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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生在动物世界[快穿] 第50节

    被它养大的六只雌性幼崽里,有五只都在成年后住在划分出来的领地上,再自行向外扩张,就像卫星城拱卫王都一样拱卫着母亲的王国。这些雌虎毗邻而居,各自称霸,展现出了极强的生存能力,但在猎物不足或需要照看幼崽时,它们也会守望相助、协同合作。

    只有一头雌性幼崽在成年后挑战过女王的宝座。

    或许是舍不得最丰饶的猎场,或许是认为长辈不会和它翻脸,或许是自觉在能力上超过了母亲,这头体型最大的雌虎在自己分到的领地里生活了一小段时间,就扭头回转,试图把养育者击败。放在野外,母女相残、姐妹相争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这种战斗一般都会点到为止,不会发生激烈的战斗。

    但娜斯佳却并没有对它手下留情。

    那天晚上住在小屋里的巡护员都听到了从山上传来的恐怖响动,虎啸声像滚石一样从山坡上往山谷里滚动,在两面相对的山壁上来回撞击,渐渐增强,变成震耳欲聋的炼狱之音。因为天色太暗,又不确定是哪里在发生打斗,巡护员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摸上山搜索。

    他们在一丛灌木边发现了血迹,破碎的虎皮,甚至还有一颗崩断了的爪子。

    还是监测中心的工作人员调出监控,才还原了事情的真相。

    雌虎从背后偷袭了娜斯佳,旋即被顺势翻滚过来按倒在地,两头老虎冲彼此吼叫着,人立起来拍击着,老虎女王经验更丰富、体格也更大,不消多时就在这场战斗中占据主动,把雌虎狠狠地按在地上打,屡屡下口撕咬,尘土四溅,虎毛乱飞。

    挑战者被打得露了肚皮,在地上翻滚,希望求得原谅。

    这头雌虎最后被驱逐到了很远的地方,它可能是娜斯佳所有幼崽里野性恢复最好的一头,工作人员又是担忧又是欣慰,但它用纯然的野性去处理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得到的自然也是野性的回应。

    应该说,是极其野性的回应。

    放眼整个国家公园都很少出现这么激烈的领地争斗。

    或许将来当东北虎数量达到像锡霍特山脉里几个保护区一样快要饱和的时候,老虎会为了领地而死战,但现在它们只是围绕着补饲点争斗,胜者占有领地,败者则去往森林深处,找到另一片土地安家。在还有大量区域没有被点亮的情况下,打到血肉模糊的还是少数。

    在这次挑战之后,娜斯佳好像有点伤心,有半个多月没去看其他女儿。

    好在夏天到了,年纪较小的雄虎回来看了看它,才让它变得活跃了起来,也让工作人员放下了心。

    日子好像回到了挑战之前的样子,东北虎们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自己的领地里,每隔三四天外出进行一次巡逻,而且巡逻的频率很是相似,就数娜斯佳巡逻得最不勤快。

    如果雌虎们在巡逻时碰面了,关系不太亲近的姐妹通常会先警惕地相互观望一会儿,在确认对方没有攻击欲时才放松下来,相安无事地分开;关系比较亲近的姐妹则会直接上前去和对方打招呼。但不管它们彼此之间关系怎么样,只要是碰到了娜斯佳,都会友好地碰个脑袋,喷个鼻息,贴在一起。

    小雄虎回家的时间不太确定,但每年到猎物最肥硕的时节,都会有一头大雄虎回来探亲、居住。到后来它干脆在附近定居下来,长长久久地停留在这里,和素不相识的收养姐妹们繁育后代。

    再往下一代,老虎的行为就踏上正轨,和人们从教科书里读到的十分类似了。

    小家伙们被毫不留情地驱逐出去,到国家公园的其他地段去自力更生,在外面组建自己的家庭。这些虎三代大多数站稳了脚跟,少数遭遇不测,偶尔还有回来发起领地挑战的,但至少到今天为止都没有获得成功——毕竟它们的长辈也都还在自己最好的年纪。

    工作人员并不担心其他雌虎,只担心娜斯佳。

    他们甚至已经有了个预案,准备在这头大虎露出疲态之后像印度对待玛琪莉那样进行保护和投喂。可是人们等啊等啊,等到预案都发黄了,还是经常拍到娜斯佳追踪数里去狩猎,旋即在领地边缘和孩子们坐在一起,一待就是一下午,彼此依偎着享受日光,丝毫没有半点力不从心的样子。

    虽说好意落了空,但大家都很高兴。

    老虎女王健康地快乐地活着,放归虎时常会进行温馨的家庭聚会,监测系统拍到的其他东北虎越来越多,不仅有本地种群的后代,还有从俄罗斯跨境过来定居的个体。

    当年完达山一号被放归的时候辗转几百公里都找不到一头雌虎,到很久以后才有机会组建自己的家庭,可现在,每一头老虎都能找到同伴,都能在这片美丽的大好河山上自由自在地奔跑。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豹跃青川,虎啸山林。

