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来自第五章的线索

    穿着“静林饭店”围裙的一对男女各拎着一个巨大的袋子走进访客休息室，这个年代的外卖还需要商家自行配送。

    小璐瞄了眼，转头问道：“吃牛肉炒饭，还是鸡排盖饭？”

    “随便，”苏谦还沉浸在刚才回忆到的异常点中。

    当初拿到五蛙送给自己的那副墨镜时，苏谦还以为是徐成平或者是徐桦随手乱丢的。毕竟那会才刚转生过来不久，他对徐成平、徐桦完全没有一点儿了解，倒也没觉得这种随手乱丢垃圾的行为有什么奇怪的。

    日后接触多了以后苏谦才发现，垃圾都会被柳茗统一收集起来，然后每次来津文镇上到垃圾收集点倒掉。

    这种生活中的小细节，平常时间一点没有感觉，但现在回想起来，那副破掉的墨镜出现在培育园栅栏之外，是如此的不和谐与突兀。

    “那我给你拿份牛肉炒饭吧，到桌上来吃，别弄脏椅子。”

    心情平静下来后，小璐爱干净的性子又开始起作用。

    苏谦没接话，像是个皮球似的蹦到长桌上。

    ‘那个东西的款式，’苏谦有些记不清楚它的样子了，‘好像是个男款墨镜，肯定不能是柳茗的东西，柳茗都不怎么出门。不可能扔到外面。徐桦好像没有戴墨镜的习惯，夏天这么晒，不论是竞技场还是野外，他都不戴。徐成平有没有啊？’

    苏谦感觉自己的记忆不太准确，依稀记得徐成平骑摩托车的时候，好像也要戴着一副眼镜来着？那个是墨镜吗？

    “给，”小璐将盒饭在苏谦面前打开。

    之前请求虞处想办法的女干员‘花卉’，笑道：“小璐，你的百变怪怎么看起来呆呆的？”

    小璐打开自己那盒炒饭，满不在乎地回答：“呆一点，挺好的。”

    “诶，真的吗？没想到你喜欢这样性格的精灵。”‘花卉’惊讶地捂住嘴。

    谈到精灵的问题，虞元庆插话进来，边吃边嘱咐道：“百变怪原来是徐桦的精灵吧？给你做身份证明的时候，同步的，我们会先把徐桦名下的百变怪登记为被掳走，然后把百变怪登记为你自行孵化的。除了搜查局内，不要让外人知道你和徐成平一家的关系。”

    好家伙，不愧是体系内的权力部门，上来就直接修改档案。

    苏谦觉得怪怪的——小璐成我‘妈’了？

    “哦，”小璐淡淡地应了一声。

    随意扒拉两口炒饭，苏谦忽然想到，无法确认的记忆，不如问问小璐，“小璐，你还记不记得徐成平有没有戴墨镜的习惯？”

    “唔，”小璐的樱桃小嘴咬住勺子，微微皱眉思索，“好像开摩托车的时候，会戴。”

    看看自己放在桌上的墨镜，小璐摇摇头，“有点不一样，他戴的更加厚，而且镜片周围是往回弯的。”

    那是骑行专用的骑行眼镜，和小璐选的这款普通遮掩用的墨镜当然有区别。

    虽然是这样不明确的描述，苏谦也立刻意识到，五蛙给自己的那款墨镜和徐成平戴着的不一样。

    如果墨镜的来源不是徐成平一家，那只能是外人所丢下的。

    有可能是其他人来培育园做客的时候，不小心丢在了那儿，这种可能性不能排除。

    不太可能是凶手啊。毕竟那个时候徐桦也没迷你龙，没必要跑去踩点。

    而且假设凶手这么早就出现在徐成平家周围，巨金怪这种精灵肯定不知道多久前就培育好了，直接上就完事了，根本不需要犹豫。

    直到现在，苏谦仍然认为凶手的犯罪动机是迷你龙。在他脑海里，甚至给凶手画了一张如同游戏玩家般的画像：目标收集全准神阵容，然后再去挑战传说精灵，成为最强最恶的反派人物。

    （如果苏谦转生过来是个人类，不慎踏入邪路，估计就是这样的自画像了。）

    ‘等等，也可能是踩点，本来只是想掳些草系精灵，迷你龙对凶手来说是意外收获？嘶——！不管怎么样，吃好饭以后去挖出来看看。’

    自己和小璐对于侦破能够起到的帮助很小，苏谦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挖出来看看，找找那个墨镜的主人是谁，问问他为什么跑到草系精灵培育园来。

