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9. 广而告之
在发行两个星期以后，《老子就站在这儿》作为一张地下单曲，出现在了单曲销量排行榜上，位列第十九名。 这个名次当然不高——作为主流出道的歌手来说的话。 但是，当这张单曲是一张地下单曲的时候，十九名这个名次就值得被多看一眼。 正因如此，THEBLUEHEARTS、以及这张地下单曲，得以有机会在音乐情报节目里，被短暂提了一提。 尽管只是作为快讯一般的迅速播过去，但是，现今这个时代，电视作为大众获取情报的最重要的渠道，影响力之强，使得这短暂一提，有了更深的意义。 “地下”与“主流”的种种区别当中，最为明显的在于宣传铺货。主流出道的歌手，发行新作品时会跟进各种各样的宣传，铺货范围也极广。但地下单曲，往往既无宣传、也只能小范围上架。如此一来，被大众知晓的机会更少，因此，也就更加依赖口碑。 对普通大众来说，一张出现在了排行榜上的地下单曲，也就意味着是首质量好到足以弥补宣传劣势的歌曲。 正因如此，节目一播出，立刻就有观众给电视台、唱片店打电话，询问关于这张单曲、这支乐队的事—— 而这些，正在岩桥慎一的计划当中。 在决定要替THEBLUEHEARTS制作这张地下单曲的时候，岩桥慎一就已经安排峰岛作为他的代表，悄然联络在地下音乐圈有影响力的人，替乐队进行宣传。 地下音乐圈较为特殊的一个地方，在于这是个需要依靠个人的创作能力才能够留下来、吃得开的圈子。 因此，“创作自由”的旗子，在地下音乐圈更容易被举起来、举得高高的。 地下音乐圈的宣传和《MUSICA》的专题报道一前一后，前者主要为的是煽动乐迷的情绪，后者在这之外，还肩负另一个任务，就是把这件事带进主流大众的视野当中。 单曲制作出来，往那二十九家唱片店铺货的时候，勉勉强强，一共推销出去一万两千张，还得做好被退货的心理准备—— 结果，不出一个星期，就有追加订货的订单，送到了GENZO那边。 之所以有如此的走向，有早在单曲制作出来之前、在地下音乐圈的宣传就已经暗中进行的缘故。但最为关键的，是在单曲上架的前后脚，《MUSICA》的专题报道。 或者应该说，地下单曲发行的时机，就是配合着《MUSICA》发行的时间选择的。 这本杂志的内容多是歌手和乐队相关，读者受众同样对“创作自由”颇为敏感。报道一出，立刻在读者之间掀起轩然大波，纷纷为乐队抱不平。 主流乐迷为了表达对乐队的支持，积极去购买这张地下单曲，《MUSICA》已经决意要站在乐队这边，因而积极配合，告知打电话询问的读者购买单曲的渠道。 如此一来，杂志读者对THEBLUEHEARTS的声援就与在地下音乐圈发酵的声音合流，让原本只在非主流的小圈子里涌动的声浪，得以冲开“地下”与“主流”的屏障—— 在地下单曲发行两周以后，将这首歌奇迹般的送上了单曲排行榜的第十九名。 好成绩的地下单曲自带话题度，音乐情报节目里被提到以后，打电话去电视台和唱片店的观众，陆续前往贩售这张单曲的唱片店前去购买。 与此同时，送去GENZO的追加订单的请求，也越来越多、订货量也越来越大。 单曲出货时，岩桥慎一大赌一把，和印盘厂下了十五万张的订单，此时此刻，公司货源充足，收到订单，立刻发货，保证唱片店不断货。 本来，之所以能在发行两周后把单曲送上排行榜，货源充足也是重要原因。否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乐迷空有一颗想支持的心、也没办法付诸行动。 而“地下”与“主流”之间，只要被冲开一丁点的口子，就有了被彻底冲破的可能性。 充足的货源保证了每一个前去唱片店的人能够买到这张单曲，而“创作自由”的旗子，又解释了为何乐队会作出这样一首歌、保证着冲击性的话题度。 只要话题的热度不降，销量就会节节攀升。销量高了，话题的热度也不会下落。 