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大哥,我去见见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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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月初,天边一片漆黑,无星无月。 栖风院里。 一片欢乐的声音,众人都在为太子妃开心。 太子妃大婚时,太子却宿在了侧妃的房中,这件事因为宋雨薇的虚荣心作祟,府中人都知道。 那时,大家以为太子妃不受宠,她们自然也会跟着遭殃。 但现在,太子妃得太子殿下爱重,那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众人小心翼翼地准备着,一丝一毫都不敢出错。 屋子里。 宋弗一身大红嫁衣,端坐在床沿上。 团扇遮面。 下人们端着瓜果点心进进出出,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容,不时说上几句吉利话。 宋弗坐了半个时辰。 到夜里亥时,李元漼还没有回来。 下人们心中忐忑,准备了那么久,若是此回太子又缺席了,那以后还不知人怎么编排。 这些日子以来,太子妃对她们很不错,平心而论,她们也希望太子妃能过得好。 亥时一刻,玉珠把大家都遣了出去。 一炷香后,流苏带着一身丫鬟装扮的宋雨薇从后门而入。 院子里的人都被遣走,她们直接进了屋。 “娘娘。” 听到流苏的声音,宋弗挪开团扇。 宋雨薇看着面前身着嫁衣,光彩照人的宋弗,连忙掩藏住自己心底的妒忌,对着宋弗跪下:“姐姐。” 这样的宋弗,让她自惭形秽。 宋弗没有让她起来,自己从床沿起身,淡定的脱下身上的红装,放在一侧,对着宋雨薇道: “今日这件事,我帮了你,但是我心中着实不快。 这嫁衣,便你自己穿,发髻也你自己梳,就别劳烦我的人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宋雨薇哪敢说个不字。 若是平时,她必定要发一阵牢骚的,这种事怎么能让她自己来。 宋弗脱下嫁衣,换上了普通的衣裳。 看都没看宋雨薇,直接从门口出去。 在对面的茶室坐下,玉珠在院子门口候着。 屋子里,宋雨薇没有人伺候,但是她半点都没有生气。 想到今夜,整个人心潮澎湃。 她在屏风后换着衣裳,也不顾及大门没有关上,不时透过屏风的缝隙看外头,生怕太子突然就回来。 她激动到手发抖,手忙脚乱的换好了装,梳好了发髻。 等做好一切,见外头还没动静,又重新整理了一下衣襟发髻。 她个子没有宋弗高,嫁衣是宋弗的尺寸,她穿着有点长,走路的时候都得提着裙摆。她小心翼翼的走到梳妆台前。 重新上了眼妆,极力模仿宋弗的样子。 她跟宋弗长得并不像,不过身着红装又极力模仿,倒也有几分影子。 等画完了妆,又在脸上蒙了一块轻纱,再用团扇遮面。 在床沿上坐下,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玉珠进来。 吹了屋子里的蜡烛,只留下供台前的两根红色的喜蜡。 屋子里的光,一下子便暗下来。 宋雨薇坐在床沿,心情十分忐忑的等着。 不知道等了多久,外头传来了太子的声音:“爱妃。” 宋雨薇精神一震,立马在床沿上坐好。 听着太子那醉醺醺的话,似乎喝得不少。 门被推开。 先进来的是流苏。 不知道往香炉里放了什么东西,随即屋子里便传来一阵甜腻的香味。 宋雨薇大概明白是什么,心不由得跳块了几分。 流苏刚刚出去,关上了门, 门便发出砰的一声,被人推开,而后像是被什么撞上,然后传来李元漼醉醺醺的声音: “爱……爱妃……爱妃,本宫来了。” 李元漼踉踉跄跄,踩着脚步,往床沿走。 屋子里烛光昏暗,气氛暧昧。 李元漼走近,待看到床沿上一身大红嫁衣坐着的人。鼻尖闻到那一抹甜腻的香,心口一阵火热。 “爱妃……” 李元漼拉了拉衣襟,把衣襟拉开,走到床沿,揭开了团扇。 宋雨薇下意识的便垂下了眼睛,不敢看人。 这一幕落在李元漼的眼中,便是美人羞怯,红纱遮面,端得无限风情。 李元漼再也忍不住,向床沿上的人扑了过去…… 门被关上,未关严实的窗,吹来一阵风,把屋子里的大红蜡烛吹灭。 