    苏谦提议道：“小璐，吃玩晚饭，陪我回培育屋找个东西吧？”

    “跟案件有关系吗？”小璐吃饭慢条斯理的。

    苏谦稍稍迟疑，“可能性不大，更多是想解开一个困惑，是我之前丢在那儿的。”

    “好，”小璐低下脑袋，加快消灭牛肉炒饭。

    晚饭后，小璐向虞元庆申请，回培育屋替百变怪取东西。

    虞元庆很爽快地点头同意，在他看来，今天在现场泡了一整个白天，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已经被拿走。

    连小璐的小挎包和苏谦的书包都被取回，暂时当做了取证物品的一部分。

    在他看来，一只曾经在培育园生活过的百变怪，想要回去取一点‘纪念物品’是很正常，也不太重要的事情。

    反正队伍的计划是明天早上返回深灰市，今天晚上小璐本来就没什么事。

    警察署外，天边的火烧云绚烂而梦幻，如同一片波澜起伏的倒悬之海。苏谦变身比雕，载着小璐飞上天空。

    比雕形态下，苏谦的飞行速度已经比一般的轿车更快，再加上不用考虑道路情况。

    仅仅十几分钟后，培育园重新出现在了苏谦的视野中。

    倒塌了一半的房屋，坑坑洼洼的小操场，被白色线条标注出来的形态，恐怕半年以后，这里就会变成津文镇鬼屋传说的来源。

    也许遥远的未来，会有幽灵系精灵被吸引来这里定居也说不定。

    又一次回到培育园，小璐的情绪很安定，只是嘱咐苏谦：“快点找，太阳快下山了。”

    “找一副墨镜，能占卜吗？”苏谦也想快点。

    “不行，”小璐指指架在琼鼻上的墨镜，“这个会干扰，而且小范围寻物，只能大致确定培育园这么大的范畴，再精确就不行了。”

    预知未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用，也可能是小璐的技能等级不够高。

    “好吧。”苏谦只能在草地上放下小璐，变身成为耿鬼。

    双脚踩在草地上，记忆如潮水般涌出。

    就是在这片草地上，自己击败过妙蛙种子，获得了的第一个技能——撞击。

    喇叭芽比较喜欢平坦的小操场，那里方便它们跳绳。

    自己喜欢带着妙蛙种子们躲在靠西的位置，地形崎岖不平，草系精灵不喜欢那里，但自己却觉得那是商量和演练战术的好地方，免得被其他草系精灵发现自己怎么对付它们。

    靠北边小树丛的位置，是派拉斯喜欢待的地方，它们喜欢在灌木丛根部钻洞。

    而蛋蛋，对了，那天好像就是在打败蛋蛋以后，靠近栅栏的位置，五蛙把墨镜递给自己。

    下午的时候，蛋蛋们喜欢在培育园的东面活动。那边有颗大树，蛋蛋喜欢躲在树下乘凉。

    自己向蛋蛋们挑战就是一个下午。

    墨镜一定就在那附近！

    紫色的耿鬼如旋风般刮向远离落日的方向，随后沉入地下，在泥土中寻找那个曾经被自己埋下去的东西。

    只是几分钟后，耿鬼猛然钻出地面，“找到了！”

    两只爪子挥舞如同两柄小铲子，轻松将墨镜挖了出来，深黑色的大蛤蟆镜脏兮兮的，右边镜片上的裂纹都被泥土所掩盖。

    “这是，”小璐瞬移过来，看着他捧起的墨镜，“一副墨镜？”

    “嗯嗯，你看看，有么有印象？在徐成平或者徐桦身上见到过吗？”苏谦使劲吹掉浮尘，用爪子小心翼翼地扣掉泥土。

    小璐的记性不错，但对这副墨镜一点印象都没有，“没有。”

    “有点可疑。”

    “确实。”

    “试试看用预知未来占卜，能找的出来是谁丢弃它在这儿的嘛？”苏谦把墨镜递给过去。

    小璐也不嫌脏，双手抓住墨镜，仅仅几秒钟后，就睁开眼睛，“……”

    “谁？在哪儿？”

    “前方，”小璐伸手指指苏谦，“你。”

    错到是也没错，这占卜可真够坑的。

    “……”，苏谦想了想，“那换个寻找角度，购买这副墨镜的人在哪里？”

