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裤

    她从厨房出来时，看到客厅沙发上堆了些衣服，她过去正要收拾，听到丁凛在阳台传来的说话声，应该是在打电话。

    “丁文，我是你姐我才管你，你才高一就敢谈恋爱，还想不想读书了？”

    “不影响？怎么可能不影响？我看你是找打，别以为妈护着你我就动不了你。”

    “要是没考上爸要求的大学，他非揍死你不可。”

    丁凛对待林满愿如此宽容，对家弟这样严厉。

    林继航也是这样，对别人温柔，对她严厉。

    她放下水杯，拿起沙发上刚收进来的，林继航的衬衫......

    她想起了什么，猛然朝阳台跑去“丁凛姐！”

    迟了，丁凛低头看着手里，林继航的内裤，满脸红晕。

    “给我！”

    林满愿冲过去一把抓了过来，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愤怒“不需要你做这些。”

    丁凛瞬间惊醒，抬头看着她闪过不自在，很快换上温柔的笑脸“我看已经下毛毛雨了，就想把衣服收进来，满愿，你怎么了？怎么对我发这么大火？”顿了顿“是不是怕我抢走你哥？”

    林满愿攥紧手里的内裤，听到她说“你哥迟早要娶老婆的，以后这些事情不是我做就是别人做，反正是不需要你帮忙的，满愿，比起相熟的我来说，你更希望陌生人做你嫂子吗？”

    “哥哥有女朋友，是你说的。”林满愿提醒她，又道“如果哥哥跟我说，你能碰他的贴身东西，我不会阻止，不然哥会生气的。”

    “我们满愿真乖，这么听哥哥的话。可继航要是不同意，怎么会让我住进来？”

    丁凛笑着伸手想拿走她手里的内裤，突然“轰隆”一声惊雷，雨势渐起。

    “啊！”她们俩都吓了一跳。

    “呀这么大的雨，继航他们就带了一把伞，不行，我得给他们送伞去。”

    丁凛说着就要换鞋出门，不忘问她“满愿，你一个人在家怕不怕？”

    林满愿从柜子里拿出两把伞递给她“我不怕。”

    “好，等我们回来。”她却只接了一把。

    林满愿坐在沙发上，整理着收进来的衣服。林继航的内裤也好大，她将脸埋了进去，全是洗衣液的香，她很失望，没有哥哥的味道了。

    雨又大了，噼里啪啦砸在窗户玻璃上的声音，却让她莫名心安。

    她想起，小时候每次打雷下雨天，林继航房间的门，都是开着的，因为他觉得闷。

    她会趁机跑进去，躲到林继航衣柜里。被揪出来，又躲到床底下。被扯出来，又躲到窗帘后。

    难得的机会，能跟他玩着躲猫猫的游戏，而这时候，他对她少见得很有耐心。

    他好像知道，林满愿在害怕，是在以玩游戏的名义，缠着他，要他哄。

    她呆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把迭好的衣服，放到林继航房间里。

    躺在他的床上，想起丁凛说，他以后总会娶老婆的。

    是啊。

    她伸手把林继航的枕头拽过来，压在脸上，上面有他的味道。

    客厅座机突然响了起来，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她连忙跑去接听“喂？”

    “满愿，是爸爸。”男人声音透着一丝疲惫。

    “啊，爸爸。”她揪着电话线“怎么了爸爸？”

    “是这样，爸爸有个朋友的儿子，爷爷去世了没地方住，爸爸想着，你不是一个人吗？正好让他和你住一起，而且，你们还是同校，暑假过后一起上下学......”