单曲发行第三周，在排行榜上的名次非但不降，反而以地下单曲的身份、从十九名一口气冲到了第十一名，距离打入前十名创造记录、只差一步之遥。 与此同时，在乐队上一周的良好表现以后闻风而动的音乐杂志，也主动加入到了对这首单曲、乃至于这次事件的报道之中。 而作为点燃第一把火的《MUSICA》也没有就此停止，而是在新的一期杂志里，对这件事进行了追踪，详细写了第一期的报道之后的后续。 四方八面的劲儿用到一起，终于让THEBLUEHEARTS这支乐队，成了九月下半月的焦点。 一整个九月，上半月的焦点乐队是DREAETRUE，下半月的焦点是THEBLUEHEARTS。 而两者的共同点，是背后站着同一个制作人。 在幕后人士们这里，岩桥慎一的名字想盖都盖不住，都知道这是他在操作。不过，他也完全没有隐藏在幕后、悄不做声的打算—— 这次THEBLUEHEARTS的事，他不仅出手管了，还要大张旗鼓的管。 …… “十五万张单曲，现在已经发出去了十万张，看情况，那五万张也是早晚的事。”岩桥慎一说道：“就算要加印，也来得及。” “琼·杰特那边，已经做好了邀请乐队前去演出的准备，我们联系的宣传团队也得到了她的帮助。这边，乐队四个人的护照、还有相关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过两天就出发。” 说到这儿，岩桥慎一语气一顿，“朝日电视台的拍摄团队也跟着去，琼·杰特会接受采访。” “都在你计划当中。”渡边万由美默默听完，说了句。 “多亏你肯支持我。”岩桥慎一回道。 说的是渡边万由美同意他接手这支乐队，默许他压下乐队的唱片约，先以制作公司的名义发行地下单曲的事。 说是“都在计划当中”，如果没有渡边万由美的支持，做起来也困难重重。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渡边万由美那句“都在计划中”，未必不是在一语双关—— 她会支持岩桥慎一，也在他的计划当中。 渡边万由美不置可否，“十五万张的订单，我可没有支持你。” “好在，我这个人商运不错，没有把那十五万张订单砸在手里。”岩桥慎一用玩笑化解。 此时此刻，两个人身在DREAETRUE巡演结束后的庆功会上。 事务所的经理在入口负责接待，唱片公司、赞助商之类的关系者们，以及乐队的演出团队悉数到场，索尼那边、还有GENZO这边都趁机派出了未出道的新人，在会场里充当服务生、或者上台做个助兴演出。 这种场合，不仅幕后黑衣人们趁机交流，还是个让新人在大人物面前露脸的机会。 两个人各自去跟到场的人寒暄以后，又凑到一起，聊了没几句，顺理成章提起THEBLUEHEARTS的事来。 和DREAETRUE一样，这次THEBLUEHEARTS的事，也是他们两个人共同完成的。 “十五万张，如果销量不是太分散，足够把乐队送上单曲排行榜前三位。” 渡边万由美合计，“这种事战线不能拉太久，热度集中，也就不会出现在排行榜上慢慢往前磨的情形，依我看，这一周的排行榜，那张单曲说不定能直接进入前五、甚至前三。” ……然后，热度也就到达了目前的顶点，如果没有新的刺激，再往下，就是慢慢消退了。 岩桥慎一心里补足渡边万由美的话，和她说，“所以，朝日电视台的纪录节目，也就到了要出场的时候了。” “朝日电视台那边，”岩桥慎一提起来，有点觉得好笑，“万由美桑，他们的制作组在地下音乐圈运作，要组织激进的乐迷们进行一次静坐抗议活动。” “啊。”渡边万由美听了，出乎意料，“真是生怕话题度不够。”打量岩桥慎一的表情，“你笑什么？” “笑那边‘生怕话题度不够’。”岩桥慎一学舌。 看渡边万由美有点不高兴，和她解释，“万由美桑不记得了吗？朝日电视台制造新闻的前科。” “你也真够会挖苦人的。”渡边万由美为之一笑。 岩桥慎一也笑笑，“不过，这次不算是制造新闻，只是适当的在旁边添把火而已。” 