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6. 绝体绝命
“这种甄选会，要选出来的牌不是点数最大的那一张，而是能跟手里已经有的牌凑成一套的那一张。”渡边万由美头头是道。 “也是。”岩桥慎一略微一想，明白她的意思。 只有一张好牌，连不起来也发挥不出这张牌的威力。不选贵的，只选对的。不仅雕牌洗衣粉这么想，霸道总裁渡边万由美也这么看待。 “感觉是放在第一位的。”渡边万由美发表着自己对这次甄选会的看法。 关于这一点，岩桥慎一也表示赞同。要做什么样感觉的甄选会，就会选出什么样的新人。所以被一个甄选会淘汰，却又在另一个甄选会上大获胜利的选手才比比皆是。 有时未必是因为选手不够优秀才被淘汰。 其实，真要从“感觉”来分析的话，多少能够解释为什么一些选秀活动淘汰了好苗子，却又选出一堆歪瓜裂枣。 比如那种“全国最帅最美中学生”的比赛，往往选出来的所谓帅哥美女都一言难尽。日常被人质疑曰本人的奇葩审美。 之所以选出这样的结果，是因为曰本多丑逼，又或者全球性的审美在曰本行不通吗？ 除去顶级帅哥美女早就被星探发现之类的原因，或许还可以用另一种解释，那就是，这个“最帅和最美”本来就是指的普通人当中长相不错的人。 这样的选美比赛，不是为了进入艺能界的选拔，而是面向普通学生的选拔。比起那种让人觉得梦幻的帅哥美女，那种普通人里长相不错有些亮点的，才更加贴合这种比赛。 让普通的学生们觉得选出来的帅哥和美女是在身边的，同时，也有一种“我也能去参加”的想法，这样才能让活动更加热闹，然后一届又一届的举办下去。 …… 今天的终选会，到场的审查员，算上渡边万由美和岩桥慎一，一共有七个人。u-miz这边还有事务所的经理参加，再就是合作的杂志社高层，以及两位业内人士。 同时在场的还有负责录像的摄像师，因为是综合甄选，不像歌手选拔那样目标明确，初选的时候还另说，在终选环节，还有给选手们展示唱歌、跳舞等等小技能的机会。 也正因为不是个单纯看脸可不可爱身材够不够好就决出冠军的比赛，而是附带才艺展示环节，才方便岩桥慎一现场观察。 发放甄选广告的时候，写的是优胜者能拿到关岛旅行当奖品，不仅如此，还能拿到杂志专属模特的机会、加入艺能事务所。 要想吸引可爱的女孩子，就要开出漂亮的条件——当然，这一点在可爱的男孩子那里也适用。 九点三十分，抵达终选会会场。 正式开始之前，审查员之间先相互寒暄做介绍，并且对接下来的终选会做一下沟通。渡边万由美负责担任起这个“桥梁”的角色，把杂志社的人介绍给业内人士，又把岩桥慎一介绍给其他的审查员们，“这位是genzo的岩桥桑。” 岩桥慎一和审查员们相互致意。 音乐界的人还另说，今天在场的人大概不会知道这个genzo到底是什么来头，也不知道岩桥桑是哪位。不过，他是和渡边万由美一起走进来的，只知道这一点就已经足够。 跟大佬站在一起的时候，就能沾到大佬的光。 …… 岩桥慎一选录像带的经验丰富，至今已经过目几百份，一眼就看得出一支乐队适不适合上电视，不过，当面看真人还是个新手。 当然，整场甄选会，他也不会发表意见，只是在旁边默默观察而已。 十点钟，甄选会正式开始。 打头阵的一号走进来，是个小个子短发女生。看到对面的审查员，还有架在那里的摄像机，一开口自我介绍先吃了个小螺丝，下意识吐了吐舌头，逗笑了好几个审查员，也逗笑了自己。 不过，这么个小插曲，反而缓和了一下紧张感，说话也利落了不少。 从一号的女孩子开始，一个又一个的入选者们轮流走进这个会场，在审查员们面前展示着自己。 岩桥慎一当旁观者的同时，一是关注进来的女孩子的气质，二是倾听她们的歌声。 