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旧故事讲完

    这一晚，姜破甲差点没把我房东活活打死。

    他是真没想到，‘虎毒不食子’这句至理名言，在某些人类身上，竟然是无法通用的。

    姜破甲后悔，非常后悔。

    当初以珊珊作为标尺，也算是为了曲线保护太平监里那些偏冤枉的囚犯，他杀了好多真正无药可救的穷凶极恶之徒。

    没想到杀来杀去，却忽略了珊珊身边最亲近的这个女人。

    现在再想杀她，却不是那么容易了。

    唉，真是日防夜防，防不住恶魔在身边啊。

    听到哭喊声的村民们，全都跑了出来。

    不用姜破甲多做解释，听到我房东求饶时说的内容，对于到底发生了什么，村民们也已经明白了。

    听明白之后，自然也就没人劝架了。

    被打得实在没辙了，房东也算是急中生智，她连跑带爬的跪到珊珊面前，想让珊珊帮她求求情。

    珊珊没说话，珊珊妈把我房东踢到一旁，带着珊珊回了家。

    渐渐的，村民们也没兴趣看了，各自散开回了家。

    在村民眼里，这俩人不管谁把谁打死，都算是村子里的喜事。

    不过眼下来看，姜老贼肯定死不了。

    随着姜破甲的收放自如，在这漆黑的夜里，房东的哭嚎声也渐渐越来越轻微，直到彻底听不见…

    打完之后，姜破甲并没让房东回家，也没直接把她扔在大街上，而是丢进了船舱里。

    熊孩子们一如既往，到时间就准时排队进入了船舱。

    这其中，也包括姜破甲晚了一步，没能救过来的那个刚被我房东掐死的孩子。

    但和过往不同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姜破甲把我房东也放进了船舱里，第二天凌晨，孩子们都没从船舱里出来。

    眼见如此，担心某种可能性的发生，天亮时，姜破甲也跟着进了船舱。

    船舱里的场景，和过往不太一样。

    今天之前，姜破甲也在孩子们进船之后，跟着进去看过，那时，每次的场景都一样。

    一群小孩零散的站在船舱里，每一个人都是相同的站姿，面朝着相同的方向。

    这个方向，就是大海那边。

    而今天，这些熊孩子却没再这么站着，他们围成了一个圈，把我房东围在了中间。

    而我房东呢，人已经瘫了，不知是打的还是吓的。

    不过，因为他们这些永生人本身体质的原因，一夜过去，姜破甲昨晚在我房东身上留下的伤，天亮时，已经痊愈了。

    姜破甲在船舱里静静的看着我房东，以及那些熊孩子，一直看到将近中午，金错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姜破甲跟着金错离开船舱，一起回到金错家，午饭还没吃完，外面就响起了熊孩子们的哭闹声。

    姜破甲没理会这声音，一直专心吃完饭，又和金错闲聊了一会儿，两个人才一起来到了大街上。

    古船旁边，四五个熊孩子正拉着珊珊，一边哭着，一边想把珊珊拉进船舱里。

    姜破甲走到近前一问才得知，熊孩子们是在心疼他们自己的妈妈。

    房东身上的伤虽然恢复了，但破烂的衣服凌乱的头发，恐惧的眼神狼狈的表情，却完全没能躲过孩子们的眼睛。

    第一次见到自己妈妈变成这样，熊孩子们吓坏了，他们想让妈妈从阴暗潮湿的船舱里出来，但妈妈却不肯。

    无奈之下，熊孩子便分成了两拨，一拨陪着妈妈，哄妈妈；一拨去找小妹儿姐姐帮忙，让小妹儿姐姐把妈妈从船舱里弄出来。

    眼看熊孩子们的哭声史无前例的凄惨，姜破甲越发气不打一出来了。

    他轰散熊孩子，从船舱里把我房东揪了出来。

    姜破甲也知道，这些熊孩子的记忆力有问题，所以即使当着孩子的面，他说话时也丝毫不避讳。

    反正不管自己现在说了什么，最迟明天，这些熊孩子就会全都忘干净。

    姜破甲对着我房东又是一通破口大骂，他让我房东仔细看看，这些孩子是怎么对她的，她还配做一个母亲吗？

    面对着围观村民的冷漠，我房东也自知理亏，所以没给自己进行任何辩解，只是不停的求饶。

    许久，眼看好几个孩子哭的都背过气去了，姜破甲才像是终于过瘾似的，擦了擦嘴，问村民们有没有什么想法，希望如何处置我房东？

    熊孩子们未必能听懂姜破甲说的话，但他们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结果，一帮从来不服天不服地的熊孩子，愣是一起跪在姜破甲脚边，哭喊着求姜破甲放过他们的妈妈。