这么个热点，主动送到朝日电视台的手里，让那边对岩桥慎一相当的热情。原先两边就合作密切，现在更是再进一步，说把他看成是“朝日派”也不是夸张。 不过，本身一开始，这件事还没有显出如此的热度时，岩桥慎一跟朝日电视台接洽，对方看到这个话题的潜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多少也看了岩桥慎一跟电视台关系不错的面子。 等到那张《老子就站在这儿》进了单曲排行榜，话题越来越热，早做了准备的朝日电视台，手里就拿到了一张超级好牌。 热度最高的时候播出节目，收视率大可期待。收视率高，热度还能再往上提。 什么都是相互成就。收视率如此、销量如此，名气和影响力也是如此。 朝日电视台的节目准备在十月八日晚上的黄金档播出，相关的节目预告，会提前一周在电视里播出。 而在节目正式放送之前，岩桥慎一则准备了另外一样东西。 那张筹划已久的企划专辑，在九月最后一天，正式对外发布了它的宣传广告—— 广告画面里，穿和服的演歌美人与硬朗的摇滚乐队同框，演歌美人拿起吉他拨片，弯腰凝视木吉他的音孔，轻轻拨动琴弦。 演歌美人够美、尽管不认识她是谁。摇滚乐队的主唱也足够英俊，尽管也是一张生面孔。 但这个画面只持续了一小会儿。 画面转换，大幅度跳着偶像舞蹈的三个女孩，站在中间的是演歌新星坂本冬美。她穿着偶像的华丽衣裙，另外两个女孩——当红偶像浅香唯和南野阳子一左一右，分别捂住了她的眼睛。而被捂住眼睛的坂本冬美，则把手伸进猜物游戏的木盒里。 这样的三个人站在一起，实在是不可思议。 看着广告的观众，尽管根本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广告、要广而告之的到底是什么，但已然被勾起好奇心，要一看到底。 偶像们参加的综艺节目当中，常有蒙住眼睛隔箱猜物的小游戏—— 坂本冬美的手伸进去，碰到的却是长颈鹿的路由器。 画面瞬间切换，长颈鹿男和中村兄伴奏，人来疯的美和酱跟八代亚纪斗舞。乐队的三个人都穿着华丽的带亮片的服装，但更华丽的、却是八代亚纪身上穿的亮片长裙。 八代亚纪在舞台上演出的时候，标志的服装就是下摆巨大、带亮片的华丽衣裙。 DREAETRUE是现在最红的乐队，八代亚纪是强势的女性SOLO歌手。这样的两组歌手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又是因为什么？ 在闪着光的亮片中一个恍惚，画面又一次切换，这次出现的是跟拿着三味线、穿戴充满冲绳风味的青年共同出镜的特蕾莎邓。 特蕾莎邓在三味线的伴奏声里，以冲绳民谣的唱法，唱了两句《苏州夜曲》—— 李香兰的名曲。 虽然不认识弹三味线的人，却认得特蕾莎邓。许久不出现在公众视线里的她，为什么和这么一支冲绳乐队站在一起？ 又是一个新的疑问。 坐在电视机前的人，看到现在，也猜不透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广告。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这些人全部都是歌手。 镜头又是一转，出现在画面里的人再度变化。 是超级偶像西城秀树！ 而和他同时出镜的，是坐在钢琴前演奏的——河合奈保子！！ 西城秀树和他的“妹妹”。 这两个人共同出现，勾起电视机前不少人的回忆。河合奈保子出道的时候，是以“西城秀树妹妹”的名义出道。当时，西城秀树所属的事务所，安排了一个“秀树的兄弟姐妹歌舞团”的选秀，河合奈保子在选秀中脱颖而出，成为西城秀树的后辈、秀树的妹妹。 看到这两位昔日的超级偶像，足以夺人眼球。 与此同时，好奇心也跟着越来越重。 这到底是什么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