    冬雪已经化完了。

    春天就要到了。

    第67章

    北美,加州,丹纳角。

    这是九月的一天,阳光灿烂,万里无云。

    昨天海面上刚刚下过一场暴雨,造成两艘船只无法按时出行,因此今天的日落巡航比平时更火爆,飘在观鲸点的游轮也更多。人们挤在一层和二层的日光浴甲板上,举着望远镜和相机,听船员讲解着一路上碰到的海兽。

    自从上周有人拍到虎鲸后,附近的游轮都赚钱赚到手软。

    这个东热带太平洋型(etp)虎鲸家庭由五个成员组成。

    对于居留鲸和远洋鲸来说,五个成员多少显得有点寒酸——前者的数量常常能达到两位数,而后者则可以达到恐怖的三位数——但对于过客鲸和东热太鲸来说,这个规模已经很够看了。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解释一番虎鲸的生态型。

    生态型是同种生物在不同环境下表现出的不同形态,曾经有主流观点认为虎鲸各个生态型之间存在生殖隔离,但后来在经过研究后发现这种说法是不太严谨的,只能说因为种种原因不同生态型之间通常不进行交配。在全球有超过十个被公认了的生态型,还有许多被部分专家学者认为构成但暂时没有得到广泛认可的类型。

    由于研究时间、探索深度和科教力度的差距,生活在东北太平洋的三种虎鲸生态型最广为人知,即居留鲸、过客鲸和远洋鲸。

    居留鲸,顾名思义,就是定居的虎鲸,它们生活的区域比较固定,主要以特定的硬骨鱼如鲑鱼为食,性情温和,可以与海豚等异种动物进行友好的接触。

    过客鲸,也就是大家平时提到的“西装暴徒”,“某海洋恶棍团体”,这种虎鲸迁徙范围较大,通常不会在一个地点停留,主要以各种海洋哺乳动物为食,抹香鲸、座头鲸都在它们的食谱上。

    远洋鲸,就是生活在远海的虎鲸,一般很少接近海岸,主要以鲨鱼等软骨鱼为食。因为鲨鱼吃得太多,许多远洋鲸上了年纪后牙齿就被鲨鱼皮磨平了,狩猎能力大大下降,只能接受小辈的投喂。

    以上三种都是过去被人们所熟知的虎鲸生态型,但在近几年又有一种崭新的生态型被单独划分了出来。它虽然鲜为人知,还总是被人和其他生态型混淆,却有着辉煌的历史战绩。

    那就是etp虎鲸。

    etp虎鲸在基因上与远洋型虎鲸非常接近,在行动中又和过客型虎鲸非常接近,因此要区分它们,只能通过背上更为狭窄、暗淡的鞍斑和一些个体身上带着的异鲸藤壶。无论是鞍斑还是藤壶都不那么容易被一眼认出,所以跟踪这些海洋霸主中的新起之秀就十分困难。

    好在近年来观测技术不断发展,人们得以拍到越来越多etp虎鲸的日常生活,也很快发现这些被称为“东热太恶棍团体”的大家伙简直是什么都吃。

    不错。

    比起居留鲸的我就是饿死也要坚持到底式大马哈鱼餐,远洋鲸的牙齿摧毁者式鲨鱼餐,过客鲸的鳍脚海豚再来点鲸式祖传食谱,etp虎鲸做到了真正的来者不拒。

    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它们都吃,别说是大翅鲸,就连大白鲨都不在话下。

    在人类首次记录到的、可能也是影响力最大的虎鲸猎杀大白鲨事件(即法拉隆群岛事件)中,一头雌性虎鲸将大白鲨牢牢按住,迫使对方进入腹背颠倒的固定状态,保持了15分钟之久,最终大白鲨因为无法游动缺氧而死,肝脏成为了虎鲸的盘中餐。

    许多年里,这头雌性虎鲸被认为是过客鲸。

    但在近年的研究中,尤其是在etp生态型被划分出来之后,专家学者和虎鲸爱好者们仔细分析了事件发生的地点和事件中对雌虎鲸的描述,大都认为当初应该是认错了人。

    从这个案例中也可以看出etp虎鲸的凶悍。

    人们天然热爱美丽的动物和强大的动物,因此在丹纳角观察到这种罕见的虎鲸后,就有许多爱好者连夜打包行李冲上了观鲸船。

    他们也没有白跑一趟。

    当地时间三点半,五支背鳍划破水面,由远及近地朝海岸行来。

    第一个发现虎鲸的游客立刻欢呼起来,原本还在船舱里聊天休息的其他乘客也冲到甲板上,手忙脚乱地掏出照相机,还有一个不慎把手机跌进了太平洋里。

    欢呼声险些把甲板都掀翻。

    可虎鲸们此时却没时间去撸一撸可爱的两脚兽。

    它们从深海游到这处平静的港湾,正是为了躲避海洋中的竞争者,好进行一项最重要的事业——

    迎来新成员。

    族长维多利亚今年已经六十二岁了,它是一头强壮的雌虎鲸,拥有的智慧就像海底的珊瑚那么多。

    它知道天气给海洋带来的变化,知道不同地区能获得的食物类型,知道对付不同猎物要采用的狩猎方法,甚至还知道该怎样正确地去吸两脚兽。

    在它的指引下,整个家族才能如此欣欣向荣。

    维多利亚有三个子女,大儿子叫莱顿,大女儿叫嘉玛,小女儿叫莉莲。嘉玛在十年前生育了一头雌性小虎鲸坎蒂丝,十年过去,它即将迎来自己的第二个孩子,整个家族都为此兴奋不已。

