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打
小月的奶酥粥并不算太可口,待她做完,裴璃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多少还算吃了些。 再往后些日子,她的厨艺倒是长进了不少,会的花样也多,甚至还通了些药理。 以前那个莽莽撞撞的小丫头好像突然间就长大了,只是裴璃发现她的膳食药粥多半都是从后门的提进来,在放到小厨房里热热,或是用冰监镇成清凉爽口的消暑羹粥。 她贪凉,其他都东西都吃得少之又少,为独那碗银耳莲子羹会多吃几口。可每次也只够吃几口,多的便没了。 裴璃总问:“还可不可再吃一碗,每次都只有小半碗,不够吃。” 当然只有小半碗了,那样的量是周临拿捏好了的。让她开开胃口,又不至于伤了脾胃。 小月麻利的收着未吃完的碟子,笑道:“将军等明日可好,明日还有。您若还饿的话,要不要再吃点其他的东西。” 裴璃:“不用了,这些东西都是你做的?” 小月一愣,“是啊,奴婢可聪明了,从前在宫里的时候就学了不少的手艺。” 她说完,提着食盒就出去了。来时天还透着亮,再走到后院小门时天已经黑透了。门下挂了灯笼,一眼就看到墙后站着的人了。 “九千岁,将军用完膳了。” 小月将食盒递给他,还是沉甸甸的。周临打开一看,有些心疼。 “她还是吃那得那么少是吗?” 小月安慰道:“已经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将军许是忧虑的事太多,担心裴公子和裴夫人。也许,等他们到京城了会不会好些?” “嗯,回去告诉将军,裴公子和裴夫人已经到通州了不日就将进京来。” 周临提着食盒看向将军府里落着灯火的院落,似有野猫蹿过,墙下的芭蕉叶还在晃动着偌大的叶片。 “回去吧,明早我再来。” 小月福身先走进小门里才回头看了一眼周临,吱呀一声将门关上。门外的人踩着清冷的月光离开,恍惚间听见身后的门又轻轻的被拉开了。 他回头,果然看见刚才那只野猫了。探着身子,身处半个脑袋来看他。 即便他回头了,她也还是没躲开。只是偷偷的看着,不出声也不上前来。 周临眼睛一涩,含着热泪转过身来将步伐走的越发的慢。直到无可奈何转过了巷口,他才偷偷的回过头来看。 那只野猫回去了,小门下什么都没有了。 次日,于他来说有了一个好消息。大月司徒澜庭的太子府的确在找奶娘,许是那奶娃娃实在太过于难伺候,谁的奶也不吃。 宫里的乳母都没办法了,只得出来在民间找。当初在珈蓝给张芷兰接生的产婆和大夫,在使团离开大月后也离奇的自杀了。 周临亲自去将军府见了裴璃,两人的神色都算不得太好。孩子没事,可被劫持到大月了。 她才知道,原来司徒澜庭并不死心,他在挑拨和自己和周临的关系,至少成功了一半。 十日后,周临陪着她一起在城门外接裴封夫妇。可一下马车,裴封心下所有的憋屈,愤怒在看见周临的一瞬间突然爆发了出来。立刻伸手拔出护送差役腰间的朴刀冲周临杀来,张芷兰见状慌忙的拽住他的胳膊大喊! “相公,别冲动!!!” 裴封拖着本就有些跛的腿推开张芷兰,挥刀砍去,“阉贼,还我儿命来!!!” “哥,不要!!” 裴璃冲上前张开手臂拦在周临的面前,裴封惊骇间收了势,可刀头还是落了下去。 “阿璃!!” 周临手疾眼快的拽回裴璃将她护在怀里,转身以背抵住裴封落下的刀。顷刻间他清瘦的背脊便从肩头至腰间落下一道长长的刀口,血流如注。 裴璃摸到他一手的鲜血,乱了神智,“周临……周临,你怎么样了。别吓我,别吓我……” 周临感觉后背像裂开了一半,鲜血滴滴答答的流在地上。裴封虽然武艺不及裴璃,可终究是男子手劲大。刀头落下来,他很快就有些撑不住了。 “别怕,没事,不疼……” 他只能依靠在裴璃身上支撑着自己不要摔倒,可很快裴璃就被裴封拽走了。 “阿璃,给哥过来!!” 裴封丢下刀,将裴璃拽到身后,看着周临没了支撑嘭的摔在地下。因为是和裴璃私下来接,身边没有任何护卫,护送的差役也闹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一个个都吓傻了,跟木头一样的杵着。 “哥,放开我。周临会死的,放开我!” 裴璃想要挣开裴封的钳制去扶周临,奈何他手劲太大如何也挣不开。只是冷冷的看着地下血流不止的周临,像丧家之犬一样的蜷缩在地上。 “死了干净,他要杀哥,哥不怕!” 见他油盐不进,裴璃回头大声唤身后看热闹的差役,“来人,快将九千岁送到医馆!” 于是很快后面的人就围了上来将周临抬走,裴璃担心他受伤不能自己,京师有人趁机作乱,一口咬在裴封的手上。 “哥,你放开我。抄家的事我会跟你解释,景儿被司徒带到大月了,我会把他救回来的。你别急,别冲动。” 裴封听见她的话错愕不已,一下失神就被裴璃挣开了手不顾一切的向周临追去。 可只跑了几步,因为情绪激动,一阵眩晕便失去知觉险些跌在地上。是张芷兰率先放开怀里被吓得直哭的塔塔,冲上前接住了她。 “阿璃,怎么了?” 裴璃躺在她的怀里一直捂着肚子哭,“嫂嫂,我好疼……” 是肚子里的胎儿对她激动的情绪发出了不满,搅着肚子直抽疼。 “别怕,没事的。嫂嫂在,哪儿疼了?” “肚子……” 张芷兰按着裴璃的指引伸手摸向她的肚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怀里的人。是微隆起来的小腹,搭上她极速跳动的脉象,她对跑上前来的裴封破口大骂。 “裴封,你干什么!!阿璃有身孕了,你还推她,吓她!!” 裴璃疼得已经无力呻吟,慌张的捂住她的嘴,“嫂嫂,不要说,不要说……” 她有身孕的事本就极为隐秘,又是周临的孩子。现下人多眼杂,若是因此捅穿了周临的身后,后果不勘设想。 可裴封以为她是想瞒着自己,听见张芷兰的话适才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脸色又黑了起来。 “别怕,哥马上带你去医馆。” 他压制着愤怒的声音将裴璃抱起来,急匆匆跟着刚才送走周临的差役走。裴璃窝在他的怀里忍着哭声在抽噎,像个犯错的孩子等着大哥的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