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查户口

    “说实话，小赵总，到现在我仍旧很羡慕你，跟同学聚会时，我还是会跟他们夸你的好，但现在，我夸完你，他们不再跟着我一起夸你了，他们会夸我，他们会拍我马屁，在他们眼里，我并不比你差多少了，所以我认为，我选择的路，是正确的。”

    “你同学都挺闲啊，咋老聚会？不上班啊？”

    疾驰的汽车上，小助理坐在我对面，语气强行云淡风轻的和我闲聊着。

    如果不是他的眼镜被骚七打掉了一边镜片，眼眶还有些乌青的话，他说这话时，原本可能还会有点小帅。

    刚才骚七扑向小助理后，已经明显虚弱不如平时的他，只来得及出了一下手，就被早有准备蜂拥而上的一帮打手，给围了起来。

    我想冲进包围圈去帮骚七，但对方只分出五六个人，就把我严严实实的堵在了包围圈外。

    在动起手以后，远处两辆事故车后面，也跑出来十几个拿着长枪短炮的人。

    我听到了密集的电流声，还有骚七为了压抑痛苦而发出的癫狂怪笑声…

    电光火石间，一场人海战术般的打斗结束，骚七趴在地上抽搐不止，发型都被高压电电成了爆米花，身上还扎着几根怪异的针头。

    有备而来。

    看到被完全碾压的骚七，我盯着小助理想了许久，还是想不出，他是从哪些细节察觉出骚七的实力，并且有针对性的做了这么充足的准备的。

    但在这一刻，我终于切实体会到了，为什么叛徒会那么招人恨。

    你本是我的人，我本待你不薄，你知晓我的一切，你却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了我的敌人，还联合我的敌人直击我的七寸。

    小助理，你的恶，丝毫不输于小舟。

    风卷残云般，小助理让人把我和骚七都架进了车里。

    有人跟骚七提出，我这边原本是三个人，好像跑了一个。

    小助理说，没事，只要抓住一个就行。

    我明白，小助理的意思是，只要抓住一个平安里的内部人士就行。

    宽大的SUV内部做了一些改装，中排座反了过来，面向后方，和后排座形成对坐格局，两座之间还有一个固定在地上的小茶几，猛一看，就像是把大排档的四人餐桌搬到了车里。

    很别扭的改装，透着一股‘小人乍富狗穿皮裤’的土气，想来，这定是小助理的手笔。

    我和骚七倒捆着双手坐在一边，小助理和光头壮汉坐在另一边。

    “哎，这会儿几点了？”

    我冲小助理问了一句。

    小助理不屑的说：“你不必知道，你…”

    “知道个几点你又死不了，小气劲儿。”

    我打断小助理后，他身旁的壮汉刚要说话，小助理却先抬手阻止了他，接着抬起手臂，很夸张的往前一伸，更夸张的一收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金表，接着越发夸张的把手平举到自己眼前，盯着金表看了一会儿，又放下手腕，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这才说道：“十一点二十七分。”

    我有些傻眼的看着小助理这一连串操作，刚想说点什么，小助理平静的主动解释道：“这块劳力士2023大鹏展翅限量定制版是新买的，还不太会用…不太准。”

    “咳…咳…土鳖…”

    被小助理逗笑的骚七，猛烈咳嗽几声，轻轻骂了一句。

    壮汉想说什么，又一次被小助理拦了下来。

    我没理这俩人，看向骚七问道：“七哥，醒了？感觉怎么样？”

    骚七看着小助理，说道：“感觉…阴沟里翻大船，虎落平阳遇狗，还能感觉啥？妈的…”

    小助理说道：“谁土鳖还真不一定，等你买的起劳力士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买这么高级的手表是为了看时间，那才叫土呢…这是身份的象征，土鳖。”

    骚七问道：“哟，你啥身份啊？”

    小助理不屑的说：“你不配知道。”

