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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说,我得了很严重的时疫,但是自己撑过来了?” 思鸿气呼呼的:“对,你命大!” 楚思远急促地喘过几口,翻身就要从榻上下去,思鸿连忙侧出另一边肩膀给他扶着,他挥手,微拖着脚来到门口,打开了这间药庐的门。 门前站着昌城的士兵和幸存的振武军,李保头上缠着绷带,沉默地蹲在地上,看着担架上的振武兵。 而在士兵前方,是排着长队哭泣的布衣。 楚思远沉默了许久,捂住了眼。 “这时疫……什么时候起来的?” “不知道,也许潜伏了挺久,在这几天爆发了。城里大夫在攒着命研究制药,可惜赶不上病发人亡的速度。” 楚思远按住了额角,十年前的浩劫越过旧梦而来,叫人抓住了点无常的影子。 “兄弟,跟你说个更不幸的事。”思鸿拍拍他肩膀,“今儿个,外头怕时疫扩大,把甘城封了。” 他叹了口气:“这会咱哥俩算是栽了。” 楚思远喘了一会,眼神慢慢绷紧,锋利起来:“抓住他们,我不信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他们必定与此事相连。只要抓住他们,肯定能得到线索。” 思鸿苦笑:“抓那群山匪?老弟,不瞒你,当时把你从他们手中抢出来,全因为是他们存心放我们走。如今因为这场时疫,我们的人手折损了大半。拿着这一群虾兵蟹将去跟他们对阵,你哥我没有把握。” 楚思远靠着门槛,沉默了半晌,说:“不用正面,帮我找足够的器材,我来造陷阱。” “什么?” “他们用于霆的旧术杀我的兵,”楚思远眼尾凝成一锋,“我就用新术杀回去。” * 万隆八千振武军于路上疾行。队伍的速度由前方的掌令人决定。 不少振武兵好奇地看着前方那个瘦削的背影,在此之前,他们守的是她的封地万隆。据军令虎符的去处,他们一直是这皇家外姓女的兵。国中有各部军伍,各营军队,他们是唯一记在一个女人名下、奔东走西的军队。 谁都认为振武军是闹着玩的。迟早有一天,振武会换个主将持令,以统山河之师。 没想到第一次见令,还是在个刚从深宫里走出不久的公主手里。 风闻久了,什么瞎想都有。而今真正远远地瞧上一眼,却叫人觉得——振武令符在她手里,不算丢脸。 万隆距甘城八十里,她自召集了军队便没有耽搁,带上足够的万隆医师与粮药,军队出了城,半刻没有歇下。 罗沁执意要同她一起来,不归没说什么,牵了马给她,自行上马奔赴。 宗帝到底拗不过她,差了京畿御林军副统领郭鹤仁护送她前去,副统领早年在演武场带诸子习武,也算得楚思远的老师,可信用。况且军中还藏着不少天御,便是情况有急变,天御不能维持大局,但强行护走公主还是能做到的。 她一言不发,顾不上身后的前朝后宫变局,只吞了药,握着马缰只管策马。 年少也曾在威亲王把手下习过武。只是十五那年雁湾重来,右手对这些征战杀伐之物生了畏,不愿再去碰。如今再上马,身体有生疏,骨子里却没有。上一世的征伐到底没从魂里驱逐殆尽。 轻骑奔赴,时间不必用太久。日暮之时,她带着振武赶到了甘城之外,被旁边几城的军士拦住了。 “甘城已封,可进不可出!尔等是谁?” 郭鹤仁上前出示令牌,将士哗然,立即打开了城门。 军队有序而入,身后的城门轰然关闭。 * “来了。” 山匪首领拧转着千里镜,轻笑着说:“兄弟们,楚易月的女儿果真来了。” 首领将千里镜妥善收好,系着袖甲道:“父债子偿,母仇女报。我十几年为寇,一为生存,二为主将之仇。今天——可算是等到了。” 其余的悍匪扎紧臂甲,端正摆好肩上的军徽,手放在左心上朝皇天行了振武军礼:“主将之仇,今日必报。” 残阳沾碧血,这一队悍勇的旧年残队振马下山。时隔十数年,终于能在夜色将尽里出现于残光下。 但未尽山中,已有主将之子奉厚礼以待。 小小的ps一下,冯观文是在这一年初次见到了不归 鱼儿见宛妗,观文见不归,二者都只是假缘。 ☆、第七十九章 士兵收拾着地上的残骸, 在夜色中将幸存者绑起, 匪首押着推进山野下的废弃小屋, 其他人则看押在外头。 李保擦了擦脸上手上的血污,沉声对一旁的楚思远说:“接下来呢?” 楚思远按他肩膀:“帮我守住,不准任何人靠近,我有重事要问。” 他低声道:“你也认得出他们的军徽。这是我们振武的事, 不要让其他人掺和进来。” 李保点头:“明白。” 楚思远转头向思鸿比了个原地等待的手势,随后弯腰进了小屋中。 到底是废弃的屋子,简陋粗糙得很,蛛网遍布,仿佛只要他的军靴用力跺上一跺,就能使这摇摇欲坠的屋子分崩离析一样。 匪首被严实捆着,他是唯一避过所有陷阱的好手, 是后来赶到的李保一记斩马刀伤了他的腿脚。此时这大汉靠在昏暗脏乱的墙上,血气里眼睛依然亮得逼人。 楚思远吹了火折子, 军靴蹭开一块破土,将火折子随意地安在地上。 他也随意地坐到地上, 借着火光看着匪首。 他们两个人受的伤都不少,眼睛都冷。 匪首打量着他,先开了口:“你命还挺硬。” 楚思远漠然:“搁鬼门关走了几遭,和阎王爷攀了亲, 无常不收老子。” 匪首大笑起来:“巧了,老子也是鬼门关常客。” “振武么,干的都是吃力营生。”楚思远合起十指看着他, “十七八年前是,现在也是。前辈说是不是?” 匪首笑声止住,盯了他片刻:“你是新的振武?” “你们在山野间杀的全是新振武。”楚思远沉声,“在西北拼了半年,个个都是好儿郎,带着亡者的托付,着急赶回来见爷娘、顾战友遗亲。” 匪首靠着墙壁望破漏屋顶投下的星光:“下辈子投个好胎,少扛点刀剑。” 楚思远道:“死得不亮堂,阎王爷恐怕不肯。” “死得不亮堂。”匪首重复他的话,又笑了起来,“死得一点也不值!可我们早不算活了,十七年前就死了!” 他看向楚思远:“被你上头的楚狗弄死了!” 楚思远安静了一会,轻笑:“前辈骂错了人,我不姓楚。” 匪首坐直起来大笑:“放屁,你排行老四,四五年前皇帝老儿亲自给你认的亲,我们都知道。是楚易月女儿带的你,你连大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