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5驱逐
这样再也无法超额来招募新兵了。 以区区两万余人对抗几十万郡兵,还要遭受西鲜卑和羌人左右夹击。 此情此景,让叶弘想到一部电影。 那就是十面埋伏。 没错啊。 此时叶弘就深刻感受到什么叫做十面埋伏。 又是下意识点燃火炮,随着身躯猛地一震。 叶弘思绪也被打断。 整个人似乎和周边世界脱节了。 他被隔离出眼下时空。 恍惚间。 看到另外一个自己。 那是曾经二十一世纪青年、 他正在冲着自己微笑。 那笑容似乎唤醒叶弘内心很多被遗忘的东西。 许久之后。 叶弘才恢复了听觉,整个人也从那种回忆中唤醒。 巨大喊杀声就出现城头。 云梯上,有黑漆漆人影窜上去。 接着就是一片殷红色血迹喷溅。 短短几个呼吸间,叶弘脚下那一片青石砖,便被燃成殷红色。 冷兵器战争残酷性,在这一刻充分展露无疑。 献血可以激发男儿原始血腥。 叶弘将炮台转给左侧炮手。 自己提起一把长矛,朝着对面云梯杀过去。 为了安邑县。 为了数十万百姓。 这一刻叶弘化身为野兽般杀戮。 这一日是叶弘来到西晋之后,杀人最多一日。 当夜幕降临后。 叶弘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 总之他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被献血染红。 甚至连眉毛也是血色的。 当他疲惫瘫软在城墙边那一刻。 天空星辰将莹白色光辉撒落至他面庞。 曾经那个喜欢看夜空青年,在这一刻却极度讨厌它们。 因为它们光亮,让自己这幅丑恶面孔被人看到。 虽然大家都差不多,但谁也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幅狼狈模样。 杀人不是人类本能。 哪怕为了保护家园,朋友亲人,杀戮依旧不会给人带来愉悦感。 至少在叶弘身上是如此。 皎洁月光随后占据夜空。 将那一抹残月映衬在安邑县城头上。 血色也被银色光辉遮掩下去,只有那残破城头旗帜还在呼啦啦飘荡着。 夜晚。 羌人撤走了。 整个西城陷入短暂平静中。 北城那边也安静下来。 无人知道北城已经混乱成什么样子了。 因为眼下已经无人可以顾及到北城。 战斗了一整日。 将士们也都疲累不堪了。 他们纷纷依偎着城墙睡下。 叶弘却不能休息。 他必须要搞清楚北城状况。 万一北城彻底失守。 那么迟早这里可是守不住的。 叶弘纵身跃下城墙。 走到一处阴暗处。 接着便有特卫跳出来。 为首依旧是老面孔。 “大人”两个特卫头领一抱拳。 “不用多礼,快些告诉我北城状况如何”叶弘有些迫不及待。 “启禀大人,北城形势危急,原本第三道防线也被攻破,危急关头,不知为何从地下水库喷出大量水浪,最终将那些鲜卑人给困在了第二道防御内无法前行,毕竟他们都是骑兵,马对于水有着天然畏惧” “发水?”叶弘一皱眉,忽得想起消防通道。 那是叶弘遵从前世记忆,在建造北城时,可以留下一条暗河沟渠。 目的就是仿制安邑县产生大规模火灾。 没想到,却意外成为阻挠鲜卑人前进护城河了。 “知道是什么人打开水闸吗”叶弘对于有人巧妙利用水闸,感到十分好奇。 “听说是一个叫做罗老七的家伙,之前没有听说过”特卫回禀。 “罗老七,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叶弘微微一皱眉。 忽得想起一个人来。 那是七年前,叶弘去农垦试验田。 在田内遇到一个中年汉子。 他长得皮色黝黑,身躯还算壮硕。 只是骨骼高挺,一看就是古代那种营养不良造成的。 当时这家伙跟着另外一个庄户把式一起。 听说是那个人徒弟。 对于罗老七印象,是他竟然凭借自己悟性,懂得滴灌之术。 虽说也是在叶弘启发之下。 当时安邑县缺水严重。 正式此人改良滴灌之术,才让哪一年庄稼并未减产。 为此叶弘还给他奖励十亩良田。 看来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 叶弘满意点了点头,“一定要找到罗老六,然后将其送入密道,将来是一个有用人才”。 密道宽度受限,一次能运送出去人数有限。 叶弘也不想将人分成三六九等。 可是为了避免更大损失,叶弘只能先让技术人员,以及一些小孩子先出去。 之后才是其它安邑县旧人。 至于那些新流民,需要在最后和叶弘以及新兵一起撤出去。 