    骚七轻笑一声，缓缓深吸一口气，忽然双眼瞪大，腮帮子一用力，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穿过小助理没有镜片的镜框，精准的糊在了他的眼球上。

    这一幕…差点给我都看吐了。

    小助理在愣神好几秒后，才用手穿过镜框，摸了一下那口浓痰…接着他就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片刻混乱中，小助理几度想对骚七动手，但最终却像是有所顾虑一般，没敢真的碰到骚七。

    但小助理却也明显受不了骚七了，他叫停司机，匆忙独自下车，坐上了其他随行而来的汽车里。

    只剩下了光头壮汉，车里顿时安静了许多，没那么聒噪了。

    骚七偶尔会清清嗓子，但他每次轻咳，都能让对面那个壮汉下意识的全身一紧。

    骚七脸上的冷汗越来越多，我无比焦急的同时，却又无计可施。

    终于，汽车开进了南天集团的地下车库。

    只不过这次，穿过地下车库后，小助理带我们进的电梯，并不是我坐过几次的那座透明观光电梯，而是一个普通的封闭式电梯。

    我们要去的，也是一个我从没去过的楼层：4。

    在进入电梯前，我最后挣扎过一次，想让骚七逃走，但小助理的准备确实周全，我俩根本逃无可逃。

    这电梯里没有监控，四四方方光秃秃的铁皮盒子，像个能带人螺旋升天的金属棺材。

    四楼，一个宽敞阴暗的毛坯楼层。

    一出电梯门，我差点还以为我来错地方了，真没想到，在南天大厦里，竟然还有这么破败的楼层。

    这一层并没做任何切割，除了几个承重立柱外，就是一个完整的大厅。

    有风透过窗户吹进来，掀起了地上的一些塑料袋之类的垃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食物霉烂的腐臭味，相当难闻。

    整个大厅都脏兮兮的，房顶上亮着许多盏矩阵陈列的节能灯，但因为毛坯环境整体偏暗，所以这些灯也没能显得多亮，足够看清周遭环境而已。

    小助理带路走了一段，便冲一个早已等在这里的人说道：“于总，人带来了。”

    我看向那人，他正坐在一把折叠椅上，翘着二郎腿，低头玩着手机，正是于小舟。

    “做得好。”

    于小舟头都不抬的说了一句。

    “过奖了，都是于总您平时教育的好。”

    小助理依旧情商很高的说了一句。

    于小舟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骚七，举起手打了个手势，小助理立刻心领神会的说道：“把他俩捆起来。”

    “哎，于小舟…”我说道：“有话直说就行，你有什么疑难杂症可以直接问我，让我哥们先回去吧，我哥们心思单纯不会说话，而且啥都不懂，他在这儿纯属耽误你时间。”

    眼看骚七越来越虚弱，我强压着焦虑说完，于小舟还没说话，小助理插嘴道：“于总做事，轮不到你教…于总，这就是我跟您说过的骚七，他…很有用。”

    小助理说话间，几个壮汉已经训练有素的动了起来。

    在于小舟正对面的地上，放着三把四四方方的厚重铁椅，看起来，他们今天原计划要抓的，是三个人。

    三个人变成两个人，在把我和骚七绑到椅子上之前，他们先稍微调整了一下椅子的位置。

    每次调整时，竟然至少要两个壮汉一起动手，才能搬得动。

    由此可见，这铁椅的份量，非常适合拿来卖废品。

    椅子调整好，壮汉们开始往椅子上绑我跟骚七。

    骚七一直在虚弱的挣扎，我一直在劝于小舟，让他只留下我就行。

    但无论是骚七的挣扎，还是我的劝说，都没有用。

    片刻，我和骚七便被结结实实的捆在了椅子上。

    “于总，绑好了，除非这俩人突然长出翅膀，不然他俩肯定挣不开。”

    小助理说完，于小舟点点头，说道：“下去吧。”

    “是。”

