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师父,你瞒得我好苦
如方才慕风衍所做那般,段无洛点了他的穴道,确保他不会恢复意识。 他的手颤抖个不停,腕上的金铃亦颤抖地响着,手掌心被他掐得鲜血淋漓。 刚才听到慕风衍的话,段无洛用尽了全部的定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冲动地睁开眼与他相认。 在突然发现萧云离就是师父的狂喜之中,段无洛亦清楚地知道师父并不愿跟他相认。 甚至连救他都千方百计隐瞒着。 因为他知道一旦会医术的事暴露,自己便也猜到他的身份了。 原先的萧云离并不懂医道,卜思谷的剑法他可以解释说是沈南星所教,鬼门十三针书房里确实有秘籍,可唯有医术他无话可说。 若他再狠心肠些,为隐瞒住自己的身份,他完全可以不救治自己。 可师父还是救他了。 是他本就心肠软,不忍心见死不救,还是……心底里对他还有那么一点感情? 段无洛痴然的凝视着他,浑身都在兴奋地战栗,眼底仿佛压着两团疯狂猩红的旋涡。神色既悲又喜,尖锐剧烈地混杂在那苍白的脸上,衍生出一股令人见之心惊的疯狂来。 “师父……你瞒得我好苦……” 他轻轻伸手将慕风衍抱住,小心避开他受伤的手臂,颤栗着喟叹了一声,眼中蓦然涌出泪来。 无声掉落在黑暗里。 少年温热的身躯被他拥在怀里,仿佛也填满了他空荡荡的心。 “那天在玄冥教初见时……就是你了对不对?那剑法根本不是沈南星教你的……鬼门十三针更不是你后来自己学的……你喜欢吃甜食,泡茶的姿态如此熟悉……可却故意一次次骗过我,说你是萧云离……” 段无洛胸口又泛起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好像有锋利淬毒的刀凌迟着他。 他望着慕风衍的眼睛明亮得吓人,眼中好似翻腾了无数尖锐的情绪,要将他给吞噬得一干二净。 但他自始至终也只是克制地抱着他,感受着他暖暖的体温,微微露出如孩童一般的笑来。 “不过没关系……师父回来了就好。我知你定还怨恨我……才不愿与我相认……” 段无洛闷闷地咳嗽起来,嘴角有血丝溢出,面色苍白虚弱,但眼中迸发出的光芒犹如枯木逢春,找回了生机。 “这一次……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段无洛拥着他,他原以为自己会兴奋得无法入眠,但渐渐地也睡着了过去。 ** 慕风衍一整宿都睡得不大安稳,他梦见有一只巨大的章鱼将他缠得死紧,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最终被勒得醒了过来,睁开眼才发现段无洛竟与他睡在一处,身子贴得严丝合缝,双手紧紧抱着他。 呵,原来梦里那只大章鱼是他。 这厮何时睡觉变得这么粘人了?而且受着伤力气竟还这么大! 段无洛睡眠很浅,慕风衍才稍稍一动,他便惊醒了过来。 他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身躯。 慕风衍语气无奈微恼:“段大教主,你想勒死我吗?” 段无洛松了松力道,但手却没有收回去。 他望着慕风衍鲜活的面庞,如今知道了他真正是谁,心境就与以往完全不同了。 段无洛幽红的眼底,压抑着沉沉的渴望。 对他而言,仅是这般相拥而眠又怎么够? 思念了十年的人现在就在身边,他既狂喜又不安,生怕哪日睁眼醒来,他就又消失不见了,段无洛恨不得把他融入自己的骨血里,令他再也不要与自己分开。 他垂下眼眸,遮掩目中欲念:“对不起,大概是我昨夜睡昏了,我下次会注意些。” 慕风衍心下划过一丝异样,这厮态度怎么变得软了起来?居然还会道歉? 他转头看向段无洛,他纤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瞳里的神色,有种将醒未醒的迷蒙和漠然。 慕风衍动了动手臂,带动得那挂在手腕里的金铃也叮叮当当地响:“那你还不松手?我要起床了。” 段无洛不舍得放开:“天色还很早,你不多睡会儿?” “不睡。”跟你这么躺着,再困也没睡意了好吧? 段无洛只好松了手,看着他起身下床。 几缕朝阳从窗隙洒入,淡淡投射到床前。 慕风衍如墨青丝微乱地披散着,身上仅着一件白色里衣,少年的身形颀长和清瘦。 他拎起外裳披在身上,金铃声一响,一只微凉的手忽然拉住了他。 慕风衍诧异转过头,见段无洛竟撑着身子起来了,他面色苍白,虚弱得好像下一秒就会倒下。 慕风衍皱起了眉:“你下床作甚?” 要是再乱折腾出什么毛病,他可不会再管了! 段无洛眉目轻垂,伸手帮他将衣裳整理好,再系上腰带。 “你难道想衣衫不整地出去?”我可不允许。 慕风衍手受了伤,自己不好系腰带,虽觉得段无洛这举动有点奇怪且不习惯,但他还是忍了下来。 腰带束出少年纤瘦的腰,比起前世已是成年的师父,如今这具躯体要单薄稚嫩许多。 时光令他们两人的年纪颠倒了过来,昔年拍着他的肩膀让他快些长大的师父,现在却成了少年模样。 也不知道师父怎么会在萧云离的身上活了过来,又是何时活过来的。 他很想问,但现在不能问。 见他束个腰带慢慢吞吞,慕风衍道:“还没好?” “本座受了伤,快不了。” “那你回床上躺着,我去找刘老伯帮我吧。” 段无洛抬起头,幽红的眼瞳深不见底:“昨夜……本座疗伤岔了真气,是你救了本座?” 慕风衍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怎么可能,我又不懂医术,是刘老伯救了你,你得好好感谢人家……咳咳!” 他话未说完,腰带猝然收紧,勒得他差点喘不过气。 慕风衍皱眉瞪着他:“看不出来你病恹恹的样子,力气还挺大啊?” 段无洛掩唇轻咳,方才一使力,就牵动内伤,引得一阵阵闷痛。 他不紧不慢地将束紧的腰带松开些:“本座甚少服侍人穿衣,没把握好力道,下次本座轻些?” 还有下次?呵! 束好腰带,段无洛拿起枕边束发的布带,俨然是顺便要帮他把头发梳好。 慕风衍不由得看了眼窗口,以为今日太阳打西边起来了。 在他伸手过来时,慕风衍偏头一避,目光审视地盯着他:“段大教主,你今日怎么变得有点奇怪?” 难不成昨夜他听见了什么?可是他若是猜测到了自己的身份,怎么可能会如此平静?碧海的夜曲的病娇孽徒的白月光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