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今日立遗嘱了吗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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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戏的人意味未尽。沈婳裹着貂毛圆滚滚的挪出大堂。 外头不再逼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沈娘子,这董家出事,你怎会现身?” 许是沈婳的这一身打扮过于孩子气的娇憨,有人大着胆子提声问了句。 原以为,她脾气大不会理会。却不想,小娘子转身,黑润透亮的眸子探过来。秀气的鼻子微皱。 小白莲的语气同头顶那朵小白花相得益彰。 “谁让我沈家也牵连其中,我那继母见钱眼开,沈家行事自认无愧于天地,断不能因她一念之差给毁了。” 众人的心思全被这句话带跑偏。 不是吧不是吧,那慈母的沈薛氏竟然是这种人? “她为了钱,竟然将死了的庶女给卖了?” “沈家大夫人,明明不缺银子。她图什么?” “你忘了?她自己不能生,怨呢!沈老爷一走,自然本性暴露,活着的沈大娘子她不放过,死了的沈二娘子更不放过。” “蛇蝎心肠,不过如此。果然继母就是继母,不是亲生,怎会心疼?” 身后的这些话,让沈婳听的飘飘然。她在大街上轻一步重一步的走着。 从穿街走巷的走卒那里,买了根糖葫芦,沈婳凑上前,粉嫩的唇探出来舔了舔。 她最爱吃这些,偏沈巍认为外头的吃食不干净,不准她吃。 细细算来,上一回偷吃也不知是几月前了。 沈婳抄近路领着倚翠沿着小巷深处而去,绕过这条小巷,便是沈府所在的那条街。 “漾漾。”有人在身后怔怔的叫住她。 何储失魂落魄的立在一处,仍旧是记忆里书生的打扮,发白的学子服干干净净。 衙门审案时,他全程都在,她还是她,从未因变故而将一身娇气的习性褪去。可到底有所不同。 今天的沈婳反倒像颗不再蒙尘的明珠,明媚而夺目。而周芝芝也被衬托成了寡淡的一滩死水。 他满意周芝芝的稳妥,他日后平步青云,身边的妻子合该如此。 可这样的沈婳,让他怅然若失。 甚至......有过刹那间的后悔。 倚翠见是他,当下冷了脸。正要将沈婳护在身后,就听小娘子蹙了蹙眉。 沈婳嘟囔一声:“哎呀,真晦气。” 何储脸色闪过片刻的难堪。 四下无人,他哪里还有退婚当日的决绝。 “你在怨我吗?” 沈婳都能猜到他后面会说什么了。 她咬着糖葫芦上头薄薄的那层糖霜,发出‘咔嚓咔嚓’是声响。 没有制止,何储顿觉有戏。 “漾漾,那是母命,为人子孝,我不得不从,可我心里只有你,你再给我些时日。” 他的视线落在沈婳的唇上,苍白的唇色沾上糖色,平添一份绯意。 若说对沈婳没有情意,是假的。 “漾漾,我也不想的,我对那周家娘子并无私情,我求阿娘了,她也允你入何家,虽是妾室,可在我心里,你才是我想娶的人。” 他期许的看着沈婳,试图得到回应。 沈婳若有所思,随后不太满意的问。 “没有了?” 这两句话,她都听腻了。 “能不能来点新鲜的?” 第31章 你记住!在我面前你一辈子都没法坦荡 她的反应让何储一滞,指尖跟着不自然的蜷缩。 沈婳明明什么都没了,怎还会如此嚣张? 他言明愿意纳她为妾,是念旧情。而沈婳为何不揪着他这块救命稻草彻底远离沈府那个是非之地? 沈婳这样的,还有谁敢娶? “你还逞什么能?我曾在你父兄面前立誓竭尽全能照顾你,定然不负承诺。” 沈婳不为所动,然何储却沉浸在自我感动中。 他为难道。 “当年,亲事是你点了头的,你我也算是两情相悦,可漾漾,我志向远大,周芝芝的阿爹能请来丰州城最负盛名的先生提点教我才学。中举指日可待。” 沈婳:???气笑了。 “漾漾也是你能叫的?” “何储,你何必装成君子缅怀物是人非的过往?” “女娘的名声何其重要,你何家可曾给过我半点退路?别事事拿你娘和孝心当借口,你弱冠了,是你没主见不是没断奶?更别拿你自认为的康阳大道为说辞,这是你没本事心比天高在投机取巧!” 她说的很慢,却犹如凌迟。 沈婳也觉得可笑,当年,怎么就鬼迷心窍的答应了何储。 明明从何储救她时,沈婳是极其厌恶他的。 那年,小女娘漂亮的小脸蛋被马蜂叮的红肿,一块一块的结硬红斑,这幅丑态都被他瞧了去。 “呜呜呜,好疼,我要丑死了,沈坠那个小庶女都要比我漂亮了。” “你怎么还不滚?看什么看!” “郑千渝肯定不好好卖米了,要来嘲笑我!!!她不是人!不是人!” 她哭的一抽一抽的,就连沈雉都没将人哄好。 再后来,沈婳每每做错了事,沈雉训,沈巍斥。可何储从不会说她半个不对。 甚至在沈婳埋怨阿兄阿爹时,他会来一句。 ——此事,确然是你父兄严重了。漾漾受委屈了。 他为了讨好沈婳,不论对错好坏,也能盲目认可。和那些听她差遣的小厮无甚区别。 三番四次下来,沈婳竟瞧他顺眼了。 婚约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可越相处,沈婳越失望。 何储同他阿兄简直没法比。 商人重利,而沈家大房却重诺,沈巍再疼沈婳,也不准她行中途悔婚之举。 ——漾漾?当时答应婚约,阿爹可有逼你?是你信誓旦旦说何储为良配,阿爹也差人去查了,他也的确不错,对你上心。你嫁给他是低嫁,有父兄在,他不敢对你不好。 ——你阿娘去的早,可自幼教你,不可戏弄他人。你忘了? ——何储就差将心挖出来让你看了,甚至你的事,他比阿爹还上心,他可没有半点对不住你。 沈巍的一番话,让沈婳自惭形愧。至此后不敢再提。 也就是这样,沈婳越气。 她都忍了何储,准备履行婚约,何储竟然有脸嫌弃她? 沈家漾漾怎受过这种气! 若沈巍亲眼瞧瞧何储的行径,没准都能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 沈婳嘴角扬起冷寂的笑意。 “这些年,你借着沈府捞了多少好处,需要我一一数给你听吗?” 先下,没了沈府的接济,周家也并不宽裕。何储读书费钱,何母为秀才娘,又不愿去做浆洗的粗活,沈婳倒要看看,他哪儿凑娶亲的银子。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一字一字道:“你记住!在我面前你一辈子都没法坦荡!” 沈婳扔下这句话,径直离开。 欢愉的情绪跟着波动。就连糖葫芦都没了起先的甜味。 沈婳抿着唇回的府。 倚翠的脸比沈婳还难看。 “亏他也说得出口?真是不害臊。” “若没有娘子,他早些年读书的束脩都给不起,没有沈家,他能中秀才?” “秀才而已,不知情的还以为中了状元。” 沈婳的心思却不在倚翠说的话上。 甫一入府,她便察觉周围气氛的冷凝。越靠近小院,这份感觉愈发的浓烈。 刚入半月拱门,就见院内跪了一地的奴才。他们小心翼翼朝沈婳看去,面含担忧。 “娘子,继公子……”有人小声道。 沈婳脚步一顿,视线缓慢的移向半开着的房门。 “还不给我进来!”屋里的人冷冷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