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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头胎

    时值傍晚,天还没黑,西边天际倒悬着苍茫六千里的火烧云。

    平安里,四号楼,天台之上。

    蛋蛋向西而立,双眼喷火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我,毫不客气的骂道:“要脸吗?还要脸吗?!听一晚上故事不知道打个电话叫上我?咋的?怕多个听众错哥还能额外让你交费啊?有你这样的吗?!”

    我乐呵呵的说道:“嘿嘿,这能怪我嘛?这主要还是咱错哥讲的太好,我听的太投入了,是吧?没事儿,你这不是也来了嘛?那咱让错哥接着讲吧,昨晚差你的那段,回头我私下给你补上。”

    蛋蛋没好气的说道:“看在珊珊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哼!”

    我扭头冲珊珊说道:“珊珊,你看,还是你面子大,嘿嘿。”

    珊珊没理会我和蛋蛋,而是冲金错问道:“你给他讲到哪儿了?”

    金错说道:“差不多都讲完了,就是井月他房东的那些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没说。”

    “哦,那些小可怜啊…”珊珊说道:“那你接着讲吧。”

    金错点点头,却没着急讲,而是把视线对准荒草间,同时示意让我们也跟着看一眼。

    在昨天忙完开头部分后,挖掘机的进度就越来越快。

    到现在,六台工作中的挖掘机,已经挖到小区附近了,目测再有个几百米距离,就挖成了。

    金错说道:“顶多一个小时,这隔火带就能完工,顶多两个小时,天就彻底黑下来了,今天没风,很适合放火,目前还没看到他们有负责放火的人,或者能用来放火的设备,所以,先等等看吧,两小时以后再说。”

    “那您就再给我们讲两小时的呗,蛋儿,这次我做主了,带你一个。”

    我说完,蛋蛋白了我一眼说道:“我谢你全家啊。”

    我笑道:“那不还是谢我一个人?哈哈。”

    “唉,心真宽。”

    蛋蛋有些无语的拍了拍我肩膀,珊珊扭头看了我一眼。

    金错忽然说道:“好了,那我就跟你们讲讲,那些孩子的事情吧…”

    当年,在得到某些允许后,我房东便行动了起来。

    只不过按照他们这些人的价值观,再加上我房东当时说的她想这么做的原因,也就是想正经组建个家庭,所以姜破甲给她定了个小小的行为准则,那就是不能乱搞,要谈就认真谈,当真事儿那么谈。

    如果真谈成了,能和外面的人正经成个家,那不管以后会如何,反正在成亲那天,太平村一定出钱出人,让我房东嫁的风风光光的。

    毕竟在他们看来,我房东还是个正经女人,那就应该按正经女人的行为标准来。

    而且无论是在哪个年代,和同时期的人相比,太平村在物质方面都算不上匮乏,不光场面肯定能给她撑起来,而且绝对不会穷到需要团体里的女人去搞某些营生,所以就算我房东想改换名头借这机会乱搞,姜破甲他们也不会答应。

    于是,我房东就开始找外面的男人,谈起了表面正经的恋爱。

    其实我房东心里也有数,她明白,姜破甲之所以说要给她办个大的,这一方面是为了让她风光一些,但另一方面,也是在用这种方式对她进行约束。

    毕竟如果大张旗鼓的把她嫁出去,搞的人尽皆知,那不光正经外人不会再打她的主意,她自己本身也不方便再搞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了。

    于是,虽然口头上答应的很痛快,但在实际操作时,我房东还是一直在偷偷摸摸的越轨。

    客观的说,我房东的颜值并不低,再加上一张很好用的巧嘴,所以当她主动想跟异性发生点什么时,简直不要太简单。

    姜破甲继续外出游历,金错带着他的人继续主持民间正义,其他人忙着享受生活…

    在这期间,附近渔村的一些男人,忽然莫名其妙的变得越来越憔悴。

    这其中有十七八岁的懵懂少年,也有二十多岁已婚或未婚的精壮小伙。

    整条沿海线上,唯一看起来气色越来越好的人,就是我房东。

    一种肉眼可见的红润,在房东脸上越来越浓重的泛起。

    她不光气色好了,身材好像也比以前更圆润了,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和那个天空都是灰色的年代格格不入的光辉。

