先生后,贺元已是好久未见他。 他握着灯笼,局促极了。 宫内大,一个没留神,就跟丢了宫仆。 他看见凤銮,跪身行礼。 凤銮停下,丫鬟低声道:“奴婢让小许带韩大人回殿。” 抵挡风寒的帷帐被轻轻拉开,贺元的声音懒懒散散,“我要下来。” 她走下凤銮,使起性子,不要人跟着,要与韩方一块儿走走。 宫仆只得听话,神色却是不安。几个丫鬟最甚,可哪能阻得了她。 韩方这才抬起头,看见一身斗篷下越发娇嫩的贺元。 他站起,谨慎劝道:“娘娘,” 贺元给他打断,她往前走,“韩大人。” 声音轻飘飘的,韩方只得跟上。 夜雪小,飘起来无所顾忌,贺元走去池边亭落,对着韩方道:“擦擦吧。” 将他当起了小太监使唤。 韩方紧皱着眉,背对着贺元,用袍袖将微润的亭座抹了又抹。 贺元才慢悠悠坐下。 韩方不坐,他守规矩,依旧站着。 这番景象似了大婚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