只余外间两根细烛,发出淡淡的光。 院子里都没有下人。 只有玉珠守在了院子门口。 屋子对面的茶室里。 宋弗听到屋子里的动静,面不改色的喝完了杯中的最后一口茶,带上面纱。 “走吧。” “是。” 二人从侧门出了栖风院,然后顺着一条小路从小门出了太子府。 巷子里静悄悄的,远远的能看到大家府邸门口挂着的红灯笼。 风吹来,街角的大树叶子被吹得哗哗作响,更显得夜色寂静。 宋弗向着京城夜市而去。 京城繁华,四方街在夜色里灯火通明,街道上有来来往往的行人。 从前宋弗很少出来逛街。 她身份尊贵,出行皆是马车,府中的嬷嬷说,她模样太盛,若是和普通老百姓一样随意逛街,怕引起轰动,被人知道会失了身份。 更是没有像如今这样,半夜里出过门。 不用等到傍晚,只要太阳下山,她便只能待在府里头。 从前,宋弗的生活是个规规矩矩的府邸嫡大小姐,遵循着礼仪,一步都不敢走错。 宋弗在街角站了许久,才向着街市走去。 长街上,有琳琅满目的商品。 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有客人看中那些东西,跟小贩讨价还价。 整个街市,热闹里透出几分繁华的意味。 原本宋弗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出来,终于有机会见着京城繁华的夜市,会很兴奋,头一回这般出来,会很新奇。 但事实上,她心无波澜,来了这里,只是静默的看着这一切。 不觉得兴奋激动,也没有悲伤难过。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要完成一件事的工具,而不像一个人。 却也并不为此感到悲哀,重活一世,能了却遗憾,她已经万分感激。 不过是没了期许,人生哪能事事如意。 宋弗静静的走在人群中,一步一步丈量着京城的四方街,永安巷…… 整个夜市,都走了一遍。 夜深了。 夜市却越发热闹,半点没有消停的意思,仿佛夜色下的京城,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她停下脚步,面前路口纵横, 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夏初的夜风凉凉的,吹起他的发丝,拂过她的指尖,凉意一点一点的渗入心口。 身后,流苏上前: “娘娘,到晚意楼了。 咱们走了许久,进去喝杯茶吧。 这是公子的地方,不会被人打扰。” 宋弗回头,顶上晚意楼三个大字,飘逸成仙。 “好。” 二人上了楼,小二见着流苏,直接把人带到了雅间。 宋弗进了门,一眼就看到了窗口花瓶里的鲜花。 新鲜可人。 她在窗前坐下。 窗外的西京湖畔,有人在放花灯。 浮在湖面上,若星光点点,倒映着水中的波纹,镜面相叠,煞是好看。 等再回过头,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点心。 热茶的轻烟从壶嘴,袅袅而上。 人世间的烟火气息,让人感到心安。 人还是需要有所皈依的。 这份皈依可以是一个人,也可以是一处院子,也可以是一掌灯,也可以是一壶茶。 无皈依,似飘零。 流苏倒好茶,退到了一侧候着。 宋弗在窗前,喝了一口热茶,身上的凉意驱散了许多。 底下传来喧闹声,似乎是一个小偷偷了行人的钱袋被当场抓获。 桥边一下热闹起来。 宋弗收回目光,瞥见对面的屏风。 她想起第一次来晚意楼,和陆凉川见面。 陆凉川便是在屏风的那一边,他们隔着屏风说话。 现在,她看到对面屏风的间隙,有光。 隔壁雅间。 陆凉川也坐在窗前。 他静静的喝着茶,看着窗外夜色里的喧闹。 从宋弗出现在街角,他便看见了。 哪怕她蒙着面纱,但走在人群中,依旧是耀眼夺目的存在。 他的目光跟着她,走完了东市的三条街,又看着她站在街口,茫然无措。 一旁,裴佑年急切又紧张的在面前走来走去,声音压的极低: “大哥,你就让我见一见呗。 反正太子妃也是看风景,你看我作为晚意楼的掌柜,给客人送些吃的过去,很合理吧。 跟客人说两句话,名正言顺吧。” 陆凉川看了他一眼:“太子妃今日心情不好,你别去凑热闹。” 裴佑年凑过来:“啊,心情不好我怎么没看出来,都出来逛街了,能不好到哪里去。 听闻女子最喜欢逛街,心情不好,逛着逛着心情也就好了。 