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这是凭什么？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陆川随口念出了这么一句。

    阴双承问：“家主，你这是什么文体，似乎和风雅颂都不太像。”

    陆川差点就把“沁园春”三个字说出来了，可他立刻想到一个问题：秦皇汉武还好说，唐宗宋祖、成吉思汗这些人该怎么解释呢？

    所以他只能忍住念诗的冲动，改口道：“随口而作而已，不成文体。”

    同时他也庆幸：幸好没让杨素听见，否则以他的脾气怕是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一路回到柳城郡，散落的陆家军慢慢收拢，窦盛带着自己的那一份物资，向陆川告别。

    前面的积雪没有那么厚了，地貌渐渐清晰，再加上沿途有送士兵归队的百姓指路，已经可以认得路径。

    重新踏上回家的归途，陆川捧起一口雪放在嘴里慢慢嚼起来。

    郑兴瑶忙问：“川朗，前面找到山洞我们就可以烧水了，你干嘛吃雪呀？”

    陆川说：“乌金石不够了，必须省着点用。接下来不断会有队友归队，每天的消耗量都会增加。如果不加控制的话，我们无法走出塞北。”

    郑兴瑶回头看了看随军的物资：“乌金石应该还算充裕吧，怎么会不够呢？”

    “其中有一包是我偷偷灌的雪。”陆川望着前方头也不回地说：“窦盛是个好孩子，他看出来我们的乌金石不多，我只能用这个方法才骗他拿走了自己那一份。”

    阴双承闻言，也抓了一把雪放在嘴里吃了起来。

    陆川叹息一声：“双承兄，你在夏天都不舍得吃冰，怕伤肺胃。如今你却愿意陪我在这苦寒之地餐风饮雪，这份情谊我记下了。”

    阴双承口中的雪还没化开，嘴巴被冻木了，口齿有些不清，但陆川听懂了，他说的是：“士为知己者死，更何况是区区一捧冰了！”

    就在此时，郑兴瑶从后面赶了上来：“川朗，你灌的那袋雪呢？我刚才想去扔了它减轻负担，可是怎么没找到？”

    陆川说：“就在第三辆木板车的车头第一袋就是。”

    “不对。”郑兴瑶说：“第三车上装的全部都是乌金石，其他几辆车我也都检查过了，各类物资分毫不差。”

    “嗯？”陆川回头去检查，果然见每一袋里满满的都是煤，根本没有雪包。

    阴双承问：“该不会是你拿错了吧？”

    陆川摇摇头：“绝不会，雪和乌金石的手感完全不同，不可能拿错。”

    沉默了片刻，阴双承说：“是啊，雪和乌金石的手感完全不同，窦盛也不可能拿错。”

    又是片刻的沉默，阴双承说：“陆兄，前面有一处山洞可以避风，我们进去烧水煮饭吧。”

    陆川默默点头：“嗯，去烧水煮饭吧，每个人都要吃饱喝足，一个都不许遗漏。”

    ……

    一路往回走，士兵不断归队，直到杨素也回到队伍里的时候，陆家军再次恢复到齐装满员的状态，回到最初的那个矿坑，乌金石也得到了补充。

    回到关内，直到见到了人烟，陆川才终于觉得周身升起了一股暖意。

    整个队伍虽然疲惫不堪，但是全军的士气却是每天都在增长。

    前面终于见到了县城，陆家军终于可以真正地休息一下，吃一口真正的热乎饭。

    陆川将县城里仅有的两座澡堂包了下来，让全体士兵轮换着洗澡。

    结果才两天下来，两座澡堂都要干不下去了：因为士兵们身上太脏，洗一遍水就黑了，澡堂的伙计根本来不及重新打水。而且从每天烧一回水变成烧五回水，木炭也不够用了。

    “好吧。”陆川说：“这是我们的责任，所有士兵听令，每天都要安排人去打水和砍柴。当我们离开的时候，必须做到水缸挑满，柴火满仓。”