    眼前这一幕，让太平村的村民都有些震惊，要不是亲眼所见的话，他们真不敢相信，这么熊的一群熊孩子，竟然能做出这种事。

    这种震惊，也让大家都有些心软。

    于是一个村民就提议说，别杀人了，留我房东一条活路，把她活着埋了得了。

    另一个村民说，你特么真仁慈…

    熊孩子们的哭声更响亮了…

    经过全体村民一场持续许久，不怎么靠谱的讨论，最终，姜破甲宣判：把我房东关进古船，未经允许，永世不准出来。

    这结果比我房东原本预期的要好太多了，所以在千恩万谢后，她主动爬进了船舱…

    这份惩罚，一直持续到二十多年之前，也就是2000年前后。

    在那时，世界的格局又发生了许多变化。

    时代和过去完全不同了，科技更是发展的一日千里，有些有眼光的大学生，已经回到老家，和原本卖鱼的哥哥一起卖起了小灵通；有些有档次的企业家，家里已经买了等离子电视机，还不准别人家跟他用一样的电视…

    电视机的出现，其实也改变了太平村许多村民原本的想法。

    经过之前对古船的几十年研究，没有任何人有任何发现，所以大家本就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了。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电视机刚开始普及时，那里面播放的所有内容，甚至包括现代人都不爱看的无聊广告，都显得那么新奇。

    有了这东西的出现，太平村的人也都变了。

    过去的他们，是拼了命想挣脱禁制，希望跑到远离太平村的地方，越远越好。

    现在呢？只要一打开电视，就是赶他们走，他们都不肯走。

    说起来，他们这帮人，可能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宅男’。

    也就是在这一时期，大家的许多想法都变了。

    他们变得不怎么在乎周遭的人和事，连带着对我房东的事也不上心了。

    说不清是基于什么心理，有一天，姜破甲很低调的找到我房东，解除了她的惩罚，允许她随意走动了。

    房东千恩万谢的走出船舱，看着已经从茅草屋变成水泥砖房的家，一时傻了眼。

    她明白，自己错过了一个时代。

    此时的渔村，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样子。

    不光房子变了，原本的土路也都变成了水泥路，甚至连那艘古船，都被一座相对巨大的房子罩了起来，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里面有什么。

    村里也终于通了电了，村民们的娱乐项目也多了，有些先进一点的村民家里，已经有了小霸王学习机了。

    当然，他们买这玩意儿，也不是为了学习…

    面对着被低调放出来的房东，村民们都表现的很平淡。

    该打招呼打招呼，该无视就无视，仿佛之前的事情从没发生过，我房东从没杀过自己孩子，也没因此而被关起来过。

    有些好心一点的村民，还会主动给我房东指路，告诉她，她现在的家在哪里。

    茅草房已经没有了，村民们在亲手给全村建设水泥新房时，捎带着也给房东盖了一座。

    而且，是完全按照其他房子的统一规格而建的，绝对没有偷工减料。

    毕竟大家还有无穷无尽的年月要生活在一起，村民们都不希望跟自己群体中的任何一个人闹的太僵。

    在这无穷无尽的年月里，那些熊孩子们也完全没变，而我房东在被关了这么些年后，也很诡异的没再独自怀过孕。

    科技的进步，其实都是以让人类越来越舒服为前提的。

    舒服，简单，便捷，这类词，在这种事情上是可以通用的。

    于是，面对比以前更简单也更舒适的生活，虽然很陌生，我房东也很快就适应了过来。

    但和别人不太一样的一点是，在适应了新生活，并且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恢复的和以前一样后，她却仍旧没有放弃寻找解除禁制的方法。

