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讨论称呼问题
那药并不苦涩难咽,慕风衍没去动那看起来就甜腻腻的蜜饯。 “含了蜜饯果脯就不苦了。”萧祈捻了颗蜜饯递过去给他。 慕风衍摆摆手,抿了两口热茶冲去嘴里的药味。 他望着手里的蜜饯微怔片刻,说道: “以前你最讨厌喝苦药,若不是这副药煎服最有效的话,我也会依照往常惯例制成药丸给你服下的。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干脆就喝完了。” 慕风衍无语了:“你如此惯着李……我,就不嫌麻烦?” “怎么会呢?能像现在这般,在阿尧你的身边照顾你,我开心还来不及……” 话说到一半,萧祈顿觉失言,忙打住了话头,收拾矮几上的残羹剩菜,端着托盘出去了。 靠在床头的慕风衍扫了一眼自己手腕上锁着的铁链,清澈的眼眸转复幽深,原主与萧祈的关系,可真是有意思了。 这萧祈对李隐尧的爱意,从他言行举止之中,处处都能看得出来。 但是李隐尧对他感情如何,慕风衍没有他的记忆,无从得知。 可也不难看出些许端倪。 萧祈收拾完回来后,慕风衍问:“我除了知道你名字外,其余一概不知,你便与我说说我们俩的事情吧。” 他先前睡了一觉,这会儿没有睡意,又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只得找话题打发时间。 萧祈怔了怔,眼中流露出怀念的神色:“那说来有些话长了。” 他搬了椅子到床榻边落座,脸上温柔的神色,令她那夸张艳俗的妆容都没那么难以直视了。 “我们认识之时,是十二年前的深冬。我当时在深谷中遇险险些没了命,是你救了我……” 原来是幼年相识,又有救命之恩,也难怪萧祈对原主感情如此深。 在萧祈的讲述中,慕风衍大致清楚了他们之间的情况。 原主如今是无极门的副门主,而令慕风衍惊讶的是,门主竟是萧祈。 这无极门中事务皆是由原主李隐尧处理,李隐尧成为副门主后,萧祈这个门主就甚少露面了。 直道现在李隐尧练功走火入魔受了伤,萧祈才出来重掌门中事务。 慕风衍不了解人类江湖帮派的势力,但既然是一门之主,想必萧祈也有一番本事。 但是萧祈在他面前的表现,完全不像个门主,因此得知他是一派掌门,才感到惊讶。 慕风衍看向窗台下放置的古琴,提议道:“不如我给教主弹几首琴曲助兴吧,若陪教主你喝酒,只会扫了你的兴。” 他没等段无洛出声,就起身走过去取了古琴。 九岁那年恢复智力后,萧家父母不遗余力地培养他,琴棋书画都让他学。 十年来,他也小有成就了。 慕风衍将琴横放膝上,调试好音,修白指尖浅拨,清越的琴声在屋中回响了起来。 琴声泠泠,优雅动听,如流水般清冷,是一首段无洛没听过的曲子。 夕阳西斜,靠窗而坐的少年眉眼沉静,淡淡的月光洒落而下,如一副鲜活又静美的画卷。 即使手脚上铐着不美观的铁链,也丝毫没破坏那份美感。 相似的容颜,陌生的气质。 段无洛灌完剩下的酒,将空坛随手一扔。 “呯!”酒坛碎裂声打断潺潺琴音,“换一首曲子。” 乐声骤停:“教主想听什么曲子?” “夜曲。”段无洛遥望窗外凄清的月色,“会弹吗?” “……不会。” 慕风衍指尖微动,神色不变地回答,但心里却已知道他指的是哪首。 夜曲…… 那其实是一首悼亡爱人的歌曲,是慕风衍的师父曾经为纪念去世的爱人而唱的。 前代卜思谷谷主,他的师父慕祁医术武功都独步武林,不过他的一些言行和行事风格都比较让人难以理解,可以说是离经叛道。 当年江湖上便称慕祁为怪医。 但被慕祁一手带大的慕风衍倒从未觉得他性格古怪,在慕祁的教育和影响下,慕风衍的性格也多多少少像他。 慕风衍当初在发现自己对徒弟段无洛动了心后,他从没去纠结在意过世人如何看待他们的感情,他只在乎段无洛也是否对他有意。 一次在慕风衍整理先师的遗物时,段无洛看见了放置在房中的钢琴,好奇问他那是何物。 慕风衍说道:“这是一种乐器,我师父特意为师娘所做的。” “长得好大好奇怪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模样的乐器,师父你会用它吗?” 