岩桥慎一关注的“气质”，大概跟渡边万由美注重的“感觉”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不过话说回来，可爱的女孩子未必有拿得出手的歌声，好嗓子换美颜的也大有人在。 在旁观甄选会的时候，岩桥慎一心中偶尔闪过那天听过的蒲池幸子在试唱带里的表现。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不过，现在回忆，还是记得起她的声音。 今天的终选会，一共有六十个女孩子前来参加，不知道在这六十个当中，能不能遇到这么一个。 从跟渡边万由美心照不宣约定了在这场甄选会上选一个主唱出来开始起，岩桥慎一就暗暗期待这一天会和什么样的女孩子相遇。 结果在这一天到来之前，赤松晴子让他听了蒲池幸子的试唱带。如今，到场的女孩子一展歌喉，岩桥慎一在心中做出点评时，不免会去想那个蒲池幸子。 “有请下一位。” 又一个女孩子退场，工作人员向着门外宣布道。 一个齐肩长发，身材削瘦，中等个头的女孩子走进来，向审查员们做着自我介绍，“我是来自神奈川县小田原市的稻村泉，十九岁。” “是叫‘izumi’？”渡边万由美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微笑道：“用‘izumi’来当名字，还挺稀奇的。” “不过，这个名字跟姓挺般配的。”杂志社的人跟渡边万由美说。 审查员这边发生这样一段小插曲的时候，面前因为名字带来小话题的稻村泉就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等待下一个指令。 岩桥慎一饶有兴致看着这个叫稻村泉的女孩子。 她的长相不是那么可爱，而是英气勃勃的。端正的鸭蛋脸，略大但是线条优美的嘴巴，挺直的鼻梁，一双大眼睛。五官不完美，但是很耐看。 虽然身在这样的场合，不过，她却表现的从容自若，心理素质相当强。 但是，比起长相，岩桥慎一更感兴趣的是她那双不露声色，目光有些难以捉摸的眼睛。除此之外，她的气质也相当特别。 那种特别之处在于，虽然举手投足间不失婉约，却又带着那么一丝靠不住的感觉。换句话说，这个稻村泉，又让人觉得想亲近，又让人觉得无法真正去靠近她。 不仅是岩桥慎一，渡边万由美也对她挺感兴趣，若有所思的认真打量了她许久。 稻村泉也被要求一展歌喉，她选的歌是山口百惠的《绝体绝命》（走投无路）。 这首歌说的是一个女的跟有妇之夫纠缠，在想要击败原配和觉得对不起原配之间摇摆不定，陷入走投无路的境地……差不多就这么回事。 这歌不好唱，在甄选会上选这么首很容易翻车的歌而不是选更加讨巧一些的，不由得让人侧目。但是，这歌却被她给唱得有模有样，气势也十足。 她那种多少有些靠不住的、若有若无的阴郁气质，用来演绎这样一首歌，也有滋有味的。 稻村泉的审查结束以后，下一个女孩子进来之前，渡边万由美偏过头，迅速对岩桥慎一说了句：“挺不错的。” 确实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女孩子，岩桥慎一也觉得这个女孩子难得。 …… 接下来的甄选会，漂亮又有气质的女孩子出现了好几个，会唱歌的女孩子也有几个，其中甚至还有个能把瑞贝卡的歌唱得像模像样的女孩子。 六十个女孩子各显身手，这场甄选会的规模虽然比不上那种大规模的选秀，但也颇为精彩。 审查会的最终结果并没有当场公布，参选的女孩子们，在面试过后，领上准备的小礼品和车费先行回去，审查员们现场看过以后，先当场筛掉一部分，再开会审查，决定最后的优胜者。 六十场审查，甄选会全部结束以后时间已经不早，审查员们、连同今天会场的工作人员，众人一起前往u-miz提前预约好的料理店。工作人员一个包厢，审查员们一个包厢。 