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供销社就在村头，刚才一路回来的时候经过，慕建云都看到了。 可舒心却一路带着慕建云沿着小路往山上走，五月是花开的季节，漫山遍野都是翠色盈盈，夹杂着不知名的小花，开得热烈又温柔。 舒心穿着一件碎花衬衫，走在如画的风景里，像是一只自在的蝴蝶。 慕建云不远不近的跟着，眼角眉梢也跟着舒展开来。 走着走着，半山腰出现一间茅草屋，舒心回身招呼慕建云过来，把手里的一把白色菌子放到他手上。 “喏，这个你拿着，待会儿就说是你摘的！” 慕建云点了点头，正准备收好，舒心又赶忙交代道， “哎，别捏，就这样放着！手别动！我去敲门！” “花婆婆！开门！” 竹门吱呀吱呀，舒心敲了半天才有人来开。 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拄着个拐杖，身上虽然穿着一身带补丁的衣裳，却是干干净净的，一看到舒心就笑了起来，嘴里就剩下两颗牙，说话露着风。 “小舒心！你放学啦！” 舒心笑着点了点头，“嗯！我放学啦！花爷爷呢！” “他呀！又去摘竹荪了！我都说了我不爱吃了！” 舒心赶忙给慕建云使眼色，他小心翼翼的捧着竹荪过来。 “婆婆...” 婆婆伸出手来摸了摸慕建云的头。 “好孩子好孩子！文才，你这摘的是竹荪吧？别跟小舒心一样，摘个绿伞伞，害的婆婆我放了一晚上的屁！” 都多久的事了！还一直记着呢！ 舒心无奈的笑了笑，却听竹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花爷爷手里捧着几朵竹荪，看到舒心和慕建云，脸上很是诧异。 “小舒心，今天不是你回门吗，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舒心笑了笑。 “来您这儿讨一碗饭行不行！” “行！怎么不行！” 花爷爷给正在熬着粥的砂锅里添了两瓢水，又摘了一把小葱，拾了三个鸡蛋，和竹荪一起炒了。 不到十分钟，一顿简单的午餐就准备好了。 花奶奶一直拉着慕建云说话，听见两人在那里拉扯究竟是文才，还是建云。 舒心捧了一碗粥到花爷爷旁边，叹了口气。 “花爷爷，当年那把金锁的下落，你还记得吗？” 花爷爷手中的筷子滑落，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你...你都知道了？” 关于舒心真正的身世，村里也就田家三口和他知道。 当年花爷爷是周围几个村有名的神棍，钟翠花一直无孕的时候跑去求他，是他掐指一算，说是东南有福星，钟翠花才会顺着河流找到舒心。 当时那个金锁被花爷爷认为是福星天降，花大价钱从钟翠花那里买走了。 不过后来钟翠花将她丢了，田奶奶又捡起来的事情他倒是不知情的。 相比于花爷爷的震惊，舒心倒是平静的多。 “对，我都知道了。” 花爷爷老的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只是低声重复着。 “对不起...” 舒心笑了笑，眼中看不出悲喜。 “没什么好说对不起的，因为我没有打算宽宏大量的原谅你。” “你如果想原谅自己的话，就把金锁的下落告诉我。” 从山坡下山，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舒心颠着醋葫芦，在半山腰倒了些山泉进去，就带着慕建云回家了。 三样“海鲜”都做好了摆在桌上，有小孩已经饿的乱喊乱叫了。 钟翠花一把接过醋壶。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们怎么才回来啊！” 看着两人空着的双手，脸色一沉。 “买的肉呢？！” 舒心笑的没心没肺。 “天热，没新鲜的！都宰了至少三四个小时了！不兴吃！” 她记得她捕鱼的时候，那两个小子也是这么说的，钟翠花就让她再去捕新鲜的，一趟一趟的，折腾着她玩就为了让她那两个孩子高兴。 这臭丫头就是故意的！ 钟翠花这才寻摸过来。 可眼下这么多人都在等着呢，她也没办法，只能宣布“开席”。 吃完饭，把客人都送走了，舒心把俞村长留了下来，给了他和钟翠花一人一张协议，钟翠花沉着脸看完了，咬牙切齿道。 “田舒心，你今天这是什么意思？” 舒心笑了笑。 “没什么意思，今天就让俞村长做个见证，看在你养了我十八年的恩情上，这个回门宴我陪你走完场面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我田舒心就和你们田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钟翠花将手中的协议撕碎，喊道。 “你想得美！！田舒心！你一岁多我就把你从雪地里捡回来，不仅救了你一条命，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养大，还亲自帮你攀了这个高枝，结果你说没有关系就没有关系了，天下还能有这种好事？？？” 舒心直视着钟翠花，一双媚眼流转，看的钟翠花心里一慌。 “哦？是吗？你编瞎话都不会编，我看过村志了，二十年来，俞湾村从来都没有在那年冬天下过雪的，你是在哪里的雪地把我捡起来的？是东南方向吗？” 钟翠花跌坐在地上，眼中却闪着一丝疯狂。 “你...你怎么会知道？？” “就算你知道了又怎么样！我养你十八年不是白养的！总得给我付出点代价！不然我就去你男人单位去闹！再不行我就上军区去闹！我看你怕不怕！” 舒心当然怕了，怕的要死。 不过她还是一脸的淡定，又从包里拿出一张协议来，将笔塞到钟翠花的手里。 “今天这个协议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你两个宝贝儿子在公安局呢！没有人保释出不来！签字，我就帮你保释他们出来！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就要自动释放了。 不过这点签了字的钟翠花自然是再也不会知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