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当时江御被夹在花见月与几位道友之间,海浪卷来之时,他想也不想,一个闪身去到沈衔鹤身边,将他护在怀中,他背后宝剑则瞬时化作一柄擎天巨剑,挡在前方。 良久,龙吟声平息,滔天海浪褪去,刚才人头攒动的海滩上只剩下他们二人,江御扶着沈衔鹤在一处礁石上坐下,他们身上的衣服都已湿透,乌黑的如海藻般的长发贴在沈衔鹤的脸颊上,他望着前往平滑如镜的海面,脸色苍白。 江御问他:“师兄没事吧?” 沈衔鹤摇头:“我没事。” 道友都被这海浪卷进无垠的汪洋,不见踪影,以刚才海浪的威力判断,他们想要脱身上岸怕是不太容易。 江御也道:“这下我也得到水底看看了,师兄你就别下去了,在这里等我。” 沈衔鹤点头,说了句小心,江御把散开的头发扎好,又把繁复的外袍脱下塞到沈衔鹤怀里,忽然又没来由地道:“我听说落星海海底还囚了一条蛟龙,等我给师兄抓来当坐骑。” 沈衔鹤一边把他的衣服叠好,一边笑道:“我要坐骑做什么呢?” 江御道:“坐骑当然是用来骑的呀,不然还能做什么?” 沈衔鹤道:“我用不到,你若是喜欢,倒是可以抓一只骑着玩。” 他想了想日后江御骑着蛟龙的英姿,唇角扬起一抹微小的弧度。 “我就不必了,”江御的语气陡然一变,沉声问道,“这里怎么有血?” “嗯?”沈衔鹤低头顺着江御的视线看去,他衣袍的下摆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点血,被水晕开,颜色淡淡,沈衔鹤也没觉得疼,道:“应该是刚才不小心蹭到哪里了,没事。” “我看看。”礁石太小,两人活动不开,江御说罢干脆跳进海中,涌来的潮水淹没到他的胸口,他仰头看着坐在礁石上的沈衔鹤,一把握住他的脚踝。 沈衔鹤想把腿收回去,但没能拗过江御,只好轻声道:“就一点小伤,没事,很快就好了,你别管我了,你下去后万事小心,不要逞强,若是遇见——” 沈衔鹤一抬头,见站在水里江御神色阴郁,眼中泛着戾气,他怔了一下,问他:“你怎么这副表情?” 江御立即低下头去,避开沈衔鹤的目光,许久后,他回道:“没事。” 银色的月漂浮在浩瀚的海面上,灰色的海鸟乘着海风拍碎月亮,掠过长空,飞向远方。 江御松开手,深深呼了一口气,纷乱的心绪逐渐平静下来。 他是见不得沈衔鹤身上有血的,这总会让他想起天明山碧浮宫的那一桩旧事。 他从红萼池里抱起沈衔鹤的时候,便发了誓,从此以后,他绝不会让师兄再为他受半点伤了。 第12章 盛明七年,四月廿三。 徐奉明于谯明山太白峰上,羽化登仙,魂归天地。 这位名震修真界多年的剑圣就此陨落,他仙去后,由他的大徒弟沈衔鹤接任了太清宗的宗主之位,这一年,沈衔鹤十九岁。 论辈分,沈衔鹤不是太清宗辈分最高的那一个,论修为,他也不是最厉害的,不过当年不满沈衔鹤日后继承宗主之位的那几个长老都已被徐奉明逐出宗门,而且那时太清宗才在万音谷里遭到重创,除了沈衔鹤也没有其他适合的任选了。 偌大的谯明山上也就只剩下一个江御是沈衔鹤压制不了的,但偏偏这个最厉害的江御,又很听他宗主师兄的话,除了不想受拘束,其他的,几乎是沈衔鹤指哪打哪了。 对于徐奉明的离世,太清宗上下其实早有准备,在沈衔鹤的操持下,众人虽然哀恸,却不至于失了章法。 谯明山上一切如常,然修真界中不少名门正派却是对他们虎视眈眈,这些年来,太清宗靠着徐奉明过去积累下的名声博了个修真界第一门派的名头,他们早就看不顺眼。眼下徐奉明离世,太清宗内仅剩的几位长老在万音谷中受了重伤,都闭了关去,没有个十年八年是不会出来的,新宗主又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如此这般,不免动了要争一争这第一门派的心思。 这些个门派自认算是厚道,等到徐奉明的后事都操办好了,才开始向太清宗发难。 虽然老一辈们不在这里,可年轻一辈中不乏有天资出众且刻苦修炼的,还有江御这个不亚于徐奉明的绝世天才。 江御被他们闹了两日就烦了,这些人敢来找太清宗的麻烦,难道太清宗是死的,不会去找他们的麻烦吗! 沈衔鹤本是不同意他这般乱来,只是几个门派轮流,日日来谯明山找人切磋,交流武学,谯明山上的弟子都没法专心修炼。 他们借口找得好,沈衔鹤又低了这些人一个辈分,不好把场面闹得太难看。 江御可不管这些,沈衔鹤不让他在谯明山给那几个老不死的颜色瞧瞧,他就一人一剑下了谯明山,既然他们敢来找太清宗的不痛快,那么现在谁也别想痛快了。 江御直接打上门去,他连那些客套的话都省了,把门派里留下的弟子长老甚至掌门全部揍了一遍。 按理说,经此一遭,那几个门派应该消停了,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那年中秋刚过,点魁派一夜之间被灭了满门。经查探,凶手用的是江御的剑,使的是江御悟出来的剑招,就连血泊里留下的脚印,看起来也与江御一般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