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是你不肯放过我
段无洛越是想试探他,慕风衍就越不想如他愿。 他压下心间火气,冷笑一声:“我若是知晓如何配制解药,何至于还会回来找你?” 段无洛略略抬眸,摇头道:“那真是可惜了,你不会配解药,那就让他等死吧。” 他嘴上说着惋惜,但面上可没有丝毫愧疚痛惜之色。 二人视线相对,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段无洛指尖轻轻摩挲着腕上的金铃,若他真是师父或者他恢复了记忆,必定不忍心看沈南星毒发身亡。 这鸠羽千夜的毒,师父也知道该如何解。 他的师父呵……总是慈悲心善的。 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沈南星死呢? 慕风衍忽地轻笑了起来。 他本就生得俊美倜傥,这般一笑,好似珠玉生光,灼灼耀目,但目中却浸着泠泠冷光。 慕风衍脸上闪过一抹决绝:“沈南星是因我而中毒,既然教主不愿赐解药,我也唯有这一条命能赔给他了。” 话音刚落,他突然苍白着脸色吐出了一口乌血。 段无洛脸色一变,他挣扎着起身,慕风衍已萎顿半跪在地,从他手中掉下几根莹白剔透的毒针。 那是此前段无洛刺入沈南星身上的毒针! 铃铛声凌乱的震响中,段无洛一把拉过慕风衍的手,见他划破了一道伤口的掌心,已然紫黑一片。 “你不要命了吗?!”段无洛血红的双眸暗潮汹涌,神色绷紧阴寒。 慕风衍冷冷抬眸,嗤笑:“我救不了沈南星,那就陪他一起死好了。” “沈南星……不过一个沈南星!他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段无洛嘶声低吼,呼吸急促如破败的风箱,抓着他的手发冷颤抖,“让你不惜用性命来威胁本座!” “我岂能威胁得到教主?”慕风衍眼中皆是一片冰冷的嘲讽,“从被抓到玄冥教开始,我一直都被你掌控着不得自由……咳咳……是你不肯放过我。若是一死,可以脱离你的控制……那也未尝不可。” 看着他咳出的乌血,段无洛愤怒的眼中闪过慌乱惧怕,腕上的铃铛颤抖地响个不停。 他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夜晚,气息奄奄的师父倒在他怀里,嘴里涌出的血怎么也擦不干净。 汩汩涌流而出,把他的世界染成绝望凄艳的血红。 那股从未消失过的痛苦恐惧一直蛰伏在他的心中,如今再度笼罩住了他。 哪怕段无洛现在还不能确定他就是师父,可跟当年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重现,已然让他心神大乱。 那时他救不了师父,只能绝望无助地看着他在自己怀里闭上了眼睛。 “不……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不会死……” 他颤栗地低喃着,惊慌忙乱地起身,脚步凌乱地踩过满地锋利的碎片,跌跌撞撞冲向靠窗摆放的书桌。 段无洛身体本就重伤虚弱,脚下一个踉跄,直接跪倒在了书桌边。 他苍白着脸一手捂住腹部阵阵剧痛的伤口,那剑伤一直在流血,已将他的衣裳都染湿了大半。 另一只手拉开抽屉,翻找出一个小瓷瓶。 他回到慕风衍身旁,从瓷瓶里倒出药丸。 慕风衍微怔地看着他染满鲜血的手,在段无洛抱起他,要给他服药之际,慕风衍动作迅疾地将一根浸了麻药的针刺入他后颈。 今晚要潜入这分舵里,慕风衍制作了麻药浸泡在银针中,当作暗器使用。 若换做平时,慕风衍这偷袭必定不成功。 但现在段无洛重伤虚弱,又心绪凌乱,竟让慕风衍一击得手了。 段无洛身体猝然软倒了下去,他攥着解药的手吃力递到慕风衍面前,意识彻底被拽入黑暗时,仍喃喃道: “把药……吃了……” 慕风衍顺势托住他,轻轻接住他落下的手。 他将解药吞下,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些许气色。 慕风衍收起药瓶,吃力地把段无洛搬回床榻上。 他转身便欲离去,可走了几步又停下,转眸看向榻上的段无洛。 他脸色惨白如纸,血迹斑斑,狼狈而又脆弱,躺在那儿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慕风衍盯着段无洛沉默了片刻,最终像是妥协般幽幽叹了口气。 他转身走到刚才段无洛取药的桌子边,打开抽屉从中找出一瓶金疮药。 看到桌上还放置着干净的纱布,也顺手将这些都拿了过来。 为了避免段无洛中途醒过来,慕风衍又补点了他的昏睡穴。 慕风衍解开段无洛的衣裳,他身形看似消瘦,但却有薄薄的肌肉,并不显得枯瘦。 皮肤冷白,宽肩窄腰,锁骨精致,分外好看。 他目光在段无洛心口的位置顿了一下,那里有几道伤疤。 蜿蜒如蜈蚣一般的疤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无比狰狞。 看着不像新添的伤疤,以前他们还是师徒时,也从没见到过这些疤痕,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慕风衍看向他的腹部,那处剑伤只随意裹缠了几圈绷带,都已经被鲜血浸染湿透了。 他小心将纱布解开,寸许的伤口就在左腹,鲜血还一直往外流,连药都未曾敷上,只是用纱布草草裹了伤口而已。 看来这孽徒真是打算在死亡的路上狂奔了。 他本应该放任不管的。 但…… 慕风衍用白酒浸湿纱布,擦干净伤口周围的血迹,止了血后敷上金疮药,重新裹上纱布包扎好。 随后他又看向段无洛的脚。 他双足也如他的人一般好看,足踝清瘦,脚趾圆润,白皙如玉雕成。 但现在被碎瓷片割出数道血口,鲜血淋漓,已无任何美感。 慕风衍挑出扎进伤口中的碎瓷片,敷药缠上纱布。 处理完这些,慕风衍已累出了薄薄的一身汗。 方才他是真的对自己用了那毒针,毒药进入身体,即便服了解药也不可能立刻恢复如初。 至于段无洛的内伤,慕风衍只查看了一下脉象,没有帮他治疗的打算。 虽然从脉象上看,比他想象中严重。 但那也是他自己折腾自己造成的,他能帮包扎一下外伤,已经是十分仁慈了。 慕风衍将易容面具重新戴上,整理了一下衣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门外院子里有两个守卫,其中一个是刚才去找他的小喽啰,见到慕风衍走出来,语气难掩惊讶。 “你小子居然能毫发无损地从屋中出来,真是命大啊,教主没对你怎么样吗?我们刚才好像听见了教主愤怒的声音……” 他们守在外头,也不敢仔细听,但屋里头的动静也察觉到了一些。 慕风衍道:“我能有什么事?教主他吩咐我去取酒,就不跟你多说了。” 那小喽啰闻言,连忙让开了路,不敢耽搁他办事。 他从段无洛那处院落出来后,原路返回方才的假山处,施展轻功一纵跃翻过围墙离开。 此刻夜已深,桃叶城城门早就关闭了。 慕风衍只能等到明日一早再离开。 他寻了一家客栈住下,休息了一夜,身体也完全恢复了过来。 次日天蒙蒙亮,换了另一幅样貌的慕风衍离开客栈,买了一匹马出城赶回沈南星他们所在的村庄。碧海的夜曲的病娇孽徒的白月光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