    小助理答应一声，叫上所有手下一起返回了电梯。

    很快，这里就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

    “于小舟，你是想知道什么是吧？有什么话赶紧问吧，我保证知无不言。”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骚七的虚弱也越来越明显，我抓紧说了一句。

    我说完，于小舟却不紧不慢的从椅子上站起身，一边朝我俩走来，一边说道：“我是个很传统的人，所以，我不喜欢数字四，你们也知道吧？这数字不吉利，所以，即使这地段堪称寸土寸金，我也不介意荒废掉这么一整层。”

    “嗯嗯，你有钱，你传统，要不咱抓紧时间说重点？”

    我催促完，于小舟继续慢悠悠的说道：“可后来我发现，一个数字吉利不吉利，那些意义，都是人赋予它的，于是我就想，那干脆就让这数字具象化一点，四既然与死谐音，那，这一层，我就用来…制造死亡。”

    我说道：“嗯嗯，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听话你就在这儿弄死我，我发誓，你成功了，我已经害怕了，现在你让我怎么着我就怎么着，你问我什么我就说什么，这总行了吧？你只要让我这兄弟先离开，咱们什么都好说，行不？”

    于小舟看了看我，轻轻摇摇头说道：“不，今天，你都可以离开，但这位骚七先生…绝对不能走。”

    “那也行！你让我走也行，我保证我会谢你的！”

    我说完，于小舟再次摇头说道：“那也得等我先问完我想知道的，才能放你。”

    我赶忙说道：“好！那你赶紧问！”

    这次我说完，于小舟忽然不说话了，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怎么…好像很紧张？”

    “我不是说了吗？我害怕啊，你那么牛批，我怕你啊，我紧张不是很合理吗？”

    我说完，于小舟说道：“不是…你为什么一遍一遍的要我放他走？”

    我看向骚七，他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了，衣服仿佛也湿透了，再这么下去，仿佛就该脱水了。

    “你没看出来他不舒服吗？他有…他有糖尿病，对，糖尿病，不抓紧打胰岛素就完了，你别闹，赶紧先让他走，我跟你说，平安里的事，我知道的比他全，你就是想问这个吧？你只要放他走，我发誓你问什么我说什么！”

    这次我说完，于小舟说道：“看来你真的很紧张他，既然你这么紧张…那我更不能放他走了，放心，我南天有全滨海城最好的医疗设施，最高的医疗手段，如果只是生病的话，就算他现在猝死了，我都能给他救活，更何况，平安里的人…难道也会死吗？”

    说到最后，于小舟的语气里多了一丝得意，一丝调侃。

    “于小舟！我…”

    我刚想说什么，骚七忽然打断我道：“井月…不带这么求人的，太窝囊了，给你七哥…丢人…”

    说到这儿，骚七抬头看向于小舟，问道：“孙子，你丫想问什么，直接点，别跟个娘们似的…真特么磨叽。”

    于小舟‘哼’了一声，说道：“好，态度正确，那我们进入正题！”

    说完，于小舟站到骚七面前，低头看着骚七说道：“很抱歉要这么对待你俩，因为我知道你们都是有些大本事的，不捆的这么结实，估计降不住你们。而之所以要捆你俩，也是因为，我不想有任何外人在场，今天咱们聊的，只会有咱们三个知道，这是我的诚意，希望你能明白。”

    “抓紧！”

    骚七低着头催促了一句。

    于小舟说道：“好样的，那我就直接问了…我真没见过这种情况，我查了你们平安里所有人的户口，你们…全都没有家人，而且是一代一代的没有家人，所有人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就比如你，骚七，大名陈慎初，父亲陈云之，爷爷陈孤鸿…至少三代里，你家户口本上，永远只有一个人的名字，上一个人死了，才会有新人顶上，我真的看不懂啊，究竟是你们小区全体都是什么天煞孤星转世，专门克家人，还是说，这从爷爷到父亲到你…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九宝斋的诡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