众人一边吃饭一边交流，不过，这样的场合，反而不会提起关于刚才甄选会的事。 吃完饭，还安排了俱乐部的余兴节目。渡边万由美一个女老板不太方便跟男性们一起去应酬，就换成了跟她一起来的事务所的经理担任起接下来的招待活动。 岩桥慎一本来就是跟着渡边万由美一起来，跟其他人都不熟，现在也就不再去跟着续摊，而是留下来和渡边万由美一起行动，仿佛打折促销时买一瓶可乐送一瓶雪碧。 不过，时间还早，现在各回各家也没意思，坐进车里，渡边万由美问他，“要不要再找个地方坐一坐？” 岩桥慎一猜想她肯定还要说今天甄选会的事，答应了。 渡边万由美对司机说了个地址，两人去了银座后街的一家小酒吧。渡边万由美在这里有存酒，看来是店里的常客。 “今天辛苦了。”渡边万由美向他微微举起杯。 岩桥慎一笑了笑，“托你的福，今天见到了这么多漂亮女孩子。” “这说法……”渡边万由美忍俊不禁。浅浅喝了一小口酒，把话题自然而然带到了关于甄选会的事，“那么，这么多漂亮女孩子，有没有哪个打动了你？” 岩桥慎一做出思考的样子。 他还没给出答案，渡边万由美反而问他，“那个叫稻村泉的女孩子，挺不错的吧？”审查会上没有听到岩桥慎一的回答，她现在又说了一次。 “是挺特别的。”岩桥慎一也对那个女孩子印象很深。 “那个女孩子，最有意思的地方在哪里呢？在于她很有现在这个时代的少女的样子。”渡边万由美说了句有点拗口的话。 现在这个时代的少女……这个说法倒是挺有意思的。 “时代不同，不仅是流行和文化，年轻人的精神面貌也不一样。”渡边万由美解释道，“稻村泉身上有种很独特的气质……” “飘忽不定的靠不住。”岩桥慎一说道。 渡边万由美一笑，“是这样，很形象。现在的时代，年轻人整天飘荡度日，和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与交流变得缺乏信任，关系和关系之间也不是那么可靠。这种状态很有意思，不是壁垒，而是一层透明的隔膜。所以，哪怕人离得近，心也不能贴近。” “唔。”岩桥慎一若有所思。 “虽说如此，从一般人的外表是看不出来的，但是稻村泉有时就流露出一丝那样的感觉。”渡边万由美看来相当欣赏稻村泉。 岩桥慎一笑她，“这就是你注重的放在第一位的感觉了吧？” “没错。”渡边万由美承认。不过语气一顿，“欣赏归欣赏，她不适合做这次的优胜者。”渡边万由美提到这件事，“《kirakira》的风格和她不怎么搭调，通过那边出道反而不妙。” 岩桥慎一边听边点头，“优胜不优胜的另说，她唱歌的时候倒是叫人眼前一亮，挺有劲头儿的。” “甄选会上唱《绝体绝命》的女孩子，够少见的。”渡边万由美笑道。 “这倒是。”岩桥慎一也笑，问她，“之后把我画了圈的几个女孩子的录像带拷贝一份给我，行吗？” “当然。”渡边万由美答应下来，随口说了句俏皮话，“终选会中的终选会。” 岩桥慎一做了个什么东西掉了的搞笑动作，“别耍我这个到处找不到主唱的可怜制作人了。” “你要是个可怜制作人，那我岂不是开不了张的小店主。”渡边万由美游刃有余。 听她这么说，岩桥慎一笑得厉害，“不愧是万由美桑。” 这话一说出来，两人在这件事情上的心照不宣也算是挑明了。 “不过，”渡边万由美想着替赤松晴子说句话，问他，“你这制作人自己动手找主唱，晴子那边，不会真的打算让她离开genzo吧？” 岩桥慎一摇头，“她其实算是完成任务了。” 单论找到的新主唱人选，蒲池幸子的表现确实瞩目。赤松晴子能把这么个人带到录音室，岩桥慎一也就承认她的眼光，不再揪着让她自己找主唱的事不放手了。 渡边万由美却被勾起好奇心，“你的意思是，晴子找到了主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