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心怡姐。」 莫欣若来到管家姐姐住的房间，在房外敲了敲房门，接着，不到几秒鐘的时间，很快便听见一声温柔的请进。 打开房门走进去，莫欣若不顾管家姐姐惊讶的表情，逕自在她床上坐了下来，连顺手将一旁的抱枕抱在怀里。 「二小姐找我有事吗？」张心怡起身，站到莫若欣身旁。 「姐姐又不在这里，心怡姐可不可以不要叫我二小姐？」莫欣若嘟着嘴说道。 明明是和自己一块长大的姐姐，但自从她接下姐姐的管家一职后，对自己反而变得生殊，这点让她非常的不习惯，也不喜欢。 「若若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 御下管家的制式笑容，张心怡坐到莫欣若身旁，像个温柔的大姐姐一样轻抚她的发丝。 「心怡姐，你不觉得，姐姐好像对小言好过头了吗？」 稍早，两人的谈话中，姐姐对莫言欢展现出来的佔有欲实在太强烈，让她想忽略都不行。 再说了，就算莫言欢真的有非留在姐姐身边不可的原因，但姐姐这个人一向自私，她只愿意对她认同的人付出，如果姐姐对莫言欢一点儿也不在意，那么，即使明知道将她推离自己身边，会让莫言欢像具行尸走肉般的尸体，姐姐也不会有丝毫难过的。 但刚刚的姐姐，却反常的找了许多理由来说服自己，甚至，想尽办法让她理解，莫言欢是不能待在自己身边的。 这样的姐姐，实在太异常了，这才让她选在这个时间点，跑来管家姐姐的房间。 「大小姐喜欢小小姐。」这件事，有眼力的人都看得出来。 「连心怡姐也这么觉得？」听到连管家姐姐也认同自己的观点，莫欣若点头应和。 「但却也不够喜欢。」 本以为管家姐姐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没想到，却突然来了个回马枪，刺得她来不及反应。 「什么意思？」 呆愣了一下，莫欣若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一向不如姐姐聪明，管家姐姐的回答听在她耳里就像是道谜语，令她摸不着头绪。 喜欢，却又不够喜欢？ 那到底是有没有喜欢？ 「你以为今天大小姐是为了什么让小小姐跟着你一起出去？」 「难不成，就只是为了你想逛街？」 经管家姐姐这么一说，莫欣若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是啊！ 小言一身伤，根本不适合和自己一块出门逛街，但姐姐却让她跟着自己，并要她保护自己。 「姐姐这是……作戏给别人看？」 儘管不愿意往这方面想，但莫欣若发现，除了这个答案之外，再无其他可能了。 但姐姐那么疼小言，又怎么会对她不管不顾？ 「这事，你知道就好。」 「但是──」 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莫欣若抿紧了脣。 姐姐就不怕对方再出手吗？ 小言受了那么重的伤，要是对方有备而来，哪怕小言愿意牺牲自己换取自己的活命，她也不一定能活着回来啊。 「大小姐不会让你和小小姐有生命危险的。」 虽然是作戏，但定会护她们周全。 「那姐姐到底喜不喜欢小言啊？」 「是喜欢的，但大小姐并不知道这就是喜欢，或许在大小姐心中，只是将小小姐当成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一个足以让她性命交付到她手中的，特别的人。」 喜欢，却又不知道那是喜欢？ 这个结论，让莫欣若有些无言。 瞬间，姐姐无比高大的形象崩塌了，有一种由神变成凡人的感觉。 望着莫欣若有些呆愣的有趣模样，张心怡浅浅的笑了笑，这才又开口解释。 「大小姐虽然看似和许多人有过亲密的关係，但那不过就是作戏给旁人看的，真正能入她眼的人，在小小姐之前，并不存在。」 「怎么可能？那……那个梁启修呢？姐姐不是和他交往了很长一段时间吗？」 「你看了梁启修的那封信，应该知道，他一直透过大小姐在追忆自己心中的白月光，大小姐大概想弄清楚他想在自己身上找寻谁的影子，这才会一直和他维持着看似甜蜜的恋爱关係。」 实际上，两人甚至连亲密关係都没有发生过。 那些不过是大小姐演出来欺骗家中那个男人的一场戏罢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颠覆了莫欣若的认知，让她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 「不清楚老爷出于什么理由，决定出手拆散两人，但早有先见之明，知道他的擅自作主一定会让大小姐不开心，于是，为了平息大小姐的怒火，老爷派人调查了那个男人的一切，在得知他有个十七岁的女儿时，命人将她送到大小姐的手上，作为让大小姐消气的玩物。」 「小言不是父亲买来送姐姐的宠物？」 莫欣若好不容易闔上的嘴又张了开来。 她一直以为，梁启修是为了让莫言欢接近姐姐，这才会故意让父亲将她买走，然后趁和姐姐闹得不愉快时，将她送到姐姐身边，原来，这一切全是父亲的主意。 「我不清楚事情背后的转折，但你应该也发现小小姐对大小姐异常执着这点。」 