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条件

    “才十几年不见，就长这么大啦？来，让叔叔再抱一次。”

    也许是因为我已经长大了，也许是因为身边一直有蛋蛋这种大块头陪着，时隔十几年，看到身高肯定超过一米八，没蛋蛋高，却比我高的姜破甲，我恍惚间觉得，他好像没我记忆中那么高大了。

    他的语气倒是和记忆里差不多，玩世不恭，有点吊儿郎当，却很有亲和力，就像个邻家大叔…不，现在该说，就像个邻家大哥一般了。

    时隔这么多年，见到了小时候见过的人，而且他的样子还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这场景真的让我有些恍惚。

    我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但又没完全回去。

    带着这份恍惚，我盯着姜破甲看了好一会儿。

    姜破甲虽然说要像我小时候一样抱我，但他说完，仍旧双手插兜，丝毫没做出想要拥抱的动作。

    眼看我没动，姜破甲又问道：“怎么？不会是已经把我忘了吧？”

    我说道：“没忘，十几年不见…你倒是跟当年长的一模一样，完全没变。”

    姜破甲说道：“岁数大了，就要注重保养嘛，看来我保养的挺成功？”

    我没戳破他的瞎话，随口说道：“嗯，相当成功。”

    姜破甲淡淡一笑，没说话，我冲他问道：“你来干嘛？”

    问完这句的同时，我忽然觉得，我这问题问的相当不合适。

    此刻我真正该问的问题有很多，包括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包括他十几年前忽悠我的原因，包括我父亲的真实下落等等。

    但我都没问。

    也许是因为过于在乎此刻的蛋蛋，我实在没心思考虑别的事，所以就鬼使神差的问出了这么一句。

    我问完，姜破甲颇显无奈的说：“唉，说起这个，赵井月，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啊，你还挺有个好人缘，别说金错那种铁骨铮铮的汉子，就连珊珊竟然都会替你说话，我刚到家，刚到我久违的家啊，屁股还没坐热呢，就给我撵出来了，靠…我好歹是个老大，竟然被撵出来了，他们真是要造反啊…”

    我仔细捋了捋姜破甲这话里的意思，有点不太坚定的问道：“所以，你回了平安里，见到了金错和珊珊，是他俩让你来这儿的？来…来看我？”

    姜破甲一耸肩，说道：“早上出门前，珊珊是不是提醒过你，要注意安全？这丫头的直觉一向很准，结果你出门一整天，到现在都没回去，她当然担心，就拜托我过来看看你，我跟她说你没事，明天再看也不迟，结果她就…她就让金错把我撵了出来，唉，真是闺女大了不中留啊，心思全跑野小子身上了。”

    说到最后，姜破甲相当浮夸的做出一个悲伤的表情。

    而听到姜破甲这么说，我难受了一整天的心情，终于稍微多出一丝甜蜜。

    没想到，珊珊竟然这么在乎我。

    带着这份甜蜜，我冲姜破甲问道：“珊珊让你来找我的啊？她想知道我的情况？那直接给我发信息不就得了，为啥还绕个弯子让你来啊？”

    姜破甲白了我一眼说：“让女孩子主动给你发信息？你咋想的？用不用人家主动来看看你啊？用不用人家主动投怀送抱啊？”

    哦，这么说也对。

    我有点尴尬的笑了下，没说话。

    姜破甲像是故意逗我似的，自顾自又说道：“看得出来，你俩都有点意思，不过我跟你说，你千万不要被珊珊的外表所蒙蔽哟，你别看她那么可爱，其实啊，她年纪比你大多了，能算是…算是大龄剩女了，你可要考虑清楚哟。”

    我说道：“知道，一百多岁嘛，跟我差的也不多，挺合适的，姐弟恋没啥不好的，而且按七哥的观点，这正是少女时期呢。”

    “我去？骚七这烂人你都认识了？我们这点秘密，你不会已经全知道了吧？”

    姜破甲慵懒的问完，我说道：“嗯，认识七哥…烂归烂，确实是哥，至于你们的秘密，我知道你们都是超过百岁的人，硬算的话，平安里该叫夕阳红小区才对。”

    姜破甲很无语的笑了笑，又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我说道：“我还知道，平安里的人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都是你造…”

    说到这儿，我猛然扭头看向蛋蛋，又再次睁大眼看向姜破甲，脑海中飞速闪过许多事，不，许多人。

    平安里百年不老不死的住户们，起死回生的李金秀，烧成那样都能复活的陶行霞三人…

    除了李金秀，其他死了都能复活的人，不都是姜破甲做的吗？

    不管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确实做到了！

    那，有姜破甲在，蛋蛋岂不是有救了？！

    我看着姜破甲，还没来及说话，姜破甲就一脸无辜的先问道：“你那么看着我干嘛？搞的人家怪害怕的。”

    我实在忍不住了，几步上前，拉住姜破甲，不由分说的把他拽到监视窗前，指着蛋蛋说道：“姜破甲，姜哥，甲哥，不，叔，要不爷爷？姜爷爷，您…您是有点妙手回春的本事的对吧？这我兄弟，史子丹，家里老有钱了，您给他弄醒的话，他家肯定不能亏待您！我知道您会起死回生，你救救我兄弟吧！”

    姜破甲咂咂嘴说道：“唉，这帮败家玩意儿，这点秘密早晚全让他们抖出去。话说回来，赵井月，你确实挺牛啊，你先说，关于我们，你还知道什么？”

    虽然说是‘秘密’，但姜破甲在说这话时，仍旧是似笑非笑的，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重视这事儿。

