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在星期天晚上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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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江峭半途停步在一间无人的吸烟室外,长指拨开玻璃门,懒声回应:“无聊,不去。” 他只负责打钱。 随即他闪身进去,掏出火机,偏头点亮唇边明灭猩冶的烫光。 盛欲也没废话,只好又抬步折返:“随你。那我回去忙了。” 经行过吸烟室时,江峭正懒洋洋斜靠在门内,淡去情绪,敛下些腔调叫她的名字: “盛欲,我那样帮你。” 她又一次脚下停滞。 男人衔着支细长的烟,半眯起眼。 一个滚烫的瞬间,他明锐野性的戾气,随尼古丁燃烧致幻靡丽,漫涣出不经心的痞贵感。 他在弥蒙雾影中勾挑嘴角,低哑地笑起来,慵懒声线析出丝缕戏谑: “想骗你叫声老公就这么难?” 作者有话说: 盛欲的《渐冷》复刻图详见微博哈哈哈哈哈哈 下章回校园啦~ ?? 卷二:山溪意琳琅 ?? 第3章 出逃者 ◎想跟我怎么碰一碰?◎ 时间以悠长平和的波纹流动。 回忆却肆虐拉扯,生拉硬拽着两个人,倒退回五年以前,种种光景。 - 那年晚夏,风像少女浅寐的吐息。 调子轻缓柔软,织叠万物绚烂,摇曳起潮湿又生机蓬盈的绿。 琅溪市,便浸泡在这最后一场绿意中。 “师傅,修车。” 大学城,盛欲一个甩尾手刹住摩车,横停修车铺门口,双手摘下头盔,随意拨弄两下白金短发,冲店内老板扬声喊了句。 没人应声。盛欲撩眼望去,视野里恍然刺入一辆哑光黑重磅机车,几乎占据修车铺外大半个院子。英伦式复古轮毂,车身线型钝厚奢华,喷薄昂贵浮夸质感,宛若一只战兽优雅小憩,傲然睥睨。 她观赏了会儿那辆气势磅礴的机车,又低头看向自己的“坐骑”,微微挑眉。 一对比,她的黄色小摩车…… 像个玩具。 难怪老板没空理她,头也不抬一下,充耳未闻般蹲在机车后,专注焊装零件。 正想再次开口,手机在这时发出震动,盛欲从车上下来,瞥了眼来电显示,接起:“说。” “盛姐!招新要开始了,你人呢?”那端响起男生的急切询问。 「琅溪美术学院」 外行人眼里的普通一本,却是业内久负盛名的, ——“艺术界黄埔军校”。 作为国内最具包容性的艺术学府,琅溪美院人才荟萃,汇聚了全国各地精通百般技艺的佼佼者。他们想法很多,行动力更强。 新学期军训结束,学生会便组织其下各部门,声势浩大地发起社团招新活动。 盛欲身为【异方绘社】社长,当然不能缺席。 “半路车坏了。”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还剩二十分钟,盛欲吩咐那边,“不用等,你们先开始。” 说完就准备挂电话—— “等下!”副社长宋睿再清楚不过盛欲的性子,挂电话比谁都快,紧忙出声拦她,“你那边还要多久,你不在我担心抢不到那位‘医艺双刀流神人’。” “一个什么泥石流?” 旁侧,焊接声音噪耳,盛欲干脆开了免提。 “?不是吧老大,校网一点没看吗?今年跟咱美院的高校交流项目来了位神级人物,个人履历都在论坛首页头版飘红三天了。”宋睿强调说, “他叫江峭。” “江峭?”盛欲下意识重复这个名字。 电焊声响一秒停滞。 蓦地发觉始终蹲在机车后方修理的男人,在这时忽然有了动静,他仰起头,略微活动两下颈骨,而后,歪头朝这边缓慢投来视线。 对方并未起身,脸上戴着副绿色的防护眼罩,叫人瞧不清长相。 唯独。 唯独男人湿感精致的背头发型,发泽浓茂黑亮,张弛饱满优越的颅顶,额前两侧碎发松散微乱。 