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论科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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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能在十七岁的年纪考过极为苛刻的进士科,方之霖的才华机敏莫说在这昌平城,就连整个大黎都难得一见,林映安将书推至他身前,径自端着桌上的茶杯喝起茶来。 她气定神闲的样子叫对面坐着的方之霖也轻松下来几分,看了一眼对面拨着被盖儿的人,捡起桌上的书本就露出了他的书生本色沉沉陷了进去。 自一盏茶变凉再到正午生起了蝉鸣,方之霖眉间皱起的弧度随着手中书本卷起的弧度也越来越大,直至书本合上之前林映安都没有出声扰乱这一片静谧,只托腮望着脚下。 林家这些年一直都是进退两难,抓着手中的权势不放,势必就要失了君心,退的太多如果遭有心人的算计时不一定会有反击的能力,最好的方式莫过于以退为进,明面上削减对族中子弟的栽培,暗地里扶植自己可控的势力,当初放了方家父子的奴籍时老太爷未必就没考虑过这一点,林映安狭隘的想。 只是不管是当初的仁义之举还是早有谋算,总之现在无心插柳之势已成,林家这棵参天大树倒塌,可是林家人辛苦浇灌的方之霖这棵小树苗却开始发芽…… “如何?” 合上书,方之霖压着手指的颤抖,深吸一口气,“这些文章乍眼一看篇篇锦绣,字字珠玑,尤其是位列榜首的宁州府孙隼的这篇,文章起势突兀,布局也不落入凡套,但是细品一回,实则都是华词碧藻堆砌,华而不实,尤其是这文章的立意浅薄,表面看着繁花似锦,实则是棵没了根基的枯树,空余一副骗人的表象。其余人的文章细看也是平平,先不说这半年有无可能脱胎换骨,薛惠与我同是国子监学生,他的文采谋略在整个国子监并不算突出,甚至只能说是平平,比之优秀的考生不在少数,怎会叫他中榜?” 林映安嘴角浅浅的一勾,“但…...这榜上的贡生可都是今年的主考官亲笔点出来的!” “大人?”方之霖惊得倒吸一口冷气,“不可能!” 并不理会他的惊讶,将从路过黄榜时抄下来的名字上一一过了一遍,她的目光在纸上的第一行落定,“能来昌平参加省试的无一不是当地学子中的佼佼者,公子就如此笃定?” 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过她,方之霖微微低头,安静了片刻后,他挑眉反问道:“各府刊刻的成文并不流通,这些书你从哪里得来?” “我虽是外室子,但总归是姓林的,向大人讨几本书来看算不得难事!”林映安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将桌面上的书收了回来。 方之霖收回空着的手,在袖中握成拳,目光也落在被墨水填满了的名单上,“这哪里是份榜单,分明就是林家入狱的祸根!” 林映安淡淡一笑,“那你当知此事的厉害程度?” “事关科考,九死一生。” 顿了顿,见他面上并没有生出退意,林映安眼里浮出神采,舒心的笑了,都说这京都城里的人心凉薄,林家能得一个不畏险途也愿一路同行的盟友,那老太爷的心意就没被糟践。 林映安走到窗边,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脸一半包裹在阳光里,一半隐没在黑暗,映的她的轮廓更加清晰,“是啊,九死一生。” 察觉到飘在空气里浮尘,林映安往后一步退回了阴影里,继续道:“于上,朝廷三年一次开科取士,目的在于为国求贤,官家开办太学供养太学生三余千人,不仅提供吃穿用度,每月还有贴补发放,就连一般的州府学院每月的贴补都足够养活一家老小,官家倾尽半国之力为朝堂选拔人才,到头来就养出来这样一群目光短浅,只会用圣贤之言东拼西凑的学子来,官家岂会不怒?” “这是于公,于私,皇帝年过花甲,自登基以来一改大黎之前奢靡混乱风气,厉行节约,减赋税,轻徭役,虽无开国先祖的雄才大略,但也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明君,这样的帝王又怎么容忍一场史无前例的科举舞弊让自己积攒了一生的圣誉蒙羞?” “于下,连我一个局外之人都看得出这份黄榜的问题,官家压的住一时,压不住一世,等着z这些文章成册示人后,到时或是贿考,或是泄题,或是总会有一大堆证据十足的名目的等着大人,林家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流放三千里,最差就只有血染正阳门了。” 方之霖垂下视线,低语道:“有人要借科考,将林家置于死地!” 他不敢深想,每逢省试,除主考官外还有副主考官二人,同考官十八人,考生答题后要先将墨卷上交统考官,经过“糊名”、“誊录”后由读官校对,之后才由主考抽签分配与各位同考荐卷批“取”,这之后的卷子才会送至主考手中。要真是如她所说有人利用科考生事,这其中牵连的官员少则二三十人,一旦东窗事发,到时葬送的可就是数千人,甚至上万人的性命! 谁,有这么大的野心,又有这么大的胆量! “官家年过花甲,太子之位早早就已册封给了皇长子,官家立储,按理这是稳固江山之举,你回了昌平也有几年,大人既器重你,应当同你讲过一些朝堂中事,太子系嫡系长,人又敦和宽厚,寡欲无争……” 这样的人若为人臣,当是爱民如子的贤良之才,若为帝王,则少了城府谋略,再加上外戚势大,迟早沦为外人手中的棋子! 不需把话说的太明白,方之霖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自老太爷后朝中右相的位子一直空缺,如今的左相纪泉嵩是皇后娘娘的同族叔父,前朝和后宫相互勾连,纪家已然掌了半个天下,官家要大人入枢密院,是有意让林氏一族与其背后的关系网与纪家抗衡,避免外戚势大!” “不止,边境稳固了六十多年都不曾祸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兵,又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挨了个不痛不痒的打就立马撤兵?” “所以辽人发兵是假,为宗家军名正言顺回朝提供借口是真?”方之霖脸色发白,“难怪这群人敢……如此的胆大包天!” 林映安笑了笑,很满意能直接反应到事情关键,“禁军统领纪泓阳,当今左相之子,如今官家复用林家,又急召镇北大将军回朝,无论在官家眼中是何意,总有居心不良者会将这事与换储联系在一起,所以才会狗急跳墙。” “林家和宗家一文一武,犹如官家的左膀右臂,如今看来,有人想断官家臂膀,大人就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人陷害!官家一向圣明,怎会看不出……” “未必就看不出,只不过官家年过花甲,有些事情怕是力不从心,不然不会之前打压了林家这么多年,现在又想要复用。”林映安苦笑,“若是官家正值盛年,这群人又岂敢这样无法无天?他们敢这样做,自是有敢这样的底气。” 沉默的舒口气,她又说道:“再说大人也不是全然没有准备,否则老夫人怎么会在牢中屈辱的投缳自尽,无非就是想以自己的死提醒一下背后之人,西边儿还有个卢家在…...”wap. 权势向来就是双面刀,居于高位的人,在外人眼里自然是风光无限,但藏在风光霁月下的暗流涌动又能有几人知晓? 君与臣之间的关系自古以来就是一场智慧博弈,讲究的是势均力敌,生逢太平,皇权越稳固,世族手中的权利就越烫手,林家人无疑是聪明的,懂得什么时候退场才能最大的保全自己。 在一个个世家大族风光无限又潦草谢场之后,林家还能在这波诡云谲的昌平城里占有一席之地,足以说明一切。三文不吃鱼的织锦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