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谑道,“老在镜子里偷看有什么意思?你过来,看得更清楚。” 吉贞矢口否认,“谁看你了?”不好意思继续照镜子,把八角镜收起来。隔窗还能听见院子里有人走动说话,帷帐里却静默无声。半晌后,她放轻了动作,一步步走到床前,探头去看。 温泌睡着了似的,眼也没睁,却准确无误地将她胳膊一扯,连人拽进了帷帐里。 在她身上摸索着,他眼里带了点渴望,“你好了没有?” 吉贞把他的手拨开,说:“没好。”她抬起身,端详着他眼角的血丝,轻轻在他胸口一拍,嗔怪地说:“你不累吗?安分歇会吧。” “累。”温泌老实说,“你在旁边,我睡不着。” “那我走了。”吉贞不高兴,就要离开。 温泌胳膊一压,把她又按了回去。他翻过身,对着吉贞,一只手伸进衣服里,在她纤细的腰肢上黏黏糊糊地摩挲着,对着她耳朵眼循循善诱,“你帮我弄一弄,我就睡了。” 吉贞不明所以,“怎么……” 温泌把她的手拉过来,教她动了几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吉贞满脸通红,忙不迭缩回手,又羞又气地,“我不会。” 吉贞转过身,背对着他。温泌有些失望,挪一挪,又贴上她的后背,他把玩着她柔软的手指,嘴里还在不肯放弃,“很简单的,一只手就行了,呶……” “嘘。”吉贞把手挣出来,掩住他的嘴。 温泌按住她的手,嘴唇在细嫩的掌心蹭着,漫不经心地问:“是你砸了我的砚台?” “谁说是我?”吉贞脱口而出。 “除了你,还有谁那么大胆子?” 吉贞顿了顿,算是默认了。 “这么大脾气?”温泌斜眼看她,“谁得罪你了?” “你。”吉贞剜他一眼,嫌他话多,“赔你一个就是了。那破砚台,值的什么?” 温泌惫懒地一笑,不追究砚台的事了,又鬼鬼祟祟把她的手往下拉,不屈不挠地说:“很快就好,累不着你……” 吉贞被他磨得没脾气,再轻轻转回身,却见温泌已经闭上了双眼,明明是堕入了梦乡,说的那些话却都是无意识的呓语。 男人。吉贞目不转睛地看他一会,有点气,又有点好笑。 外头程凤今被提出来时,温泌已经睡得雷打不动了。吉贞放下帷帐,走到窗前,见五花大绑的程凤今被两名士兵拖着,昔日耀武扬威的晋阳令,如今衣衫褴褛,萎靡不振,还不如一个瘸腿的徐采精神。 走到院里,韩约还在细细叮嘱,到了晋阳城下,如何喊话,如何换人。徐采在房里默不作声,听见韩约说“走吧”,他突然出声:“稍等。” 程凤今接连几日的担惊受怕,此刻如同惊弓之鸟,不等徐采过来,他痛骂徐采一句:“逆贼害我!”不待徐采辩解,他催促韩约,“将军请速速送某回晋阳,某必定向卢令公求情,将左使君完好无损送出城来。” 徐采放下拐杖,步履维艰挪到程凤今面前,“明府,”想必程凤今的满脸庆幸与焦灼,徐采的表情可谓沉重哀恸了,他叉手,对程凤今深深施礼,“是在下莽撞,致使明府遭遇此劫。徐采悔之晚矣,明府的照拂之情,来生再报。” 这话里意思,是说他与程凤今今日要死别了。 程凤今不肯看他,别过脸对韩约道:“将军,快走吧!” “稍等。”徐采又拦住韩约,将身上那件绾色绸衫脱下来,披在程凤今身上。这件绸衫是徐采当日打算上兴龙寺拜见清原公主时穿的,饰有襕边,尚算华贵,也还洁净。亲手替程凤今系上衣带,徐采挥泪道:“今晚怕有雨,天气寒凉,明府保重。” 程凤今百感交集,叹道:“你……好自为之吧。”便被徐采目送着,随韩约往晋阳而去了。 暮云低垂,狂风骤雨正在酝酿。山间林叶拍打得急迫,吉贞怕温泌被吵醒,走去关窗,见外头的浓云正在纠结,互相挤压,变幻莫测,似有龙虎的兽影破困而出。 她自桃符之口,听到了徐采讲述的崔凭旧事。 飞龙在天,从以风雨。 崔凭和先帝、郁羽林的那场祸事,是始于崔凭在寺中看到的龙影吗? “唰”的一声,帷帐被猛然拉开。温泌跳下床,赤脚奔到窗前,拦住吉贞要关窗的动作。他抬头望了望天,说:“要下暴雨了。” 这一场觉没睡多久,他眉间还有浓浓的郁气。被雾气打湿了面部,他精神一振,吐尽浊气。 “使君!”在暴雨降下之前,韩约行色匆匆地赶了回来,手上还拎着一蹶不振的程凤今。 哽咽着说:“卢燧残暴,左夔已经被他戕害,在下无能,连他的尸骨都没抢回来!” “左夔死了?”众人惊闻噩耗,慌乱的脚步到了厢房外头,见吉贞在房里,没敢闯进去,只在阶下七嘴八舌地追问韩约,“卢燧果真害死了左使君?” “正是。”韩约抹了一把脸,断断续续道:“我押着程凤今到了晋阳城下,卢燧早得信在城门上等着,不顾程凤今鬼哭狼嚎地哀求,老匹夫一把将左使君自城头推下……”他说到后来,脸上肌肉抖动着,情难自已,大哭起来,“在下想要去抢回左夔尸首,城上乱箭齐发,被射中胳膊,怕折在阵前,不敢再贸然去抢。” 程凤今见众人怒视自己,吓得魂不附体,忙大喊道:“将军饶命,卢令公一向对我深为倚重,不会……” 话没说完,被温泌夺过韩约腰间横刀,手起刀落,堂堂晋阳令,瞬息之间,命断兴龙寺。 韩约等人都是刀尖舔血惯了,倒也没说什么,只为左夔哭了一场,便命人将程凤今尸首搬走。 “把他扔在晋阳城外,”温泌把横刀还给韩约,面色冷厉,“设伏兵看守,谁敢来捡,格杀勿论。” “是。”韩约跟在温泌身后,走到院中,突然温泌脚步一停,回头一望,见吉贞还呆若木鸡地立在厢房里,汩汩的热血,被黄豆大的雨滴冲散,留到了她的足下,浸染了凤头丝履。 温泌后知后觉,这才想起来刚才杀程凤今时,吉贞也在身侧。 吉贞怔了一会,抬眼,和温泌的目光撞个正着,她回过神来,对他摇摇头,走开几步。脸色有些不好,神情还算镇定。 温泌放了心,和韩约走了。 这一日,雨下到入夜也没停。徐采自程凤今死后,便有些心不在焉。躺也躺不住,走也走不动,便靠墙坐在地上,闭目养神,凝听外头动静。雨点子噼里啪啦地打在兴龙寺的青砖地面上,冲散了血迹,掩盖了许多低语。 不知道温泌和韩约这会在干什么,徐采瞪着桌上模糊的一团烛光,心神不宁地猜测着。 “这回知道怕了?”杂役士兵走进来,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