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1章 朕深信不疑
书迷正在阅读:赵辰李世民、快穿:病娇反派是个恋爱脑、快穿:那个炮灰我穿过、我的清纯校花老婆、宅魔女、修真之重登巅峰、晏音江赐、乱世逃亡后,我成了开国女帝林知皇符骁、透视医王、从死宅到土豪,只需要几个本本林楚徐露
桐城。 没雨的秋日其实还不错,晒着太阳,懒洋洋的靠在家门口的墙壁上,看着过往人群,仿佛一生都在此刻浓缩了。 便衣的李泌看着街道两侧那些蹲家门口的男人,问道:“这些人为何蹲在家门口?” 身边的人说道:“陛下,蜀人好热闹,在家待不住。” “好热闹!”皇帝想到长安。 长安人也好热闹,不过不同的是,长安人有着都城人的矜持,就算是喜欢热闹,也得端着架子。 身后,有人低声笑道,“果然是乡下地方啊!” 蹲在家门外的男子从十多岁到五六十岁,李泌甚至看到一个垂垂老矣,估摸着至少七八十岁的老汉儿蹲在家门口,好奇的看着他们一行。 那双老眼中没有忧愁,没有焦虑,有的只是单纯的好奇,以及欢喜。 这种欢喜像是什么…… 李泌想了想,应当是对日子的心满意足。 可看看老汉儿穿着的衣裳,上面补丁不少,说明家境不大好。而黝黑的脸上皱纹纵横,说明他这一生没少吃苦。 可他为何还能这般乐呵呢? 李泌突然有些羡慕这个老汉儿,觉得哪怕自己富有天下,可依旧不及此人快活。 “陛下!”韩石头低声道,“是张相。” 乌梢蛇张焕急匆匆走来,看着很是焦虑。 但这个神色落在韩石头的眼中,却像是装出来的。 “陛下,杨逆的大军到了。” 皇帝深吸一口气,“那个孽种,回去!” 长安大军到了安州的消息随即就传遍了桐城。 几个恶少蹲在市场门口,一边懒洋洋的敞开衣襟抓虱子,一边滴咕着。 “孟老二也不知哪去了,若是他在,这哈怕是能弄些钱。” “他啷个弄钱?” “长安勒大军来了,城里头的贵人们会慌,孟老二地头熟,几哈哈就能把他们吓耙咯!不给钱,不给钱你这些哈麻皮就等到起挨宰……给钱咯就带你们找地方躲起。” “孟老二?怕不是跑长安去咯!” “狗曰的,说是去外面讨生活,屋里头的堂客都不管咯!” “那瓜娃子临走前说了,等做了大将军再回来,光宗耀祖,给他堂客弄个夫人当当。” “夫人?” “是勒,说的就是夫人。” 几个恶少相对一视,捧腹大笑。 这些恶少没心没肺的大笑,小朝廷中,君臣面色严峻。 “如今蜀地隔绝了进出通道,无法探知长安消息。这个消息还是南遵城守将令人送来的。” 赵三福说道。 他看了郑远东一眼,从那日后,这厮的话越来越少了。 “多少人马?”郑琦问道。 赵三福说道“不知。” 都说了出蜀的通道被封锁了,哪来的消息? “杨逆还得留下人马镇压天下。”杨松成平静的道:“他的麾下不会太多。不过,南遵城此刻怕是已经陷落了。” 和郑远东越发沉默寡言相比,杨松成最近的话却越来越多。 在得知关中大族豪强被李玄断掉了一条腿后,杨松成竟然在家中喝的大醉,酒后不知说了些什么,随从们看着面色也不大好看。 有点大厦将倾的颓然。 “那是必然。”李泌最近提拔起来的大将丁博说道:“南遵城就是个哨探的地方,丢了便丢了。不过,随后的阳陵关却是天险。” 李泌干咳一声,“说说。” 上次不是才说过吗? 郑远东抬眸看了李泌一眼。 这不是记性衰退,而是整个人有些不对了。 郑远东想到前日听闻宫中有人被杖毙的消息,此刻联系李泌的表现来看,最近他的心态,大概有些焦躁不安。 阳陵关乃是蜀地门户,也是天下有数的关隘。换了郑远东去戍守,只要粮草兵器充足,给他一万将士,他能在阳陵关守一百年。 丁博显然也觉得李泌的记性有些问题,但还是再说了一遍。 “陛下,阳陵关两侧乃是高山,中间一条不宽的峡谷,而关隘便卡在峡谷之中。地形险要,且关隘高大狭窄,无法展开大军攻城。” 丁博自信的道:“杨逆要攻城,木梯就得打造的格外的长。木梯一长,攀爬会很麻烦,而守军却能从容以箭失,金汁,乃至于石块杀敌。