    苏谦没有为它花过一分钱，这总不可能将占卜目标偏移到自己身上。

    除非它是一个N手货，或者买主所携带的精灵实力超过小璐，不然这总能有一个明确的指向了吧。

    小璐再次闭上眼睛，超能能量波动在她周围跃动出迷幻的色彩，在橘红色的夕阳下，仿佛是万花筒中的世界倒影。

    过了4、5分钟，小璐向右转过大约120度，缓缓睁开眼睛，“在这个方向。”

    并非是津文镇的方向。

    “而且他好像还在动，”小璐皱起眉，“距离越来越远了，再远就会脱离我的占卜范围了。”

    “那个方向，是深灰市，不对，是津文镇去往深灰市道路的方向。今天刚刚调查结束，墨镜的主人就想逃离津文镇？而且他还来过草系精灵培育园？”

    今天对外来人员的访谈，苏谦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

    当干员对他们出示徐成平或柳茗的照片，所有外来人员没有一个说自己认识徐成平和柳茗，全部都是不认识，最多说在镇上曾经见过。

    然而现在有一个人，竟然特地偷偷来过距离津文镇好几公里外的草系精灵培育屋，那他撒谎说不认识徐成平和柳茗是想掩盖什么？

    “可疑！有问题！要去通知虞成平他们吗？”苏谦立刻变身比雕。

    “不，”小璐俏脸板起，眼神带着杀气，“来不及，不能让他跑了！既然他干扰不了我的占卜，说明实力也就那样。追！”

    苏谦扇动双翼，载着小璐再度冲上天空，连续三次高速移动将速度提升至最快。

    森林、农田、水塘在眼中如同一幕快速滚动的长条画卷。

    为了不影响速度，小璐甚至没有使用反射壁阻挡狂风，小巧的身子蜷伏在比雕背上，手上紧紧握住那副墨镜，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

    “快到了！”

    心灵感应中响起小璐的提醒，苏谦降低高度，借助刚刚明亮起来的月光，看到如同黑色绸带般的公路绵延向远方。

    而在公路上，不远处只有一辆巴士，正开着远光灯驶向夜晚的深灰市。

    毫无疑问，目标就是巴士上的一名乘客。

    “等等，”小璐微微皱眉，“麻烦了，万一有其他乘客被误伤就糟糕了。苏谦，你的耿鬼形态会催眠术吗？”

    “会的，”苏谦心领神会，“我先变身耿鬼潜入进去，寻找并催眠可疑的目标，然后你再出面以巡查局的名义，要求巴士返回津文镇。”

    “可以，我会瞬移到巴士顶部作为你的增援，”小璐点点头，对苏谦的作战计划稍做补充。

    比雕‘苏谦’稍稍调整方向，从巴士的后部上空急速拉近距离。

    巴士的轮廓在苏谦的眼中越来越清晰，车后的标牌“159路”公交车，老式公交蓝绿色的油漆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斑驳。

    恰在此时，小璐在心灵感应中沉声道：“距离够了，我先上去！你可以变身了，比雕飞行的声音可能会让敌人警觉。”

    苏谦骤然感到背部微微一轻。

    月光下，小璐准确落在公交车顶的前部，脚下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随后她弯腰站稳，转身对天上的苏谦挥挥手。

    这个距离已经超过了心灵感应的范围。

    苏谦了然地点点头，变身发动，再度变回了耿鬼。

    最近的苏谦，总是在比雕和耿鬼两个形态里来回切换，不是在赶路，就是在侦查。

    在小璐的注视下，耿鬼苏谦的身影渐渐变淡，追上公交车后，悄无声息地穿入其中。

    车厢里只有6名乘客和一名司机，四名是白天见过的外来人员，另外两名估计是去往深灰市的津文镇本地人。

    只粗粗扫视完乘客们，苏谦立刻确定了嫌疑对象——坐在车辆中部靠窗位置，车里唯一的训练家，那名私家侦探。

    而且他的衬衫领口别着一副墨镜，虽然与自己捡到的那副款式略有差别，但这车里唯一有戴墨镜习惯的也就是他了。

    ‘小样，我就觉得你不是好人！’

    漆黑的影子沿着巴士过道从后向前，飘到车辆中段。

    盯着外面的男人，苏谦调整方向，准备突然暴起，近距离、面对面对他来一发催眠术。

    砰！

    苏谦脸上忽然重重挨了一拳，身不由己地脱离‘影化’状态，‘嘭’地一下被弹了出来。

    “口桀？”卖艺换酒的精灵：我转生成了百变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