    据她自己说，她是在看过电视后，才发现外面的世界那么美好，瀑布，沙漠，大都市，太美了，她想四处走走看看，所以才要继续解除禁制的。

    当然，她要的只是解除禁制，永生还是要继续永生的。

    对此，姜破甲只跟她说，你想怎么着都行，但老规矩不能破，那就是，不能伤害自己人，绝对不行。

    至于外人…如果有些事你能做到你情我愿，那也不会有人干涉…

    “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之后我们拆迁改建什么的，无非就是换个环境，人，都没变，也就没太多可说的了，怎么样？井月，蛋蛋，你俩还有什么好奇的吗？”

    天台之上，金错终于讲完了我房东的故事。

    我沉吟片刻，说道：“那，我房东为啥要杀自己的孩子啊？有病嘛这不是？”

    金错解释道：“是那些从地摊上买的小书小报造的孽，她以为吃掉自己生的孩子，就可以实现没有禁制的永生…但在杀掉第一个孩子后，她也是一时心软吧，没在当时就开始吃，这倒是给了那孩子复活的机会。”

    “吃孩子？自己的孩子？！”

    我相当震惊的说完，珊珊忽然说道：“也有别的原因…生孩子本就不是她的本意，只是不小心发生的事，所以虽然是亲生的，依她的本性，也并不会太过珍惜，尤其是孩子到了最招人烦的那个年纪时，她其实也烦，再加上她还记得孩子变得烦人之前，村民是怎么对她的，所以，为了解脱这种烦人，也为了能重新得到大家那种重视，她就想杀掉眼下这个越来越招人讨厌的，再生一个能给她带来荣誉的…”

    蛋蛋撇撇嘴说道：“真特么…哎，错哥，你不是说，姜老大对她有规定，不准她伤害别人吗？那咱小井井刚住进来时，她整的那一出出的算怎么回事？这照片那衣服的，多吓人？”

    金错说道：“你也说了，只是吓人而已，不算伤人…她搞的那些东西，不可能真的伤到井月，所以我们也不好说什么。”

    “唉…”珊珊叹息一声说道：“关键，有时候她搞的那些东西，我们都看不懂，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但她确实没伤害到别人，那我们只好…唉。”

    蛋蛋忽然咧嘴一笑道：“嘿嘿，这么说，要是搞不好的话，小井井也有可能被我房东给…”

    看到蛋蛋笑的贱兮兮的，不用他继续说，我就明白他在想什么。

    所以我赶忙说道：“别瞎说啊，我可是很专一的…”

    说完我扭头看向珊珊，继续说道：“是吧珊珊？”

    珊珊抬头看天，说道：“不知道。”

    蛋蛋顿时一阵大笑，我有些尴尬，金错面带笑容的看着我们仨，没说话。

    片刻后，我问道：“所以，那些熊孩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那艘船的事，你们还没搞明白吗？”

    金错摇摇头，说道：“自从你房东被关进古船后，那些孩子的生活规律，就发生了一点小变化…他们不再着急回家了，而是经常会一直在那艘船上呆着，直到第二天午后恢复神志，才会从地下跑到地面上。但玩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忽然想起自己的妈妈，于是又会跑回底下，顺着地下的路径，跑去找妈妈，这就是你们每天看到的场景…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古船又到底是怎么回事，时至今日，我们仍旧不明白。”

    金错说完，蛋蛋慢悠悠的说：“我觉得，这是一种拯救。”

    “拯救？”

    我不明所以的看向了蛋蛋。

    蛋蛋说道：“是啊，是古船在拯救那些熊…我靠，真要烧？！”

    说到最后，蛋蛋忽然瞪大眼看向荒草间，同时也提高了音量。

    我低头看去，一辆油罐车缓缓开到荒草间，并且停了下来。

    金错说道：“走，下去看…咳咳…”

    忽然，金错很猛烈的咳嗽了两声。

    我赶忙问道：“怎么了错哥？没事吧？”

    金错说道：“没…没事，可能好久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了吧，嗓子有点干…走了，下楼。”

    “好。”

    我和蛋蛋答应一声，跟着金错走向了天台门口…九宝斋的诡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