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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沁攥着腰间的石低声道:“我叫罗沁。” 罗女官不倚仗虚假姓氏,也不做背叛行径。要走向康王,不用这些。 袁媛揉着她穴位安抚:“那便对了。先歇会,不然撑不下去。殿下那边你放心,小鱼守着。” 她的手和嗓音都带着让人安心的力度,手法那么老道。罗沁许久没合眼,恍惚之间便真睡着了。 隔壁的人也在试图劝睡,然而效果奇差。两夜两天没合眼的郁王眼睛泛着血丝,面上却不显疲惫,仍执拗地摩挲着凝视着。 不归缓了过来,觉着被盯得毛,提起气力抬手去捂他手背:“休息一会,好不好?” 楚思远固执地捧着她的脸,抵着额头死死地注视。 不归哄睡不成,回避着视线:“我真没事,病发什么……诓人的。” 楚思远执拗地把她的脸扳回来:“看着我。” 不归睫毛簌簌。 楚思远死死盯了她一会,指尖抚上她左眉,嗓子哑得不行:“看不见了?” 这异瞳一片死水。他知道就是病发,就是自鬼门关打了个徘徊。 不归瞒不下去,贴着他的手低声道:“还有一只眼睛看你,撑过来便好了。” 楚思远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按着她尾椎把人用力贴在心口,恨不得就此揉进骨血。 他恨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那怎么办好。”不归挣了挣,“不是君子,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的前者。” 楚思远按住她扣好,威胁:“那我做后者。” 不归顿了会,闷声说:“我错了,对不起。” “没用。告诉我你在盘算什么,想做什么,说。”楚思远攥她的肩膀,牙都要咬碎了。 不归却安静着,挣出一只手去抚他的背脊,半晌哑哑地开口:“鱼儿,我和你说些不好的东西。” 她把以楚照白、易月为首的上辈人错事简略明了说过,坦白身世和两人的宿仇。 “言不归这一生叫陛下安排得清朗隐晦,编织在一张幸福安康的罗网里。我不知道是不是走的路再曲折,也将回到他安排的终点去。毕竟血肉根骨,都是他一手铸造的。” 说的话多了,不归靠着他歇了会。楚思远拢着她,心里奇异的荒凉。从前自觉得九五之尊看着她的目光太深厚,远超一位舅亲应有的正常疼爱。原来最本质的,是那样殷切地注视着自己的化身。 即便如此,二十年父慈,一朝身灭,依然让人悲恸。 不归闭上眼:“后路不远,大道同归。眼前我最想做的,仅是根除世家瘤毒。这是他想做但来不及动手的心头病。为首的冯家累积数罪,我缺少致命的罪证,还需要你们猛攻,激他们往大逆的刑路上走。” 空出皇宫让他们折腾,多年慕权夙愿近在眼前,叫他们认定自己站在强势高处,更容不得有人觊觎最高的权柄。清誉崩塌算什么?他冯家经营的多年清誉,不就是为了这一朝夺权来的? 楚思远抱紧她,这些他猜得出也必会去做,他在意的是别的:“我呢,你怎么和我同归?” 不归默了一会,反问:“你说你知道上代的宿仇,你怎么知道的?” 最初得知时是皇帝在琼林宴后亲口对他说的,彼时不解,如今也知道了,为了考验他的情根。 楚思远不说来再伤她的心,说的是甘城旧振武山匪透露的数桩情报。 不归当即明白,这人不想让那些事泄露,故而杀了个干净。 什么都知道,还在孜孜以求。 “冯太师肯定知道长公主当年意图回国都造反。你要小心,后头打得狠了,他们恐怕要以这名义摆弄。” 他有军功傍身,有下属将友,哪怕来日真实身份曝光也不怕。但她不能,皇帝因其妹恩赐了她几乎一世的荣贵,公主不归的恩宠建立在前代人的功勋和皇室情深上。一旦生母有造反嫌疑之事传出,有心人一定大做文章。更不提最骇人听闻的身世,一旦暴露,他连想都想象不出。 前代人的错误和谎言,最终要他们继续圆谎和收拾烂摊子。 “我不当皇帝。”楚思远贴着她耳廓,泛着血丝的眼睛看向紧闭的窗,只想带着人远走高飞。 “我带你去西北,你在绿洲上养,我值完岗就打马回家。我们再养只猫,给小雨也找个伴,养一窝小猫。”他越说越沙哑,“再养……再养几个孩子,我们建个完整的家,自由自在。” 不归抓皱他背上的衣服,喘息良久,才到他耳畔艰涩道:“等尘埃落定,我们就走。” 楚思远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下来,身躯忽然一歪,抱着她仰栽到榻上。 不归被他紧箍在臂弯里,被迫趴他怀里,低声哄他:“鱼儿累了,歇歇吧。” 楚思远倔强地辩解:“不累……边关上常有厮杀几天的防守……你是让我怕了……我怕极了……” “你睡一会。”不归摸摸他眼睛,“我哪也不去。” 怕了十来天,落定的心带起后知后觉的疲倦,楚思远脑袋一歪,攥着她的手睡着了。 不归坐在床边看他安睡,发着呆等了好一会,等他睡定了便慢慢把手抽出来。她缓缓起身走向火炉,从贴身取出一方极薄的绫锦,放在在炉上慢慢燃尽了。 不归看着拟着“楚思远为帝,言不归为后”的圣旨销毁,最后回头看榻上的人。 虽瞎了一只眼,眸子依旧亮。 ☆、第一百零二章 不归守了楚思远一会, 袁媛来轻敲门, 请不归到隔壁诊脉。不归抚了下鱼儿的长眉, 蹑手蹑脚出去了。 到了隔壁,罗沁也直挺挺地躺床上睡觉,睡得怪沉,眉头还蹙着。 不归和袁媛到角落的桌子边去坐, 袁媛端详她的气色,伸手到她左眼前挥了挥。不归捂上右眼,视线里一片漆黑。虽有所准备,依然很不适应。 袁媛低头诊她的脉,凝重的脸色才慢慢放开。 不归摸摸左眼皮,压到了睫毛,心有余悸道:“还以为当真扛不过去了。” “这毒只差一点点就来到心脉了。”袁媛长叹, “殿下还是动气过了,我得再制一回新解药, 但这左眼……” “看不见就看不见,夫子能保我一命, 我已知足了。”不归撸起白袖,任凭袁媛取了小刀划破小臂取毒血。 小刀轻化破肌理,不归见袁媛大气不敢出,便找话题:“夫子知道这忘春是哪来的么?” 袁媛用药皿接过血, 头低得更厉害了:“这些事……我也不知道,依稀听过,仿佛是很多年前, 皇室从哪个得道和尚手中得到的。” 不归轻笑了一声。制诡毒的和尚,哪来的得道?于是附和道:“这毒专攻人心的七情动气,确实高深。” “我依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