野性,狂放,尤为扎眼。 略感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盛欲倒也没什么在意,见对方只是看过来却没有动作,她忙拍了几下自己的小摩车示意,讲电话的空隙里说了句: “师傅快点,赶时间。” 转头又继续问宋睿:“哟,还神级人物呢,怎么个神法儿?” 宋睿迫不及待接话:“听说是北湾医科大学的高材生,来咱们学校交流半学期,在校主修生物医学工程,辅修药学,大学五年双专业年年拔尖,手握十几项【脑疾】相关的药品研发专利,甚至有不少都已经投入临床了。” 饶是搞艺术的盛欲也该知晓, 北湾医科大学,国内医科大学的天花板,每年录取率跌破认知。 生物学与药学,更是北湾医科大的两大王牌专业。 “他一个学医的,跑来咱们美院交流?” 盛欲觉得离谱。 琅溪美院校史悠久,自创校以来就有与其他高校交换优质人才、共享教学资源的传统项目,合作方自然都是艺术类院校。 这次与医科大学跨界交流,还真是创新得足够载入校史了。 “要不说他神呢!”宋睿忽然在电话那头激动起来,神秘兮兮的,“还记得去年「万象雕刻赛」的白金奖得主吗?” “是他?”盛欲记得,当时入围的雕塑系专业生提出和对方加赛一轮,结局仍是惜败。 宋睿肯定应答:“就是他!现在【手工社】和【联席会】正在论坛对赌,其他十好几家社团也都跟着下场抢人,咱们……” “就算咱们社黄了也不去抢。”盛欲径直截断他的话,撇了撇唇。 为一个人争来抢去,是全天下没其他人才了吗?闲得慌。 语调侵灌傲气,她不屑轻哼,“管他千年的玄武还是万年的鳖,爬行速度没区别,我佛慈悲,冤种留给有缘人当。” 字音落地。身侧光斑倏然被吞噬,暗影倾投,温度走失,高挑精实的男性阴影在这一秒完全困罩住她。 盛欲稍愣,在这道陌生的注视下回望。 男人正拎着扳手垂头看她,护目镜全然遮蔽眉眼,袒露鼻挺薄唇,颌骨锋锐晰厉。 机械绿眼罩对撞墨绿冲锋衣,后扬背头,耳骨银饰迸泛冷光,颇有神秘朋克风的撕漫美感。 多年绘画历练出的目光如炬令盛欲惊觉,这修车师傅的体态比例,甚至胜过她平时花钱找的人体模特。 惊叹归惊叹,盛欲也没忘了正事,赶紧扭头头指着车告诉男人:“啊对,就是这里,总是发出异响,今天后轮直接转不起……” “砰——!” 凶狠的一声巨响。 在盛欲刚刚伸手指向后轮的刹那,猝不及防地,身旁男人抬脚将她的车猛然飞踹倒地。 听动静摔得不轻。 盛欲懵怔两秒,看着自己瘫倒在地的小黄车,张嘴忘了后话。 似乎是旁侧传来一声轻嗤,她徒然惊醒,诧异回头望过去。 可对方已经转身,扳手在他掌中被悠哉抛起,又精准接住,脚下迈着浪荡步调,走远了。 走向修车铺又脏又乱的门口。 “老板,你这钻机弹簧芯坏得厉害啊。” 那人朝里面招呼了句,口吻懒痞,好似含沙射影着说盛欲心眼坏。 里头走出个跛脚的汗衫大爷,盛欲这才搞明白,年轻男人不是修车的,而是车主。 到这儿盛欲也回过味来了,她说了江峭坏话,拿江峭比作鳖,这人故意报复她。 说江峭呢你急个什么?还踹车什么意思? 江峭这么快就有粉丝了,还这么容易破防? 盛欲来了火,眯眼瞧着正和大爷交谈的男人,背影遒劲挺拔,落拓不羁。 视线转了个弯儿,又落在他插着钥匙、只是熄火却没拔掉,并且刚刚修好的摩托车上。 她只考虑了五秒钟,眉尾一挑,轻笑:“坏我车是吧,你也别想好过。” “啊?你说什么盛姐?”喋喋不休的宋睿被她整蒙了。 盛欲丢了句“马上到”,便速度掐断电话。 手机一个流畅揣进裤兜的动作,三步并作两步,甩腿挎上那辆华贵的复古机车。 左脚跟踢起撑杆的同时猛拧右手油门,发动机即刻应声,炸起张狂威风的轰鸣。 男人正准备掏钱结账,这时候,身后猛烈刺耳的启动声瞬时打断他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