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13 . 痛苦之路（五）

    荒野的夜晚孤寂、寒冷。

    就在这时，天空中厚厚的云层散开，颜色陡然变化，昏黄中，光亮透过云层，照耀着大地。

    不知何故，外面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电闪雷鸣。一时间，天空中降下大量酸性的雨水，太阳重新出现，在风暴阴霾中如末世燃烧的日轮，大地笼罩在一片血红之中。

    诺瓦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震惊了半天。或许是本能的反应，或许是雨水让皮肤有了反应，她想到应该找到一处地方躲雨。

    诺瓦奔上了一个小山岗，依靠在一面石壁后，举目看向四周。空气中弥漫着微微酸味，雾气在更远的地方压向大地，可视范围骤减。

    随后，诺瓦看到不远处好像有明亮的东西，篝火的影子在晃动，不远处应该有个村子。她当即高兴起来，快步走过去。

    靠近后她才发现，那里有个山丘后倒塌的桥洞。这座桥看上去是过去时代巨大立交桥的遗迹，她甚至能辨认出桥面的沥青和上面斑驳的划线。

    村子里住着几户人家，外面被大片的灌木林挡住了，看不太清楚，但诺瓦肯定，这地方就像个离尘不离城的世外桃源，在蛮荒旷野显得那么不协调。

    诺瓦的视力在黑暗中也能看清数百米外的东西，她看到这里的人们种了几块菜地，有人为的篱笆，她还隐约听到狗叫声。

    通往桥下几米深的洞口处，她察觉到有人手持武器放哨，武器简陋粗糙，多半是农具改造的，她决定靠过去问问情况。

    对于她的到来，放哨的人很惊慌，高声喊叫几声，便立刻敲响了铁钟。听到声音远远传出后，几户人家自然害怕，纷纷停下工作跑掉了，惊慌逃进屋时重重关上门，力道之猛，让天花板上的灰泥簌簌脱落。

    诺瓦默默看着，有些不知所措。

    一天的经历令她相信，这个时代人们生存的压力远超想象，这些人是在自保，躲避危险，看起来此地也经常被恶徒的暴力袭扰，并不安全。

    这种情况让人唏嘘不已，但拦不住诺瓦的脚步。她必须要找个地方休息，度过长夜，最好能与当地人聊聊天，更清醒地认识这个世界。

    诺瓦鬼魅般出现在别人家的院子里，当她站立于人们面前时，村民纷纷陷入奇怪的状态，激发了身心最深处的生理反应，有的抱头颤抖，有的痛哭流涕，像是看到了什么极端可怕的事物。

    诺瓦理解他们见过太多残酷的事，无法保持理智，心中只剩下恐惧。在这个秩序崩塌的时代，连家庭这种基本形态都难以组织起来，人类最大的生存障碍变成了人类自身。

    除了生存，人类不会有其它的选择，而要想生存，各种发展必然会被限制，甚至无限期停止。想要过上前文明时代的那种生活，无疑是种奢望，恢复旧时代的高光，肯定非常艰难。

    在诺瓦的不断解释和安抚后，这群村民不那么害怕了，愿意相信面前的女人只是个荒野游民，只想找个地方歇脚，并不是什么坏人。

    其实他们也很清楚，暴徒们都是成群结伙的，不可能这么孤单随意一个人游走。所以在短暂交流后，一户人家接待了她，但并不是很情愿。

    院子里足有十几个人，诺瓦看到，这些人身上似乎存在某种疾病，满身红斑，肿胀如豌豆，被称之为毒血芥癣。

    经过粗浅了解后得知，他们是被其它人从聚居地赶出来，流落至此的，唯有抱团取暖，才不至于自生自灭。

    就算不仔细观察，诺瓦也惊讶地发现，芥癣病是由变异霉菌引起的。这是初级感染阶段，并且跟莫甘娜或者说自己——颇有渊源。如果任其发展，这些人少则几个月，最多几年，都会被变异侵蚀，变成行尸走肉，悲惨的死去。

    没有二话，诺瓦当即决定，用自己的能力为村民们消除芥癣。

    她轻轻拿起一个村民的手掌，双手握住……当莹莹绿光顺着皮肤表面爬升，村民骇然至极，睁着圆眼想要抽手，但诺瓦力量巨大，死死牵住对方，将他的努力化为乌有。

    对诺瓦来说，只不过是失消耗了自己体内一点点新陈代谢。以她的强悍能力，吸收这些变异霉菌易如反掌。

    而之后，在这个异乡人的神异力量下，所有人都见证了芥癣病的消失，完全治好。

    村民们一个个瞠目结舌，眼中透露出恐惧、兴奋，震惊不已。

    而震惊之余，则佩服得五体投地。接下来，诺瓦只花了不到十几分钟，就让所有人奉她为救星与圣人。

    说起来，彼时的诺瓦只是个年轻女孩，对着世上的种种并没有认识。

    此刻她很高兴，因为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审视自己，取得其他人的信任，然后改变点什么。这些人看她的眼神大多数是敬畏与向往，恰好证明了这一点。

    诺瓦初次体会到崇敬的力量是多么强大。她感觉自己就像摘下了树上的禁果，正在传授人们知识，传道受业解惑，做这个时代的普罗米修斯。

    面对这群乌合之众，她甚至想要给所有人科普一下过去时代的辉煌。

    但除此之外，诺瓦还意识到一件事：就算是阴沟里的虫子也有仰望星空的权利。

    入夜后，这些人的疥癣病都被她陆续治好了，村民们喜上眉梢，各家拿出食物，凑了一顿勉强能拿得出手的丰盛“宴席”。吃完饭，诺瓦与其它人围坐在篝火旁闲聊，她提问，众人七嘴八舌的回答，总算搞清楚了这些在害怕什么。

    据悉，此地方圆数百里内，大概有几十个人类聚居地。它们散落在平原、山区等各处，少则六七户，多则二三十户，规模都不大，但彼此间隔得相当远的距离。

    这里的统治者，名为磨铁，绰号“黑塔”。是一个身高近三米的巨人，力大惊人且残暴异常。

    黑塔手下纠集了大约四、五十个打手，当地人称黑塔帮。这群人成天游走在各个聚居地之间，烧杀抢掠，打家劫舍，除了不干人事外，基本上什么事都干，可以说是无恶不作，人神共愤至极。

    由于恐惧黑塔帮，村民们经常轮流在聚居地周边巡逻放哨，一有动静就立刻丢弃家业，逃往附近的丘陵树丛躲藏，直到暴徒们离去几天后才敢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