    可眼下我毕竟有求于他，于是他问完我，我只能耐着性子搜刮记忆，想尽量把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

    但我还没开口，就远远的听到了史大爷的声音：“是姜先生来了吗？”

    随着声音，在王庆魁的搀扶下，史大爷再次来到了我面前。

    史大爷冲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接着就冲姜破甲恭敬的说道：“姜先生，一听下面人的描述，就感觉是您来了，您是来…看望犬子的吗？”

    姜破甲看向史大爷，说道：“不，我来看他。”

    说着，姜破甲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我。

    史大爷微微一愣，接着说道：“哦，是了，是了，这就是您给我们史家指点的福星，赵井月，确实…是个好孩子。”

    史大爷说完，姜破甲有些哑然的看看我，又看向史大爷，问道：“就…这么直接就说出来了？我不是跟你说，不要让他知道吗？”

    史大爷有些尴尬的一笑，说道：“唉，其实，这孩子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姜破甲看向我，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我说：“嗯，史家的福星嘛，保佑史家大富大贵…”说到这儿，我扭头看了一眼蛋蛋，接着说道：“多子多孙，全家平安。”

    姜破甲轻笑着摇摇头，说道：“真是小看你了，有两下子啊，你竟然什么都知道了…”

    我也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的，也只是这点皮毛而已，真懂还是您懂，您…”

    说到这儿，我扭头看了一眼史大爷，有些犹豫的没再继续说下去。

    之所以没继续说，一来是我不知道，姜破甲介不介意让别人知道他更多秘密，起码他会起死回生这事儿，目前来看，史大爷肯定是不知道的。

    史大爷要是知道的话，冲蛋蛋现在这状态，他肯定会立刻用尽各种方式求姜破甲出手帮忙，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冷静。

    二来…万一是我理解错了，其实姜破甲并没能力复活所有人，他也没办法救活现在这状态的蛋蛋，那我要是当着史大爷的面，把我的请求说出来，史大爷岂不是要品尝希望出现又破灭的痛苦？

    眼看我忽然住了嘴，史大爷不明就里的看看我，又看了看姜破甲。

    姜破甲仿佛长辈教训晚辈似的，忽然冲史大爷说道：“史建民，你也一把年纪了，以后再想做什么事，考虑的再全面一点，分寸上再拿捏的精准一点，拿捏不准的话，就不要乱搞。”

    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说完，史大爷却并没介意，而且还很认可似的，恭敬的点点头，“哎”了一声。

    接着，姜破甲又说道：“还有就是这个‘眼力劲儿’啊，还得锻炼锻炼，该回避时就回避，明白？”

    史大爷又“哎”了一声，却站在原地没动。

    姜破甲抿抿嘴，哭笑不得的看着史大爷，王庆魁忽然回过神来了，他冲史大爷说道：“哥，咱们先回避一下？别打扰姜先生正事？”

    史大爷这才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摇摇头，连说了两遍“惭愧”，这才跟我和姜破甲依次道别，在王庆魁的搀扶下，慢悠悠的离开了走廊。

    凭我对史大爷的了解，我想，他不是没有眼力劲儿，也不是没有情商，他是今天受的打击太大，脑子暂时下线了而已。

    所以刚才直到姜破甲把话说透，他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想明白这一点，我顿时对史大爷更心疼了。

    蛋蛋是我兄弟，可也是他的亲儿子啊，他心里，肯定比我更难受。

    “行吧…”走廊里又只剩下我跟姜破甲后，姜破甲看着蛋蛋，说道：“来都来了，不干点正经事，搞的好像多对不起你似的…帮你兄弟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尽管说！”

    姜破甲的话让我心脏一阵狂跳，脱口而出问了一句。

    姜破甲摸摸自己下巴，很是犹豫的说：“什么条件…我想想啊…你身上…你家里…要不，你给我磕一个？”

    “磕一个？磕头？就这？”

    我有些不太相信的问了一句。

    姜破甲说道：“嗯，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要你给我磕…哎？哎？哎哟我去，你是练过是吧？跟地板有仇是吧？快起来快起来，不年不节的这么热情干嘛？别特么磕了，我没带压岁钱，哎呦我去，赶紧起来，再不起来不管你兄弟了啊。”

    没等姜破甲说完，听到他的要求只是给他磕头而已，我一点都没犹豫。

    直到他说完最后这句，我赶忙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唉，说你点什么好？还跟小时候似的，一点都不要命。”

    姜破甲又说了一句我没太听懂的话，但我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我的心思全在蛋蛋身上。

    所以我一站稳，就冲他问道：“磕也磕了，现在可以救我兄弟了吧？”

    姜破甲无比痛快的说道：“救不了，没那本事。”

    我傻愣愣的看着姜破甲，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是在开玩笑吧？”

    姜破甲似笑非笑的问道：“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

    我斩钉截铁的说道：“像！”

    姜破甲“嘿嘿”一乐，说道：“真没开玩笑，我真不会救人，我只擅长…逆天而为，复活死人。”

    说完，他扭头看向了蛋蛋。

    我看着姜破甲，问道：“你的意思是…”

    姜破甲终于稍微严肃一些的说道：“你那几个头，不值钱，要救你兄弟，需要下定一些，对你来讲，比命更重的决心，除此之外，你还要答应我一件事，你必须答应我，我才能帮你。”

    “什么事，你说，我一定做到。”

    我大包大揽的说了一句。

    姜破甲看向我，眼神之中忽然多了一丝和金错很像的怜悯，他缓缓说道：“这件事就是…永远不要去调查，是谁把你兄弟害成这样的，绝对不准查，成交不？”九宝斋的诡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