    然而就在太平村的人还没搞清楚,我房东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这些改变时,我房东又带来一个连她自己都吓够呛的消息:她怀孕了。

    那时的通讯水平跟现在完全没法比,连固定电话都没在民间普及,所以除非姜破甲主动联系大家,不然谁也联系不上他。

    出了这事儿后,太平村全体居民都傻眼了。

    绝大多数男人是真不懂,仅剩的另外两个女人,珊珊母女,也完全没有经验。

    要说懂这事儿的,太平村倒是真有一位。

    他也是最初那些囚犯中的一员,入狱之前还真是个郎中。

    重生之后,太平村的人受过伤,却没生过病,而且只要有姜老大在,不管伤的多重,第二天都能活蹦乱跳。

    虽然不知道姜老大用的是什么法子,但大家对姜老大的神秘和强大都已经习惯了,所以也从来没人多问。

    怀孕虽然不算是生病,但谁都知道,这玩意儿可能需要大夫帮忙。

    太平村的人,从没跟外界的医护人员打过交道,也完全不知道,外面的医护事业发展成什么样子了。

    另外,不管我房东是多大岁数,她这一胎都算是未婚先孕。

    关于这一点,从他们入监前的清朝,到我房东怀孕这一天,虽然时代几度变迁,但人们对这件事的看法都是一样的:丢人,伤风败俗,不检点,她们全村没一个好人。

    于是,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没想过要找外面的大夫;于是,自己群体里那位一直没什么作用的三流大夫,终于有了登场机会。

    不过在让他动手前,村民们还是先确认了一下他当初被关进太平监的原因。

    万幸,他是故意下毒杀了某个人一家,而不是医术不精不小心杀的…

    在其他村民的各种配合下,等姜破甲再次游历归来时,第一个宝宝已经出生了。

    看到这婴儿,姜破甲人都傻了。

    他和我房东单独聊了三天三夜,最终只是说,先让这孩子长长看。

    对这种事,姜破甲也完全没有经验,他甚至无法理解,为什么被他复活的人竟然还能怀孕。wap..OrG

    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先例,姜破甲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不过,姜破甲仍旧没在当时的太平村停留太久,就开始了再次游历。

    而等他再次回来时,孩子已经会叫妈妈了。

    换句话说,这孩子在像个正常孩子一样,按时正常长大。

    那段时间,是我房东人生中的最高光时刻。

    ‘母凭子贵’这四个字,完全可以形容那时的她。

    将近一百年没见过这么灵动的小生命了,而且是不停生长的小生命。

    这小生命的存在,给太平村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喜悦。

    几乎所有人都像着了魔一样,原本天天在外面吃喝嫖赌的那帮人,也不那么想出去了,就算要出去,出门之前,也必须先看那孩子一眼。

    回来时,还一定会给孩子带一些好吃的好玩的…哪怕那些吃的他还吃不了,那些玩的他也还玩不了。

    连这帮曾经也算穷凶极恶的人,都变成了这样,那更别说本就天性善良的金错他们了。

    虽然表达方式相对内敛,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金错也和其他人一样,一天看不到这孩子就浑身难受,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至于珊珊母女,更是成了我房东的贴身丫鬟。

    其实一开始,珊珊母女只是基于性别上的方便,以及原本就有的情谊,所以才主动找来帮忙的。

    但在全体村民都对这孩子视若珍宝,甚至因此而对我房东也一改之前的态度,简直把我房东当成了太平村的救星时,我房东难免就有些飘了。

    她以前也很招一部分人喜欢,但那种喜欢是不夹杂一丝尊敬的。

    而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渐渐的,她也习惯了使唤珊珊母女,每天把自己当成公主女王。