    但整个分娩过程并不顺利。

    剧烈的宫缩从中午就开始了,一直到下午,嘉玛才筋疲力尽地娩出了一条尾巴。

    维多利亚竭尽全力想帮助自己的女儿,在游动过程中不断用胸鳍去支撑对方,帮助它找到呼吸和潜游的节奏。莉莲也赶过来协助。在两头雌虎鲸的帮助下,嘉玛努力忍耐着疼痛,摆着尾巴往前游动,试图让分娩变得稍微容易一些。

    忽然,幼崽动了动尾巴。

    不会要缺氧了吧!

    嘉玛心急如焚,但它不知道,它的幼崽此时此刻也在焦虑不安。

    安澜是在强烈的挤压感中恢复意识的。

    脑海中能记得的上一件事情还是躺在巡护员小屋边上,两个相熟的工作人员围着她,隐隐约约能听到树林间的呼啸声和人类轻轻的抽泣祝福声,旋即是五彩斑斓的炫光。

    可眼下这个情况是又穿越了?

    而且穿越的环境很是糟糕,只有下肢能移动,其他部位都动弹不得。她尝试着又挪动了一下,到了这时才发现自己刚才动的好像不是后腿,而是……一条尾巴?

    就在安澜迷惑不解时,一股越发强大的力量把她朝外面重重一推,旋即是一团扑面而来的红色血雾。

    她下意识地朝侧面躲闪,这才发现自己重新获得了行动能力。

    就在安澜适应身体的时候,其他虎鲸已经陷入了纯粹的幸福之中。

    维多利亚和莉莲快乐地鸣叫着,嘉玛摇晃着身体,想转过来看看孩子,而始终环游在家族附近保持警戒的大舅舅莱顿和姐姐坎蒂丝这时也凑了过来。几条虎鲸聚在一起,脑袋和胸鳍并用,共同把新生的幼崽顶出水面,让它能够进行第一次呼吸。

    看到虎鲸群的动作,观鲸船上的人类先是不可置信地惊叫,旋即是更加强烈的喝彩声和鼓掌声。

    声浪,阳光和新鲜的空气唤回了安澜的注意力。

    被顶在水面上,海浪就像丝绸,温柔地拍打着身体。她感觉自己在做一次深呼吸,脑袋上的气孔张开又收缩,在做人类时定会感到咸腥的海风此时却品出一股清甜,带来极为奇妙的感受。

    先是大草原,再是林海雪地,接着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环境一变再变,物种一变再变,但也有不变的东西。

    安澜沉下心来,仔细分析情况。

    这回穿成了虎鲸,是海洋中的霸主,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可是就和狮子老虎一样,任何掠食者在幼生期都是弱小的,安危全然依赖于长辈不遗余力的照看,一场疾病,一次袭击,就有可能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那么这具身体的长辈如何呢?

    从背鳍高度来看,距离她最近的是一头壮年雄性,人类在呼唤的名字里只有一个男性名字莱顿和它对得上号;稍远一些浮着两头体型差不多的雌性,其中一头身上有长条伤痕的是小姨莉莲,另一头则不需要什么特征,安澜一看到它,心里就油然而生一股爱意,一定是母亲嘉玛。

    最年轻的姐姐坎蒂丝已经游到离群几十米的地方撒欢,而稳重的外婆维多利亚则潜在水里,似乎是在检查嘉玛的生殖裂和乳腺裂,确保女儿没有因为分娩受到伤害,而族群里的幼崽也能顺利成活。

    看起来是个非常靠谱的大家庭。

    安澜放松了很多,也有心思去探索崭新的移动方式了。

    尾巴和胸鳍跟后腿和前腿的感觉完全不同,安澜很快发现自己在不管不顾时游得更好,一旦去揣摩胸鳍该怎么动,尾巴该怎么动,反而在水里奇奇怪怪地扭起来了。

    鱼类的尾巴是左右摆动的,但鲸豚的尾巴是上下摆动的,它们在转向时不如鱼类那么迅速,但可以通过侧翻身体来进行方向的改变,而且可以做到一些鱼类无法做到的动作,比如前滚翻,甚至还可以在海水中接二连三地打转,或者在浮出水面时侧身用胸鳍拍水花玩。

    在当东北虎的最后几年,安澜很少奔跑。

    她的力量慢慢下降,体能也大不如前,狩猎和战斗都变得困难。在一次和野猪的搏斗中安澜崩断了第二颗犬齿,几乎失去了狩猎能力。起初是金橘一直在带来食物,但它也有自己的领地要巡逻,从某年冬季开始,安澜退居到巡护员小屋附近,接受投喂,慢慢养老。

    重获新生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尽管不能快步流星,但也可以乘风破浪。

    没有狂风在耳边呼啸,还有海水在身侧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