    光是给士兵们洗澡就花了五天时间，陆家军也确实做到了水缸挑满，柴火满仓。

    两位老板感慨地说：“这支军队真的跟别人不一样。”

    临行前，陆川想给两位老板多算些赏钱：“这几天辛苦你们了。”

    可两位老板却不想要：“你们挑水砍柴就已经做得够多了，不敢多要赏钱。而且给你们搓澡真过瘾，每个人都能搓出一大摊，下次记得还来。”

    额……下次……这样的经历，陆川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当陆家军回到青州府的时候，冬至的时令刚过，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天气会越来越冷。

    陆川此刻只想赶紧回家，可刚走出没多远，却见到前面黑压压的一大群人正在吵闹，至少有数万人的规模。

    “准备战斗！”陆川一声令下，马上命士兵悄悄靠近过去。

    经过一番辨认，陆川认得这些人都是青州府本地的驻军，州牧崔妄零站在高处，正卖力的试图对轰乱的人群喊话。

    士兵们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圈里的那些正是从兖州府流亡过来的百姓。

    听了一阵子，陆川终于明白：原来是兖州百姓在本地修路盖房，每天都要辛勤劳作，辗转多地好不容易才终于把工程全部完成了。

    可如今青州府建设完成之后，在这数九寒天之际，却又要将他们赶回兖州府了。

    让兖州百姓尤其不满的地方，也是他们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们建设了这么多水泥房子，凭什么最后住的时候没有我们的份？”

    陆川明白了他们的诉求，于是挤进了人群，站在崔妄零的身边，伸手示意大家安静。

    崔妄零赶紧让开一边，对陆川说：“关外的百姓已经都遣散了，就是这些人难办，怎么都说不好。”

    陆川点头：“交给我吧。”

    众百姓见又来了一个人，而且就连州牧都似乎要对他礼让三分，还以为来了个更大的官，于是纷纷闭上了嘴巴，等着听这位大官说些什么。

    “乡亲们，我是陆川。”

    只一句话，场面就被镇住了，兖州百姓不认这位青州牧，可却是人人都知道陆大善人的名字，大家都愿意听他的话。

    立刻就有人喊话道：“陆大善人，你说句公道话。我们大家辛苦了这么久，现在用完了就要把我们赶回去，这是凭什么呀？”

    眼看场面又要乱，陆川再次压手示意众人安静：“兖州府的百姓们，你们辛苦了。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辛苦劳作的目的是什么呢？”

    有人抢答：“是为了过上吃饱穿暖的好日子！”

    陆川点点头，又问：“是为了自己过上好日子，还是为了让自己的家人都能过上好日子？你们是愿意留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地重新开始生活，还是愿意回到家乡，把生养自己的地方建设得更好？”

    沉默了一阵，又有人喊话：“可是我们回去以后什么都没有了！”

    “当然有！”陆川说：“兖州府，那里有你们的故土，有你们的亲朋好友。刘家屯、范家庄、陈家镇……我路过很多地方，看到很多老人带着孩子正在收拾残破的家。他们每天都会在村口张望，期盼着年轻人能够回到家里，给他们带去生的希望。”zWWx.org

    人群中传来了抽泣声，陆川的话起到了效果。可是随即又传来一个声音：“回去以后啥也没有，照样活不下去！”

    崔妄零赶紧说：“我已经给大家准备好了足够的钱粮，每人的工作量都有登记，绝不会少了大家的工钱，大家回家以后还是可以好好生活的。”

    陆川紧接着又说：“你们得到的不只是这段时间劳作的报酬，还有你们学到的建筑方法。我很快就会去兖州开水泥厂，到时候大家不仅可以来我的厂里做工，更可以用那些水泥给自己盖一个舒适温馨的新家！”

    至此，百姓们彻底信服：“我们愿意回去！”九万里的开局一亩田，氪金成枭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