    而且凭着那孩子的存在,她也觉得别人这么对她,是理所应当的。

    珊珊妈偶尔提出过异议,想让珊珊休息,她一个人就能照顾我房东。

    但我房东却总是故意找茬,不让珊珊休息。

    比如先给珊珊妈派一个活儿,珊珊妈还没忙完,房东就火急火燎的要找人帮她做其他事。

    而这些事,都是只有珊珊才能做的事。

    比如洗个什么贴身的脏东西,或者缝补个什么贴身的小东西,总之,是不方便让男人帮忙做的事。

    至于珊珊呢,她天性使然,房东让她做,她就默默的做,甚至为了避免自己妈妈不开心,她还会尽量快速的做完,不让自己妈妈知道自己又被房东使唤了。

    这种日子持续了大概三四年,这也是我房东最快乐的三四年。

    而在这段时间里,那个孩子一直在正常生长,他从一个人见人爱的小精灵,长成了喉咙里有哨子的熊孩子。

    一百多人的极端宠溺,加上我房东本身也没想过要教育孩子,所以这孩子一直是无法无天的。

    太平村多是粗人,粗鄙惯了,孩子在耳濡目染下,第一天刚学会叫‘妈妈’,第二天就学会了说‘敲你妈妈’。

    一岁两岁时,小孩儿奶声奶气的学大人说话,不管说出的内容是什么,都只会让人感觉到可爱,那是一种找不到任何替代品的极致可爱。

    但当到了三四岁,孩子再用尖利刺耳的声音,喊叫着冲大人骂出已经习惯的脏话时…比大人骂人还要招人烦。

    即使是太平村这帮原本几乎要把这孩子捧上天的粗人,也有些受不了了。

    更何况…那孩子又不是他们的。

    所以虽然没明说,但大家也都陆续的默默疏远了那个熊孩子…以及我房东。

    已经对之前那种生活习以为常的我房东,很敏感的发现了村民们对她在态度上的变化,但她并没意识到,这份变化到底是怎么来的。

    每天24小时和孩子生活在一起的她,一直觉得,她的孩子始终是很可爱的,随着长大,越长越可爱。

    明明越来越可爱,那为什么大家都不来看孩子了呢?

    甚至有时她主动带孩子出门,在孩子无缘无故的尖利骂声中,大家也会默默走开。

    房东不理解,想不通,不明白。

    也许是感受到了失宠,所以孩子的情绪也有些波动,但他毕竟是孩子,发泄情绪的方式就是…更大声的骂更脏的脏话。

    房东依旧觉得,嗓门更大的孩子只是变得更可爱了,于是大家不来看她孩子时,她就继续带孩子出门,主动去让村民看。

    村民们则躲得更远了…

    在这个过程中,只有珊珊母女一直对我房东母子不离不弃。

    我房东真正坐月子的时间,其实很短,而且就算再长,也不至于长到四五年这么久。

    她只是太享受那种被珊珊母女照顾,以及被全体村民爱戴的感觉了,所以,反正别人都没经验,都不懂,她干脆就装了起来,一直假装自己还在坐月子,还每天浑身不舒服,还需要人伺候…

    珊珊妈虽然看出了我房东的虚伪,但珊珊却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她需要伺候就伺候呗,孩子都那么大了,还能伺候几年?

    于是,在村民全体疏远我房东母子时,珊珊和她妈,却一直对我房东不离不弃。

    可有些人天生就是脏心烂肺的,他们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出了事,只会硬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甚至谁对他们越好,谁就越有可能成为他们推卸责任的对象。

    带着这份臆想,我房东当即就认准了,肯定是珊珊母女偷偷在村民面前说了她的坏话,所以村民们才不再宠她的。

    钻了这牛角尖后,我房东便开始天天对珊珊母女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只是碍于珊珊妈的战斗力,所以她暂时没做过什么更过份的事。

    日子就在这种看似平静的气氛下,持续了没多久,忽然有一天,那个熊孩子,不见了…九宝斋的诡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