    林满愿打断他“爸爸，是徐岩墨？”

    “你认识啊，那太好了。他快到了，你给他开个门。”顿了顿，男人声音低了下来“满愿，你怨不怨爸爸？”

    林满愿摇了摇头，意识到是在打电话，又道“爸爸，谢谢你给了哥哥生命，谢谢你，让我来到这个世界，成为林继航的妹妹，这些足以抵消我对爸爸的怨。”

    “咚咚咚”有人在敲门。

    “爸爸，人好像来了，我去开门，再见。”

    “嗯，满愿，对他好一点，这个孩子，很可怜。”

    林满愿一推开门，一个全身湿透的少年站在门外，黑亮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

    这人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T恤黏在身上，裤子也是。她赶紧侧身让人进来，他却动也不动，站得直直地，垂眸盯着她，苍白着脸，唇色也泛白，但眼睛很亮。

    她只得出声“快进来吧，你这样会感冒的。爸爸刚刚跟我通了电话，都跟我说了，你以后安心住在这里，就当成自己家吧。”

    那人还是不动，聋了吗？她皱眉去抓他的手臂，“嘶，好凉。”一下子松了手。

    想着爸爸说他爷爷去世了，她又伸手把人拉进来，急忙推他去了卫生间“你快用热水冲一冲，不然发烧会很难受。”

    怕他不会用，给他打开花洒，调整水温“我去给你拿干的衣服来。”

    她到林继航衣柜里，翻出他高中时穿过的衬衫和裤子，又拿出一个新内裤，跑去给他。

    一推开门，他正好将裤子褪下，看着瘦，大腿的肌肉很是明显，眼看就要拉下内裤，她赶紧出声“等等，换的衣服，我给你放在这里了，柜子里有新毛巾，吹风机在镜子后面。”

    她听卫生间水声停了，去厨房泡了一杯红糖姜茶，唤了他一声“徐岩墨。”

    很快脚步声过来了，她捧着杯子递给他“喏，把这个喝了。”

    少年没接，她抬眸看他，发现他头发还是湿的，林继航高中穿的衬衫在他身上很不和谐，还是有点大了。

    那内裤......岂不是更大。

    “我哥他们正好在超市，我跟他说一声，给你买一些必需品，你去把头发擦干。”顿了顿“好吗？”

    他点点头。

    林满愿回房间拿手机打给林继航。

    嘟一声就接通了，他的声音由手机听来，好像温柔了点“喂？”

    “哥哥，爸爸跟你说了吗？徐岩墨来家里住的事。”

    他应了一声“嗯，我刚知道。”

    “那你还在超市吗？”

    “在。”

    手机里不时传来丁凛和宋澄嬉笑玩闹的声音。

    “哥哥，他全身被雨淋湿了，我把你高中穿的衣服给他了，还有一条新的内裤。”顿了顿，她去把门关严，靠在门上，娇声“哥哥，你给他也买一些生活要用的东西吧。他一个人，什么都没带，应该也没钱。”

    “好。”他问“需要我带什么给你吗？”

    她嗯了一声，笑道“把林继航带给我，我想吃他的口水了。”

    手机里的男人轻笑了一声，低语“小馋猫。”顿了顿，极轻的气声“等哥哥回来弄你。”

    “怎么了？妹妹要吃什么吗？”宋澄突然凑过来问。

    “挂了。”他道。

    话音刚落，手机通话界面随之关闭。

    她一打开门就见徐岩墨站在她门口，她一惊“你站这儿多久了？”

    他一张口，声音哑涩，好像很长时间没有说过话“我住哪个房间？”

    她一愣，对哦！

    “原本你可以住我爸妈房间，但是，丁凛姐.......”顿了顿“等我哥哥回来安排吧。”

    她问“那杯姜茶喝了吗？”

    他点点头，又垂着眉眼“谢谢。”

    林满愿突然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在妈妈面前也是这样小心翼翼的，怕被讨厌。

    “徐岩墨，江柚还喜欢你吗？”

    坐在沙发上，她随口开了个话题。

    电视里头正放着古装剧《步步惊心》。

    徐岩墨挨着最远的沙发边角坐着，没说话，眼睛盯着电视。

    林满愿又道“你们一个班的，真好。”

    他还是不说话。

    她便说“你想考什么大学？”

    “X城大学。”他终于应声。

    她一惊“啊，好远的，来回坐飞机很贵。”

    望着他沉默俊秀的侧脸有些不可思议，他成绩很好，本地也有比X城大学好的，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我不打算回来。”他道。

    林满愿震惊得瞪大眼睛“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