莫言欢对大小姐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只要是大小姐希望她做到的，那么无论用何种方式，莫言欢也一定会想办法完成，哪怕会因此失去性命，她也丝毫不在意。 「我明白小言为何如此执着于姐姐。」 将从姐姐那里看到的资料道出，很快的，管家姐姐便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让莫欣若有些好奇她的想法。 「你知道，其实大小姐很没有安全感吗？」 看出了莫欣若的好奇，但张心怡却没有第一时间为她解释，反而提起了另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 「怎么会？姐姐分明是一个超有自信的人啊。」 在她心目中，姐姐就是一个十项全能的天才，无论什么事，只要一到她手上，总能圆满的解决，而且，她脸上总是掛着充满自信的微笑，让人看了好安心，彷彿只要待在她身边，就什么也不用担心。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安全感？ 「还记得吗？大小姐的母亲过世之后，有段时间，我们三个人总是受到不明原因的狙击。其中有一次，还差点让你失去性命。」 「我记得，那次姐姐为了我，发了好大的脾气，更命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彻查这件事。」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姐姐发那么大的火，那双毫无温度的双眼，让她看得胆颤心惊的。 「那些事，全是大小姐身边最亲近的人做的。」 也正因为如此，莫欣顏不再相信任何人，除了和她一块长大的自己和莫欣若，她不愿意再敞开心胸去接受其他人。 听见管家姐姐的话，莫欣若沉默了。 她不笨，听得出管家姐姐对她的暗示，也明白管家姐姐不愿意让她知晓太多人性的黑暗面。 「但小小姐不同，她一心一意追随着大小姐的脚步，若梁启修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全世界唯一不会伤害大小姐的，也就只有小小姐了。」 「我也不会──」 莫欣若的话还未说完，便让张心怡给截断。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指你会伤害大小姐，而是我们都无法做到在第一时间为大小姐全心全意的付出。」 她们从小和莫欣顏一块长大，所以，在遇到紧急情况下，她们仍得分神去思考，怎样的解决方式对莫欣顏最有利。 因此，在无形当中，便可能做出一些伤害莫欣顏而不自知的事情。 但莫言欢不同，她根本不在乎他人的看法，一双眼只容得下莫欣顏的身影，所以，她不只不会背叛莫欣顏，更会忠实的完成莫欣顏所交代的任何事物。 「小小姐的出现，让一直对人有着强烈戒心的大小姐放下心房，接受了她，所以，对大小姐而言，小小姐是不同的。」 「心怡姐的意思，姐姐在对小言放下戒心的同时，也喜欢上她了？」 「嗯，当然，只是这件事大小姐并不知情，她以为小小姐只是她的宠物，而身为主人，本就应该好好疼爱她的小宠物才是。」张心怡笑了笑，肯定了莫欣若的猜测。 「天啊──」 连她这个没谈过恋爱的人，都猜得出姐姐对莫言欢的在意了。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无所不能的姐姐，在恋爱这方面，居然迟钝无比。 「那你呢？你对小小姐又是什么感觉？」 「心怡姐……」 望着莫欣若欲言又止的表情，张心怡温柔地轻抚她的发丝，稍早，她与大小姐的对话虽未传进自己耳中，但她也猜出了个大概。 「你会大半夜跑来找我，不就是想和我聊这个话题吗？」 一整个晚上，莫欣若都苦着一张脸，让张心怡心疼的想上前安抚，却碍于身份，而不敢移动脚步。 「心怡姐，我是不是喜欢上小言了？」 没谈过恋爱的她，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该是什么感觉，但下午见到露出醉态的莫言欢时，她居然衝动的吻了她，这样，算不算得上是喜欢呢？ 「这件事，我无法给你任何意见，不过，建议你再观察几天，好分清楚你对小小姐的感觉，是喜欢，还是感激。」 「我是很感激小言救了我和姐姐，但如果只是感激的话，那我又为什么会想吻小言呢？」 「你吻小言的时候，你有心动的感觉吗？」 「不知道……」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心动的感觉，她只知道，当时莫言欢的表情好娇媚，她看了好喜欢。 「等你能分辨出自己是否心动之后，我们再来谈这事吧。」 张心怡知道莫欣若现在需要的是时间，许多事在当下也许看不清楚，但只要经过一段时间后，总会明白的。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莫欣若抓了抓头，有些烦躁的说道：「那不吵你了，心怡姐晚安。」 「若若晚安。」 道了声晚安，张心怡将莫欣若送出房门，这才又回到稍早的座位上，继续完成大小姐交代的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