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春枝 第109节

    但也下意识的环住陆明诚的脖颈。

    她回过神，小声凑到她耳边问：“今日我们去哪里呀？”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逐渐习惯于称呼“我们”，而不是你和我。

    这种小小的微妙的转变，十分难以捕获。

    但陆明诚却抓住这一点，他想起小和刚刚呆在他身边的时候，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

    眼神怯怯，盯着他，声音有些轻微。

    什么都不敢说，提到他的时候，不是说“您”，便是“王爷”。

    一转眼好像也没有过去多久，

    他唇角笑意渐深，语气温柔，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冉如和嘟起嘴，轻哼一声：“可是我想听你说嘛。”

    陆明诚抱着人坐进马车，他捏了捏小和软软的脸颊，看着她有些生气，偏过头去的侧脸，语气里尽是宠溺：“带你去过节。”

    -

    上巳节是大晋朝春日一个重要的节日。

    最早是为了祛除邪祟诞生的，人群结伴去水边沐浴，被称为“祓禊”。

    但是后来又逐渐新增了些踏青、宴请等的内容。

    节日也逐渐变成春季一个轻松的节日。

    京城中有个挺大的湖泊，马车从小门出宫，因着今日是微服私访的缘故，也没有任何的排场。

    只有暗卫在私底下跟着。

    马车行驶过京城热闹的街铺，冉如和没忍住，还是挣脱陆明诚的怀抱，跑至一旁，掀起车帘。

    她看着京城逐渐恢复的热闹景象，伸手戳了戳陆明诚，在他抬眸看来时，指向一家店铺：“那间的甜点可好吃了！”

    “大师傅有个每日限量售卖的糕点，我去好多次才能吃上一次呢。”

    虽然陆明诚应该从暗卫那里知道这些，但是她还是没忍住自己想分享的想法。

    嘀嘀咕咕，叽叽喳喳的说了一路。

    陆明诚今日也没什么事情要做，倒也真的认真听她说了许久。

    直到后头，冉如和自己说的有些口渴，这才停住。

    前头坐着的车夫没忍住扭头看了福公公一眼，他眼底有些不解。

    因着是宫中清洗后换的新人，他不甚熟悉这些。

    他的眼神里直白的写着：那位一直都是这么吵的吗？

    真是难为王爷忍受她，他在前头坐着都听的有些头大。

    福公公看明白他的意思，但他丝毫没有接茬，只是扭头看向外边的街景。

    心中颇有些无语。

    皇上的事，也是你一个小小车夫可以妄议的？

    虽然他一届阉人，不懂这些情情爱爱。

    但是你个车夫，更加不懂！

    马车停在京城最大的湖泊边上，二人下了车，沿着湖泊一路慢慢往前走。

    湖边有许多游人，虽说如今已经不需要在水边沐浴这个仪式，但仍旧是有很多人来到湖边舀水，求一个心安。

    冉如和一路到处看看，像是有些新奇。

    她从前来到这里的时候慌慌张张，根本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欣赏过这些风景。

    她有些眼尖的看见不远处的熟人，回头拽起陆明诚衣角，有些兴奋的指给他道：“看！嘉薇姐姐也在这里诶！”

    还有游嘉良。

    她本想拉着陆明诚上前去寻他们，却被拦下。

    陆明诚反手握住她的小手，有些无奈的道：“小和，他们二人约会，你就先别去打扰。”

    更何况他们也是在约会，平白无故多找来其他人作甚？

    冉如和想想也觉得有些道理。

    她点点头应下，乖乖走在陆明诚身边，牵着他的手。

    她这才发觉，今日湖边，好多年轻人成双入对的出来游玩。

    好似在和他们一样约会。

    她有点奇怪的扭头看向陆明诚，本想把这番发现说给他听，再问问为什么。

    可是扭头时候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中。

    陆明诚眼底有些轻微的笑意，望过来的眼神可谓是十分温柔。

    和从前的气质好像毫不相似。

    看见她扭头，他声音沉沉，问她：“嗯？怎么了小和？”

    冉如和有点呆住，她呆呆愣愣，像只小呆鹅。

    一时间有些沉醉在这双眼眸中。

    她突然想起好多从前，无意识的撞进陆明诚的眼眸之中。

    那时她不太懂这其中的情绪，总觉得他好像十分深沉，难以看透。

    可是后来想想，他好像从没对她用过心计。

    反倒是她一再耍赖，仗着他的宠爱，有恃无恐。

    她下意识摇摇头，被问起又什么都不肯说。

    她今日，好像也更加喜欢陆明诚了呢。

    -

    晚上京中有个小小的灯会，虽说比不上上元灯会的热闹，但也是商人们为了利益努力营造的气氛。

    冉如和从前在家中没有资格出去逛着灯会，后来也在陆明诚身边一直错过。

    所以她今日格外期待，在茶楼里用过晚膳，也不继续啃她喜欢的糕点。

    就催着陆明诚往外走。

    陆明诚顺着她，带着她来到灯会的街上。

    两侧挂着许多灯笼，把夜色照得十分亮堂。

    街上的行人也是好多，大多都是有情人成双入对的出来玩耍。

    陆明诚抓着她的小手，声音里有点无奈：“小和慢些走，别跑丢了。”

    冉如和“嗯嗯”几声应下，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她有些激动，拽着陆明诚就想往某个摊位走。

    其实也都是上元灯会一样的活动，猜灯谜，或是摆摊卖些什么。

    陆明诚其实觉得有些无聊，但架不住小和好奇，只得被她拽着往人群中挤。

    他们来到一个卖面具的摊位上，冉如和蹲下仔细看。

    她有点喜欢，看中一个做成狐狸样子的面具，立刻扭头眼巴巴的盯着陆明诚。

    眼里的意思倒是明确：快付钱！

    陆明诚收到这个眼神，掏了腰间的钱袋。

    一番沟通甚至不用言语。

    小摊位的老板笑着道：“二位是夫妻吧？这么有默契。”

    来他这里买东西的情人都是推三阻四抢着付钱，更别提这种熟悉到近乎一人 。

    陆明诚笑了笑，给了一整块银子，道一声：“不用找了。”

    然后拿了面具给小和带上。冉如和杏眼圆润，其实是不太适合她找的这个狐狸面具。

    更像是摊位上的另一个小猫。

    但她很喜欢，戴上以后，立刻踮着脚尖要给陆明诚也带上。

    她总感觉陆明诚是一只老成的狐狸，他轻微上挑的桃花眼也正对上了这个面具。

    她满意的点点头：“嘿嘿，好看。”

    她就知道很合适陆明诚，所以哪怕不适合她自己，她也要和陆明诚带一样的。

    陆明诚勾起唇角，突然领悟到了这个点。

    他和小和继续往前走，走至人最多的摊位后头，扭头问她：“想要那个彩头吗？”

    冉如和点点头，二人试图往摊位前面走。

    可是这是灯会中最大的一个摊位，前头围了一圈人，都是争相想要彩头的。

    二人被人群挤散。

    冉如和有点慌张，十分着急的踮起脚尖到处找陆明诚。

    她轻声呼唤，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喊陆明诚的名字：“明诚？”

    陆明诚闻声回头。

    他从人群中找到小小一只冉如和。

    灯火阑珊，照得她脸上光影斑驳。

    一如当年，他向蹲在地上的小和伸出手。

    从此落入尘网。

    红尘之中，便知你是我的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