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舆论可以杀人亦可以救人

    今日早朝要议的事情并不多，但因为官家的身体支撑不了太久中途休息了好几次，一件事断断续续的说了很久才算完。

    家里还有宴要请，张家父子几人下朝就准备回府。

    路过茶摊儿，走在最前的张皖摆了摆手示意后面的轿子先走，自己倒先停下来，走到茶摊上要了杯茶。

    和他隔着几张桌子上闲聊的人看着有穿着官袍的老爷坐下，说话的音量压低了些。

    “我们刚才亲眼看到几位天师从张府出来的，四大道观的人都去了，听说那鬼厉害着呢，四位天师整整做个半个时辰的法才将那厉鬼收服。”

    有人不太相信，“这你们都知道？”

    “自然，几位天师亲口说的，每个人都说的有声有色，好像厉鬼还不止一个，都叫嚷着要张家大姑娘偿命。”

    说话的人见引起了注意，继续道：“哎，你们知道不知道，前年，就前年开国伯江家因为贩卖私盐一事被褫爵位下狱，江家的女眷被卖之后这张家的姑娘便把平时与她要好的江家六姑娘买回了府。”

    “这不是好事吗？”

    “嘿，谁说不是呢。”说话的人喝一口粗茶左右瞧了瞧，见没人看过来才大着胆子说出口，“本以为是件善事，不成想没过几天就有人看到张家下人半夜往乱葬岗扔了张席子，此后再没人见过那位江家的六姑娘出现过，我看这次八成就是那位江家的六姑娘来索命了。”

    人堆里稍年轻的男子摇头，“这算什么，你们这都是听人说，我这事可是自己经历过的，就我舅舅家那表妹，原先是与我说了亲，等到年纪到了就把人迎进门，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张家的大姑娘看上，非要拿她回去使唤，人现在虽说活着回来了，但我听舅舅说一到了张府我那妹妹就不知被谁糟蹋了，怀了孩子也被那位大姑娘生生的打掉了，没成形的孩子阴气重，我看今天的事也有这孩子的份儿。”

    另外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还有这事，怪不得你小子到现在还不娶妻，原来是媳妇儿都被人抢走了。”

    坐在靠墙位置的八字胡看着他们三个说完，拿筷子夹了颗花生米道：“说来说去你们说的也就是些陈年往事，我可知道件事还热乎着呢。”

    还有他们不知道的消息？

    “快说说。”

    靠墙的人再丢一颗花生米进嘴里，咂巴酒似的咂巴了口茶，“梅府知道吗？”

    “哪个梅府？”

    “就以前和林家关系不错的那个梅家，参政老爷。”

    “哦……”一提到林家，几个人这就知道了，“梅家怎么了？”

    八字胡神秘感十足的看了周边一圈，眼神在身穿官袍的人身上停留了一瞬，“前几日梅府设宴，听说在宴会前张家的大姑娘拿簪子生生把林家的姑娘耳朵捣聋了，林家三姑娘险些就丢了性命。”

    “还有这事？”众人听着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摸了摸耳朵，听着都疼。

    八字胡摆摆手，“且听我说，知道林家三姑娘怎么得救的吗？是林家的那个外室女儿拿刀架了张家夫人的脖子，逼着她找到人的。”

    “嘶……林家的外室女，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八字胡无奈的摇摇头，“胆子大管什么用，得罪了张家我看她也没几天好活了。”

    这倒是，听了一早上故事的众人点头，心里已经认定林家要是出什么事，一定跟张家脱不了干系。

    张皖手里茶水一口没动的杯子快被捏碎，“回府。”

    身后跟着的仆人丢了两个铜板在桌子上，转身跟上老爷。

    这条巷子一路下去都是茶摊，几乎每间里面议论的都是张府的事。

    这便是林映安谋划里的最后一环，张家不怕林家，不怕她，可他们不能不怕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至少在这件事的热度淡下去之前，她暂时安全了。

    身穿官服的人走后，八字胡也悄然消失了在茶摊之上，抹去了脸上的脏污，摘去了胡子，翻进了乌衣巷深处的小院之内。

    宗殊白待在这个与繁华的闹市丝毫不沾边的地方，莫名的有些亲切，他想也许因为这是她生长的地方吧。

    露出真面目的归山抱拳，“主子，消息已经散开了，而且好像不止只有我们出手。”

    手底下的人有限，他们的动作应该没那么快，要想闹到全城皆知，至少需要一两日的时间。

    这才一上午就已经到了让张家想压也压不下的地步，太快了些。

    “去查还有哪家的手笔。”

    “是。”

    林映安看着院子里几个熟悉的身影忙来忙去，从没来过这里的林秋和白芷也都适应的很好。

    宗殊白看她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事情的进展，她到底还藏着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林映安看着他笑笑不说话，如果有一天他也走到靠着算计才能活下去的地步，他一定会谋划的比自己更细。

    宗竹换下她的一身夜行衣，没叫人送衣服过来，直接套了件林映安的外衣。

    只是她在北地长大，个子比一般的京都姑娘都要高，穿上林映安的衣服袖子连手都藏不住。

    不过她好像一点儿都不介意，眨巴着眼睛问林映安，“你是不是知道哪家在帮我们？”

    林映安不置可否，从怀里掏出一张叠成小方块的信纸压在茶杯下，“我有想过，不一定准，等归山回来了再打开看。”

    又吊她胃口，宗竹这个急性子恨不得自己替归山去探听消息。

    不知道就先猜，“会不会是梅家良心发现？”

    林映安摇头，良心这个词对政客来说太虚无也太危险了。

    “那就是……”想来想去，宗竹好像也想不到还有谁会出手。

    比被上刑还要煎熬的等了半天，归山终于在日落前赶回来。

    刚要汇报消息就被宗竹打断，“先不许说。”

    归山一脸莫名其妙的看一眼主子再看看小姑奶奶，等她神秘兮兮从茶杯底下拿出一张纸对自己点头后才又开始汇报。

    “同时出手的有好几家，属下最先查到的是太傅府，而且是谢老爷子的人亲自出马安排的。”

    话还没说完宗竹就跳起来，“谢家……小侄儿快看，谢家。”

    宗殊白对自家这个不争气的长辈毫无办法，“你坐下。”三文不吃鱼的织锦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