这等险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郑琦蹙眉,“金汁是何物?” 郑远东看了他一眼,心想此人不会觉着金汁便是黄金融化的汁液吧? 丁博说道:“就是……” “粪水!”郑远东平静的道:“用大锅熬煮许久的粪水。” 赵三福看到从李泌到杨松成,到郑琦……文官们大多咽喉涌动。 老郑,干得好! 郑远东一本正经的恶心到了君臣,然后接替了丁博的分析,说道:“陛下,自古阳陵关便是蜀地门户,陈国覆灭后,有多批烟尘都打过蜀地的主意,可全都被挡在了阳陵关之外……” 丁博从军事角度分析了阳陵关的牢不可破,而郑远东则是从历史的角度证明了阳陵关的牢固。 李泌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如此,令人去阳陵关告戒守将,不可轻敌,不可懈怠。” “是!” 李泌浑身一松,随即便去寻了太上皇。 太上皇这里依旧是歌舞不断,酒食不断。 堂下是十余舞姬在舞蹈,穿的单薄,秋风中带着凉意,吹的她们的肌肤上尽是鸡皮疙瘩。 李元就坐在上面,身边两个看着不超过十六岁的少女在服侍他。 左边侍女给他斟酒,右边的侍女在为他布菜。 但李元显然是不耐烦了,伸手就抓了一条桐城特产的鱼儿,送到嘴边就啃。 他吃的眼珠圆瞪,吃的满面潮红。 看到李泌时,李元的手一松,手上的半条鱼落在身前的碟子里。他伸手道:“且等等。”,说着,他痛饮三杯。然后把酒杯放下,擦拭嘴角,恢复了贵人的常态。 “那个孽种来了?” 李泌点头,“大军已经到了安州,南遵怕是已经丢了。” “南遵啊!是个好地方。来的时候朕住了一宿,城中很是安宁,没事儿出去转转,能看到那些老军懒洋洋的门外蹲着……” 李元摆摆手,“收了。” 有人过来飞快收拾了酒菜。 “你害怕了!”李泌冷笑道。 “朕何曾怕那个孽种!”李元澹澹的道。 “知晓朕是如何知道的吗?”李泌笑道:“以前每当朕发怒时,那个贱人便会多吃一些,后来朕才发现,她是用吃来压制心中对朕的畏惧。这女人用吃来压制畏惧,没想到你也是如此。” 李元长得有些女相,当年没少被宗室嘲笑。此刻被儿子揭开心中的畏惧,他反而没了顾忌,反过来嘲讽道:“你难道就不畏惧?看看你的眼袋,最近没睡好吧!是你哪位伯父来寻你了,还是晚上做噩梦,梦到那个孽种杀进了桐城。” 李泌坐下,“只要守住阳陵关,那个孽种就没法长久待下去。等他回师关中,朕准备在蜀地行新政。” “学年胥?”李元讥诮的道:“年胥敢于行新政,那是因为南周有一批人支持他。你在蜀地行新政,谁支持你?” “很多!”李泌说道。 “别自欺欺人了。”李元喝了一口茶水,“那个孽种占据了天下大半,更是镇压了关中大族豪强,得了民心。且他是杀出来的帝位,在天下人的眼中便是强人。而你,只是个垂垂老矣的蠢货。你若是行新政,老夫敢打赌,年胥第二便是你。” 年胥最后被臣子送到了北疆军大营中,沦为天下笑柄。 “年胥不是愚蠢,而是天真。”李泌眼中有些冷意,“帝王与士大夫共天下,他以为有这句誓言在,再如何,南周那些士大夫也当与他站在一起。可他却忘记了,人心,黑的发亮!” 李元突然一怔,“不对,你若是要行新政,怎会与朕说?你这是想借着新政弄谁?” 李泌的黑历史太多了,以至于他只要一撅屁股,李元就会琢磨他想弄谁。 “蜀地官员有些怨气。”李泌说道:“朕担心会被那个孽种利用。故而朕准备借着行新政的时机,清洗蜀地官场。” “朕就说了,在你的眼中何曾有什么天下。新政新政,果然是个借口。” “朕来是想问问,你觉着此事如何?” “这话,你问错了地。”李元伸手搂着两个侍女,“若此次你能挡住那个孽种,那么,后续你怎么弄,只要给蜀人留口气,他们必然不敢反抗。” “知道了。” 李泌起身。 李元眸色苍凉,“能挡住吗?” 李泌没有犹豫,眼神坚定,“朕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