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他跪了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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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上仿若插了刀子,还是那种钝刀子,进进出出,一下一下摩挲着,每一次都能带卷下一片血肉。 看不见的地方已然是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蓦地,又一阵疼痛袭来,江黎好像不能呼吸了,她身体前倾,下意识向前弯去。 耳畔男人的声音不间断响着。 “阮阮,阮阮。” “你为何不理我?” “那支簪子是我……” 江黎偏头去听他后面的话,隐约听到他说:“……给你的。” 那支簪子是我…给你的。 还有比他亲口承认更来的诛心的吗。 江黎的心彻底被他撕成了碎片,她张开嘴大口喘息,依然不管用,胸口疼痛加剧。 她用仅有的力量推开谢云舟,泪眼婆娑说了声:“滚。” 谢云舟踉跄间摔倒在地上,头撞到了身侧的桌腿,额间流淌出血,却还是不忘呼唤那个心底深处的人儿。 “阮阮。” 这两个字成了江黎的梦魇,她跌跌撞撞从里间跑出去,拉开房门,步下台阶。 燕京城的冬天真的好冷啊,雪总是下个不停,她穿着单衣在雪地里奔跑,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隐约的风声里夹杂着谢云舟清冽的声音。 “江黎,你有完没完。” “江黎,你不要装。” “母亲对你是极好的,你不要搬弄是非。” “大嫂进谢家比你早,大哥常年在外,你要学会体谅她。” “馨兰还小,你莫要欺她。” “……” “你阿姐做的比你好。” “你既然嫁进谢家,便要遵守本分,做好你该做的事。” “江黎,是我太过容忍你了吗。” 江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身后是金珠银珠的呼唤声:“夫人,夫人,你去哪?” “夫人等等。” 去哪? 江黎看着漫天飞雪,竟一时想不起她要去哪。 后来,她忆起了,她要离开,她要离开谢府,她要离开谢云舟。 她再也不要见谢家人。 又一个趔趄,江黎摔倒在雪地里,单薄的衣衫粘了雪,凉意顺着骨头缝隙流淌进来。 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它们在说,疼。 细密卷翘的长睫上铺陈了一层白雪,她眼角的泪成了冰,唇角那抹讥笑像是生生冻住了般。 她躺在地上,任雪拂在身上,杏眸直勾勾凝视着上方,一字一顿说道:“谢云舟,我恨你。” 江黎从未恨过谁,谢云舟是第一个。 - 金珠银珠寻到她时,她已经昏了过去,她们搀扶起她回了东院。 那夜后来,谢七带走了谢云舟,随后又找来了大夫,江黎气急攻心,喝了汤药依然没醒过来。 第二日,下朝后,谢云舟回了将军府,先去向谢老夫人请了安。 今日江黎没去问安,谢老夫人甚是不开心,言语间一直在数落江黎,说她越发的没规矩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 还是要好好教一教才可以。 谢云舟淡淡说了声:“她病了,并非诚心不过来请安。” 谢老夫人道:“病了?想当年我发着烧还要去给你祖母问安呢,不能因一人坏了规矩。” 谢云舟难得反驳了一次,“大嫂不是也没来吗?” 谢老夫人顿住,脸色变沉,她把这一切又归在了江黎身上,暗想,回头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瞧瞧都把舟儿给带坏了。 谢云舟没停留太久,稍歇片刻后去了东院。 刚进门便听到了哭泣声,金珠在哭,银珠在劝,“好了别哭了,夫人要是知晓你一直哭,会不开心的。” 金珠看着床榻上昏迷的江黎,红着眼睛道:“夫人为何还不要醒来啊?” “大夫不说了吗,夫人这是累的。”银珠道,“等夫人睡够了,一定会醒过来的。” 话虽如此,但她们依然担心,不知江黎到底何时才会醒来。 谢云舟想起了额间的伤,收回了迈出去的脚,也罢,是她自作自受,他何苦还来看她。 …… 江黎陷入了梦境中,她梦到了谢老夫人,她去主院请安,谢老夫人嫌弃她来的晚,罚她跪在地上。 她解释,是因为在厨房里做早膳方才耽误了时辰。 可谢老夫人不听,依然让她跪着,她足足跪了两个时辰,太阳烘烤的她口干舌燥,她听到谢老夫人说:“江黎,再有下次,家法伺候。” 梦境再变,江黎梦到了王素菊,她故意把汤洒在她身上,随即说道:“弟妹,你怎么回事,不知道看路的吗,可惜了我这鲫鱼汤了,刚端出锅的呢。” 江黎还未开口,谢馨兰撞了上来,她一个不稳摔倒在地,谢馨兰笑着说道:“站都站不稳,没吃饭啊。” 她们三个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睨着她,边骂边笑。 江黎无措时看到了谢云舟,她跑过去拉住他的衣摆,声音肯求的说道:“夫君,帮帮我。” 眼前男人缓缓扬起唇,露出浅淡的笑,笑容很温柔,她听到他唤了声:“阮阮。” 江黎倏然睁开眼,杏眸里布满了红血丝,眼角因为流泪太多又酸又胀。不知她多久没喝水了,口很干。 她刚要出声唤人,隐约的听到了脚步声,她随即闭上眼,感觉到有人走近。 熟悉的清冽气息,她一下子猜出了来人的身份,是谢云舟。 方才的梦境犹在,江黎眼下最不想见的便是谢云舟,被子下的手指慢慢攥紧,她在心里又说了一次。 谢云舟,我恨你。 谢云舟行至榻边缓缓停下,居高临下睨着沉睡的江黎,眸色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 她何时变得这般清瘦了?好像他一只手掌便能包裹住她的脸。 谢七说他那夜抱着她唤了阮阮的名字,怎么可能? 她同阮阮一丝相像的地方都没有。 阮阮性情温和,她不是。 阮阮比她好千倍万倍。 他不可能会认错人的。 谢云舟又想起了谢老夫人说过的话,说江黎惯用这样的伎俩逃避什么。 她之前也这样做过。 他不禁想,难道这次她也是装病? 他缓缓探出手,想亲自确认一下,手指即将碰触上时,沉睡的人儿陡然睁开了眼,眼底清明一片,没有丝毫刚刚醒来的惺忪感。 果然。 母亲没有说错。 她就是装的。 江黎睨着他,眼神肃冷,像是在看坏人。 谢云舟没错过她脸上的神情,他同她一般,不带一丝情绪的回视着她,声音也很冷,“醒了便起来。” 后面还有未说出口的一句,不要装睡。 江黎看都不愿意看他,更不想理会他,她头转向里侧,眸光落在窗棂上,无视的很彻底。 谢云舟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冷待。 他就是被惯坏了,见惯了江黎满眼满心都是她的神情,看不得她用后背对着他。 火气上来,他一把掀开她身上的被子,冷声道:“你几日不曾向母亲请安了,赶快起床给母亲请安。” 江黎方初醒,等来的不是关心,不是体贴,不是夫君的绵绵情意,是斥责,是说教,是他犀利的眼神。 江黎缓缓闭上眸,脑海中有声音蹦出。 这样的男人要他做何,赶快和离,立刻、马上、和离。 这个谢家就是牢笼,多呆一天,你便会难过一天,离开,是你最好的选择。 江黎,走吧,这里没人值得你留下。 谢云舟… 更不配。 江黎睁开眸,坐起,仰头去看他,冷冷唤了声:“谢云舟。” 谢云舟微顿,记忆里好像这还是第一次她唤他的名字,成亲前她唤他云舟哥,成亲后,她唤他夫君。 无轮她唤他云舟哥还是夫君,都带着小女儿的娇态,她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