我知道了,你就是不想让我见太子妃,才编出这种胡话。 可恶。 再说了,若真的心情不好,那我是谁?人称京城开心果,四方街一枝花,保管让太子妃喜笑颜开。” 陆凉川没说话,目光却是往屏风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外头的同心桥。 裴佑年上前一步,微微弓着身子,试探着压低声音问道: “我不管啊,我就当你默认了。” 说完他看了一眼陆凉川,见他没说话,腿一抬便走到了门口。 吱呀一声打开门,走出了屋子。 “咚咚咚……” 宋弗和流苏听到声音,流苏往外头去。 打开门看了看,然后回来禀报。 “娘娘,是晚意楼的掌柜裴公子。” 宋弗略微一惊。 晚意楼是陆凉川的,这位裴公子是晚意楼的掌柜,那裴公子肯定也是陆凉川的人。 裴性倒是少见。宋弗想到什么,面色诧异。 “既是公子的人,请他进来。” “是。” 裴佑年一听宋弗愿意见他,满脸惊喜。 他站在门口,抬头挺胸特意理了理衣襟。 咳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才抬步往离间走去。 一眼看去,活脱脱便是京城一贵公子。 窗边,宋弗起身。 裴佑年打开珠帘,一眼就看到了宋弗。 不由得瞪大眼睛:原来这就是太子妃。 “太……太子妃。” “太子妃安好,在下晚意楼的掌柜裴佑年。” 宋弗笑了笑,伸出手示意他坐: “裴公子请坐。” “哦哦,好好,好的。” 裴佑年反应过来,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宋弗桌子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满眼惊艳: “太子妃这京城第一美人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宋弗:“一副皮相,不过是生得周正了些。” 宋弗语气风轻云淡,没有半点因为美貌而沾沾自喜,高高在上的模样。 裴幼年对她的印象十分好。 他提起茶壶,不等流苏来,自己拿着茶杯给自己倒茶。 动作洒脱,丝毫不拘小节。 “不瞒太子妃说,我好早就想认识太子妃了,不过一直没有机会,今日贸然来见,还请太子妃莫要怪罪。” 宋弗语气平和。 “裴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裴佑年喝了一口茶,摆摆手: “没事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就是我跟大哥在隔壁房间下棋,听说你来了,便想着来看看。 常常听大哥提起你,但是他却不让我来见,说怕给你带来麻烦。 今儿不是遇上了嘛,我正好在隔壁,而且又是自家的地盘,自然说什么也要来见一见。” 宋弗看了一眼隔壁:“你大哥?” 裴佑年也看向屏风,对着宋弗示意。 一手放在唇边,悄悄的开口道: “我大哥,陆凉川。” 宋弗点点头,表情了然。 前朝陆皇后的表兄,娶了前朝永川公主,裴佑年是他们的孩子。 他是陆凉川母后的表侄,也是陆凉川亲姑姑的儿子,对于陆凉川来说,应该是这世上他最亲的人。 想到裴佑年前世的结局,宋弗眸光微暗。 裴佑年看着宋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太子妃,大哥十分敬佩你,我也十分敬佩你。 其实我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太子妃,如今见了面,又不知从何问起。 总之,剑南道的事,还有饰品的事,还有老于的事,我裴佑年除了佩服,还十分感激太子妃。” 宋弗:“不过是我跟公子的合作,裴公子不必道谢。” 裴佑年正言:“那不行,必须要谢的。 若不是你,我们还不知道有多大的损失呢。你能帮我们,是我们三生有幸。” 裴佑年笑嘻嘻的,努力想要给宋弗留个好印象。 宋弗:“我跟陆公子相互合作,是各取所需。对付敌人也算同仇敌忾。裴公子不必如此。” “太子妃太过谦逊。” 裴佑年正说话,外头又想起了敲门声。 流苏过来传话:“娘娘,是公子。”安绵绵的第一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