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mark他们坐到风藏打烊的前一个小时离开，徐镇涵亲自送他们到门外，由此可见她相当重视也敬重斯奇丹的调酒师们。

    回来后，徐镇涵直接上楼了，叶泽东拎着外套从员休室走出来看到王筱楠正在拖吧台的地时说：「欸。」

    王筱楠转头回：「干嘛？」

    叶泽东努努唇，把一边头发勾好在耳后问：「要陪我去伦敦桥喝一杯吗？」

    王筱楠挺直身看着叶泽东好一会儿后说：「你约女人喝酒时都要先这么抚媚的勾一下头发吗？我已经死会了。」

    「你以为喔！我对小女孩没兴趣啦！」

    来到伦敦桥，这是一间比较偏英式风格的酒吧，王筱楠睁亮眼看着环境，她去过斯奇丹跟比利酒馆，倒没来过这间。

    「嘿！tony！」一名调酒师热情的对叶泽东打招呼，相形之下伦敦桥跟风藏比起来比较活泼一点点，斯奇丹更活泼奔放一点同样营业到两点，比利酒馆是放爵士、蓝调营业到三点，伦敦桥则是英伦摇滚并营业到四点。「带女孩子唷！」

    「她像女的吗？」叶泽东回。

    「欸。」王筱楠斜睨叶泽东一眼。

    叶泽东笑一下说：「他叫ian，是伦敦桥的……」叶泽东看向ian说：「自以为是第一的bartender。」

    「是公认。」ian帮两个客人放好水后问：「今天想来杯什么啊？」

    「老样子就好了。」叶泽东回完看着王筱楠。

    「我要ginfizz。」王筱楠回。两人先静静看着ian做酒，递上来后各自啜饮一口，王筱楠挑眉说：「好好喝，淡雅爽口很容易入喉。」叶泽东点一根菸，王筱楠吓一跳说：「原来你会抽菸！？」

    叶泽东吸一大口边吐边说：「我只有心情很烂的时候才会想抽菸。」

    「你为什么心情很烂？」王筱楠用率真口吻问完立刻以沉沉的音调说：「是因为lucas吗？」叶泽东又吐一口烟。「我还以为你们不受影响。」

    「怎么可能不受影响？我今天还做差了几杯酒，越晚心情越闷。」

    「真是看不出来，见你还是跟往常一样。」

    叶泽东再吐一口烟就捻掉的拿起酒杯说：「日子总也还是要过。」便饮了一口。

    「你心情不好都会来这边？」

    「对啊。来找我的调酒师ian。」叶泽东微笑举起杯子朝ian点了一下，ian也露出大大微笑。「来这里当一个可以倾吐心事的客人。」

    「那……涵呢？她有她的调酒师吗？」

    「没有。据我所知是没有。」

    「她今天应该也很难过吧？」

    「废话。虽然她不会表现出来。」

    「那她要找谁说？」

    叶泽东耸一个肩膀回：「写日记吧。」

    王筱楠啜饮一口酒后问：「她不表现出来是因为她很倔强吗？还是说……」王筱楠见叶泽东呵呵笑出来停下问题改问：「笑什么笑？」

    「她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对吧？倔强、自尊心高、固执。所以就算有苦也不愿意说出来的往心里藏—事实上并不是。」

    「不然呢？」

    「我想那是她的缺陷吧……她是不擅长表达。」王筱楠眨几下眼思考这两者的差别。「也就是说，比如有那么几次她想要开口跟我说，但都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说起，然后作罢，最后她乾脆不说了。」

    「你的意思是她有这方面的表达障碍吗！？」

    「对，所以我说那是她的缺陷。」

    王筱楠眨好几下眼后说：「她为什么要当调酒师？」

    叶泽东整理思绪后将所知的告诉王筱楠，王筱楠听着叶泽东最后说：「所以，她说她想当一个让人不会感到是一个孤单寂寞的人，在夜里都会有一个她陪伴着对方。」叶泽东转转杯子说：「这是徐老大跟我说的。」

    王筱楠垂下头搓搓手说：「原来如此……」

    叶泽东挑高双眉吸一口气看向王筱楠说：「欸。我叫你陪我你却一直问涵的事，你是不会关心一下我喔？」

    「任性什么啊你！？天啊！？」王筱楠身子稍微往右边倾的轻拨瀏海以嫌恶眼神斜睨坐左边的叶泽东说：「是你叫我陪你的，因为你是我师傅我才不好意思拒绝，想不到你卸下调酒师身份成为客人后这么无理取闹，你还是当调酒师好了。」

    叶泽东咯咯笑出来，收起笑容后说：「我也是要顺便教导你一些事啊。总有一天你也可能会像我们一样，有依赖信任自己的客人。bar是一个……充满很多快乐美好回忆，同时也积存着悲伤与痛楚的地方。你会在这里看到人生百态、经歷人生百态……也背负许许多多故事。」便看向王筱楠。「到时候，你要怎么面对？如何让自己更坚强？怎么调适心情？」又饮下最后一口酒说：「这也是你要在风藏除了调酒以外得认真学习的事。」