好奇的少年伸出一根手指,在那黑白琴键上按了按,清脆的声音突响,他惊得缩回了手。 慕风衍拂袖在钢琴前的凳子上落座,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琴键上灵巧跳动,奏出清脆流畅的乐音。 配合着凄清的曲调,慕风衍缓缓唱起了那首夜曲。 一曲唱罢,站在一旁的段无洛回过神,怔然道:“师父……这首歌……” 慕风衍抚去琴键上的灰尘:“这是我师父悼念师娘的歌曲,他们两人很恩爱,可惜天妒红颜,我师娘早早地就去世了。自此我师父便隐居在卜思谷里,再也没有离开过。” 腰间一紧,段无洛扑进了他的怀里,脑袋埋在他肩窝,声音闷闷地传来。 “师父,我们肯定能够长长久久,永永远远都在一起,绝对不会分开的对不对?” “对。”慕风衍摸着他柔软的黑发,语气温柔,“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当初只道一语成谶,而今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段无洛对他说出那句话时,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慕风衍收回飘远的思绪,却见段无洛不知何时站在了书案前。 他执笔磨墨,在纸上写着什么。 不一会,一张纸扔到他的面前:“照着曲谱弹。” 看着纸上疏狂的字迹,慕风衍:“……” 当初慕风衍在钢琴前弹给他听后,他觉得这歌曲太过悲伤,就不愿再听,因此也就只听他弹过一次而已。 现在却连曲谱歌词都能默写了下来。 慕风衍许久不弹这首歌,动作有些生疏。 但这种生疏恰到好处,毕竟他现在是不熟悉这首歌的萧云离,过于纯熟反而不对劲。 古琴的音色有种别样的安静,弹奏起夜曲来,连那忧伤凄美的曲调,都染上了一丝飘渺之感。 慕风衍想起了当年弹奏这首歌给段无洛听的时候。 彼时他们情浓甜蜜,许下了永不分开的誓言。 而今却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他不是慕风衍,听曲之人也不再是当年的段无洛。 甚至段无洛心中怀缅的,也不是他。 慕风衍记得在书中的剧情里,当年在他这个师父死了以后,段无洛发现本已坠入悬崖的李隐尧并没死,就不再压抑对他的感情,强制把他留在身边。 可李隐尧原本喜欢的是女人,但段无洛却不择手段地强迫他接受自己,最后李隐尧假死脱离他的控制,段无洛便以为他真的死了,为此沉湎在痛苦中十年。 慕风衍轻轻吟唱着,歌声忧伤深情,但他的眼眸却是格格不入的淡漠冰冷,淡淡望着一杯接一杯灌酒的段无洛。 也不怪曾经不喜这首夜曲的段无洛,如今对它烂熟于心,认为李隐尧已死了的他,这首歌不正将他的痛苦到麻木的心境体现得淋漓尽致吗? 思及此,他嘴角浅浅勾起丝意味不明的冷笑。 “段无洛,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慕风衍的徒弟!也不许你再提及我的名字,以及与我相关的一切。” “你我情谊,有如此剑!从此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临窗而坐抚琴的少年,俊美的脸庞突然染上刺目的鲜血,目光冰冷怨恨地盯着他。 …… 那清越伤感的歌声,化成了这句决绝冷漠的话语,犹如最凄厉狠毒的诅咒,成了束缚他一生的噩梦。 段无洛面庞苍白如雪。 他紧握住掩在宽袖下的金铃,手无意识痉挛颤抖着,铃铛被摇晃出似悲似泣的破碎响动。 跟夜曲的曲调异样的和谐。 …… 慕风衍阖目,这首歌也权当送给他自己,最后一次悼念他死去的爱情吧。 一曲终了,屋内恢复寂静。碧海的夜曲的病娇孽徒的白月光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