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短笛寄高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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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乘船。 不过他还是命人把方元芷带了过来,死也要拉上个垫背的。 他实在没想到,挨了二十大板,又身中好几刀的她,居然一把拉开他,避开了射过来的箭矢。 他更没想到,他都沉到水底了,只等死亡来临,等到夜幕降临,他就可以看到传中的“二十四桥明月夜”。 可是还是她,又一次救了他。 他醒过来时,正好看到几近赤裸的她浑身伤口,全身湿透,虚脱倒地不起。 真是死都死不成! 可他又有些感动。 他的生命还是如此被人珍重。纵然只是一个有着淡淡血缘关系、又和他有仇怨的人。 这个仇怨,还是来自她对自己劝诫。 他住在一个没有内侍,甚至看到不仆人的房间呆了几天。 他终于明白,是她背后的势力救了他。他们居然有本事隔开气焰嚣天的锦衣卫,把他一藏藏好几天。 “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他终把她劝诫的话语听了进去。 她和她背后的势力,或许就是他的源头活水! 一晃许多天过去。江南的经历就像做梦一样早已远去。 他终究还是回到皇宫,窝在皇宫的一个角落苟活性命。 可他不再感觉绝望。 当身边的人都远离自己,背叛自己,他心头还有一丝温暖支撑着他。 那个习惯女扮男装的女子,那个会耍长枪会医术的女子,那个热烈追逐自己情郎的女子,她如同江南春天最明媚的阳光,照亮、照暖他的内心。 内侍梁芳进来,欲言又止。 朱见深看了他一眼:“有话直说。” 梁芳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朱见深,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奴婢近日去御用监,想请他们为寻一个适合养青蛙的器皿。寻来寻去,御用监左监丞龙闰找了奴婢,说有事想面见皇上,希望奴婢给通融通融。 奴婢拒绝了他,说皇上哪里是那么容易见的。他说,他说……”梁芳声音小了下去,抬眼睃了一眼朱见深。 朱见深沉默不语,等着下文。 梁芳终于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他说,他是奉已故南和侯爷之命……” 朱见深的身体一僵。 南和侯爷已经故去多年,怎么可能是奉已故南和侯爷的命?怕是方家传了什么话过来。 不过朱见深没有纠缠此事,反而问道:“你养什么青蛙?” 梁芳没想到皇帝的脑回路不一般,可也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当初方少爷送给奴婢一只青蛙,奴婢带回了皇宫,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器皿养它……”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一只青蛙,哪里经得住南奔北跑的奔波,怕是梁芳新寻摸的,只是托辞是方元芷给他的,也好免得皇帝责罚他玩物丧志,对他没事去御用监转悠也有了合适的借口。 朱见深问道:“把你养的青蛙拿过来看看?” 梁芳愣住了,很快低头称是,退了出去。 没多久,梁芳还真的端着个大琉璃器皿进来了。器皿里有水有陆地,还有些许水草,真的养了一只青蛙。上面有带孔的盖子,既可以透气,又能防止青蛙跳跃逃跑。 朱见深瞅着里面那只青蛙,越看越觉得它像自己。 一样住在漂亮的房子里,一样没有自由。任人投食,说不准哪天就毙了命。 不过自己还有些不一样,还有人盼着自己能活下去。 不知道这只青蛙,还有没有人惦记盼望? 朱见深侧过头,发现梁芳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微微一滞。 或许自己,或许梁芳,就是盼望这只青蛙活下去的人? 他想了想对梁芳说:“这只青蛙就留在朕这里吧。对了,你去把御用监的人找来,朕要问问,这个青蛙屋子做得有些问题。” 梁芳欣然允诺退下。 梁芳心情十分雀跃。他在御前本来就是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内侍,只能尽量忠心勤勉。 回了皇宫后,伺候皇帝的大有人在,他也算不得什么,比在江南时反而跟皇上疏远了些。 他只好尽可能地发挥自己的作用,希望皇上能看到自己,日后能得到信任和重用。 好在返回皇宫之前,千户方励对梁芳说过,如果皇上有事寻他,可以通过御用监的龙闰联系。 他倒是去找过龙闰,龙闰却说有事要面禀皇帝。 梁芳绞尽脑汁,终于想起了这个点子,把龙闰推到了皇帝面前。 龙闰四十岁左右,身形魁梧,见到朱见深后行大礼跪拜,痛哭流涕:“奴婢等了十多年,终于见着皇上了!” 朱见深皱眉:“何出此言?” 龙闰哭诉道:“奴婢是景泰帝时,南和侯爷方瑛安排进宫的,为的是保护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可方侯爷很快被调离出京,太后还没来得及将奴才安排到皇上身边,就和先帝一起被关进了南宫。直到今日,奴婢才得以见天颜……” 朱见深微微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周家和方家是姻亲。周家家势一般,当初就委托了方瑛安排人进宫照顾自己。可方瑛很快被调离京城,自己亲生母亲周太后跟随先帝一起被景泰帝关进了南宫,龙闰就成了没人管的弃子。 不过,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编个故事就想获得信任,也太容易了些。 朱见深淡淡说道:“就这些?”语气里有些不耐烦。谁知道会不会是假意投诚、实则心怀叵测的敌人? 龙闰咬了咬牙,从袖子掏出个白布包裹的物件。打开白布,是一截短笛。 朱见深心头一跳,看了一旁的梁芳一眼。 梁芳取过短笛,仔细检查正常之后,才递给朱见深。 朱见深接过短笛,摩挲着上面一处不起眼磕痕,终于确信了是方家授意他来的。 这个短笛是当初方元芷落在船舱里,被他拾到的。他观摩过半天,知道上面有这道磕痕。 一看这痕迹,就知道方元芷是个不怎么讲究的人,随身携带的短笛也保管的不是太精细,不知什么时候在哪里磕伤的。 就连这截笛子,也只是一截普通的竹笛,颜色是竹子本色,有些泛黄,不像一般讲究些的竹笛会漆成深色,显得更高贵典雅。 朱见深拿到竹笛后,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消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