    王筱楠不说话的沉淀下来，许久后轻咳一声问：「好啦。你要我关心你什么？」

    「其实也没有……」叶泽东扁起嘴巴说。

    「不要扁嘴好不好！？」王筱楠哭笑不得，怎么走出风藏后就变一个人了？或者是说来到bar就露出真面目了。

    「因为心情真的满低落的啊……唉。今天去看lucas时，胸口真的超闷的。好好的一个人，却变成这个样子……」

    「所以……他有可能会醒来吗？」

    「还不知道，要三个月后才可以断定他是否为永久植物人还是持续性植物人，目前他是陷入昏迷状态。」叶泽东又点一杯酒。「涵就这样静静坐在那边看着lucas，我则是受不了的回到车上等涵，没有办法一直看着过去五年多我所看到的lucas变成这样子。我知道他过去几年也许只是一直故作坚强……但我真的以为他会走过。也许再三年？再五年？他会走过，然后带着崭新的自己或者是说一个可以给他跟他前妻一样幸福的女人一起出现。」便喝一口酒语重心长说：「结果还是熬不过……儘管可想而知那要怎么熬过？但是……」说到这吁一口气转换轻松一点的语调说：「有时候真的不想干调酒师了，酒精可以让人放松因此变得口无遮拦也让人容易松口，不少还会在夜晚流连徘徊的人都是有心事的人，一旦让他们信任把自己的不好遭遇说给你听时……真是一种折磨。」又一口气把酒喝光。「就好像一口气看了三部悲剧电影。」再叫了一杯酒。

    「你确定你要再喝？」ian说：「你喝得有点太猛了。」

    「没关係让他喝吧。我不会再喝了。」王筱楠说，ian才点点头又做一杯酒。

    「有些调酒师知道要怎么释怀，就像徐老大跟mark一样，或许我也还太菜了吧……」叶泽东饮一口后摸摸额头说：「我总是会被影响到心情。」王筱楠只是看着叶泽东，认真聆听。「但是……听到客人分享开心的事又真的好开心……也觉得这份工作很有成就感。让人捨不得离去……」王筱楠垂下眼，不知不觉吸收叶泽东的情绪。「真是一个美丽又危险的地方吶。」

    计程车一停到王筱楠的家楼下后，王筱楠望向叶泽东说：「我家到了哦。」

    「嗯……」叶泽东闭着眼睛乱挥几下手表示回应，又把手缩回来重新环在胸前。

    「等下到你家你真的有办法下车吗？」

    「可以啦。你快点回家休息吧。」叶泽东回完缩了一下身子软瘫靠在门边，王筱楠不放心的看了他一会儿后才开门要下车时，叶泽东叫住她说：「欸……谢谢你。很抱歉拖着你陪我……下次真的不想不用看我面子答应了……」

    「我只是跟你开玩笑的！」

    叶泽东哼笑一声说：「加油啊……千万不要放弃，涵说你是一个有趣的人。」

    「听你在唬烂。」

    「是真的啦。我有次问她觉得你如何？她这么回答我的。」

    「感觉好像找不到可以讚美的地方随口说说而已……」

    「鑽牛角尖什么啊？况且你要知道……要让涵觉得有趣的人不简单。」听起来又有几分道理。「我感觉得到……你将来也会是一个厉害的调酒师……」

    「真的吗？」王筱楠露出有点感动的表情细声问。

    「嗯……」叶泽东这下又犹豫起来，好像有点后悔这么说。

    「不表现出犹豫的样子前都还很好的说。」王筱楠翻一个白眼说：「好啦！你确定你可以吼？」

    「可以啦！啊还有，」叶泽东睁开一隻眼睛看着王筱楠说：「不准跟涵说我现在的状况。」

    「结果原来是你比较倔强跟爱面子嘛。」王筱楠说，叶泽东轻笑一声，王筱楠下车把门关上看着计程车驶离后，吐一口气看着凌晨四点多的天空。

    还要多久，才可以好好胜任这个职业呢？

    上楼后她开了客厅小夜灯，拿出放在电视玻璃柜的威士忌出来，倒一小杯加点水稀释后走到客厅窗边倚着，轻轻啜饮一口酒后看着窗外的街道跟对面大楼。

    美丽又危险的地方啊……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陈帧妍从房间走出来问。

    「噢。」王筱楠半转身看着陈帧妍微笑说：「我陪tony去伦敦桥喝一杯。」

    陈帧妍安静沉默走到王筱楠身边说：「那你还喝酒。」

    王筱楠挑眉深呼吸一口后望着窗外晃晃杯子像喃喃自语着：「对啊……想不到……我也成了一个就是想喝杯酒的人了……」

    陈帧妍努努嘴后从后紧抱住王筱楠说：「我不反对你当调酒师，但我不喜欢你酒不离手。」

    「哪有到酒不离手……你还不是都啤酒不离手？」

    「那也只是啤酒而已。」

    「还不都是酒。」

    陈帧妍又不讲话，许久后说：「我找到一份工作了。」

    「是喔。什么样的工作？」

    陈帧妍耸个肩膀说：「二手唱片行。」

    「很好啊。哪时候开始上班？」

    「明天，但薪水不是很高，我只是暂时做会再找更好的。」

    「没差吧？有收入总比没有收入来得好。」王筱楠把最后一小口一次饮进吞下后转头对陈帧妍微笑说：「恭喜你。」便亲了陈帧妍的脸，离身去厨房洗酒杯。

    陈帧妍站在原地看着王筱楠开啟厨房灯走进去，牙根紧紧咬住。无心的一句话，有时候听了很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