眼下,叶弘坚持守卫安邑县城,其目的也是为运送更多人口出去争取时间。 不然北城被攻陷之后。 眼下叶弘已经没有能力同时兼顾三方城防了。 至于最终运送出去多少人,一切都要看局势演变吧。 叶弘莫名心中祈祷着。 这一刻安邑县,只能祈祷了。 因为每多撑一日,便可多挽救数千条生命。 可惜每日送出几千人也就是这条密道极限值了。 也就是最终注定要有超过六成人口无法完成转移。 不过叶弘也不会对他们弃之不理。 到了最后那一日。 叶弘会派出使者,向十郡兵提交投降书。 目的就是要用一部分安邑县新兵投降来换取这些人性命。 当然叶弘是不会亲自去的,已经有安邑县特卫执行这一项任务。 原本叶弘最担心便是北城。 此刻,北城竟然被罗老七给用一条护城河给堵住了。 这样就给叶弘争取了更多时间。 如果可以,叶弘尽可能将所有人都运送出去。 这一夜。 是无数安邑县百姓,以及守城将士平安夜。 这一夜不仅北城,西城都回撤。 就连十郡兵也暂时停止攻城。 以至于这一夜。 主街上重燃灯火。 那些往日小摊位也重新支了起来。 恍惚间。 叶弘似乎又回到往日那个繁华安邑县夜市。 只可惜这只是昙花一现。 过了今夜。 恐怕安邑县那种祥和安宜再也不可能重现了。 哪怕自己找到新城,也要面对着朝廷追捕。 这普天之下,已然没有他叶弘安身立命之所。 从一个金牌县尉,蜕变成一个反贼,只是几个月时间。 这一切都不是叶弘自己所能掌控的。 正如这安邑县。 他们得罪过谁? 他们在这里安静生活,还未西晋抵挡羌人入侵。 可是这些人为了自己利益,不惜拿他们数十万人性命作为赌注。 这边是乱世,民众获得连猪狗都不如。 叶弘本想凭借自己力量改变这一切。 然而最终历史脚步还是无情碾压了他的幻想。 乱世似乎才是历史永恒,而自己安邑县才是这苍茫历史长河中昙花一现。 叶弘起身,目视着这片曾经让他视为根基,家园地方。 或许不久,他就要彻底被摧毁了。 叶弘将这最后一刻深深记忆下来。 “妈的!” 草原上,林捕头狠狠一拳砸下去。 “这龟孙子,竟然引鲜卑人去打我们安邑县” “将军,眼下北城门已经被攻破,安邑县危矣”另外一个将领十分迫切眼神盯着林捕头。 “都给老子起来”林捕头沉默一会儿,便起身朝着那些奔跑一夜的新兵身上踹了几脚。wap. “眼下咱们父母亲人朋友都被那些该死西鲜卑人荼毒,亏你们还能睡得着,都给老子爬起来” 林捕头马鞭当着他们脑袋便挥打下去。 新兵急忙从草地上翻身跃起。 一个个捂着脑袋乱窜。 “将军,我们实在太困了,我们可是连夜奔袭数百里”。 “哪又如何?至少你们现在还有命说话,可是那些安邑县百姓,他们能抵抗鲜卑人尖刀吗” 林捕头的话,让新兵纷纷神色一暗。 他们也都是昨夜知晓了北城门被鲜卑人打破消息。 之后便不顾一切发狂般赶路,才搞得筋疲力竭。 最终实在跑不动了便躺在草地上休息一会儿。 “我们也想早点返回安邑县去杀西鲜卑人,可是咱们马匹实在太累了,他们都喷白沫子了” 听到新兵抱怨,林捕头又瞥了一眼那些向外吐着白沫子的马匹,长吁一口气。 “只给你们三个时辰,喂马,以及休整,之后咱们还要疾驰二百里,咱们要在天黑之前赶赴安邑县北城外,给与鲜卑人一个意想不到偷袭” 林捕头眼睛逐渐赤红,想到那个卫家公子,以及自己惨死女儿,他便充满杀意。 眼下那个所谓卫家二公子就在鲜卑人帐子内。 这是斥候最新探知出来的。 林捕头之前去羌人地盘其主要目的之一,便是要找到这个杀害自己女儿罪魁祸首。 谁知也就在昨日。 他探知卫家二公子离开羌人营地,去了鲜卑人哪里。 “女儿,等着,爹爹会亲手摘了仇人头领回去祭奠你的” 林捕头女儿灵柩依旧在林府后院,并未入土。 因为林捕头非要拿着仇人头颅来才肯让自己女儿入葬。 这也是林捕头为何主动向叶弘请命出征原因之一。 林捕头也没想到,自己这一出,便永远无法返回安邑县了。 哪怕当他带着仇人头颅返回安邑县时。 那时安邑县早已化成一片废墟了。 “大人,斥候发现一支咱们队伍去了草原” 另外一个将领从马背跳下来。 “公输骆,草拟老老”林捕头狠狠踹了地面一脚。 他赤目盯着北方。 似乎要冲过去,把公输老儿脑袋给扭下来。 “大人早就说过公输骆此人不可靠,没想到这老儿会挑选这个时候背叛安邑县” 副将也愤愤然道。 “那些兵牙子呢?难道也跟随他去了草原吗”林捕头还是心有不甘追问一句。 那个将领点了点头道,“他们一共三千一百人,无一人返回”。 “草”林捕头又狠狠啐了一口。 “真他奈奈的,这些新兵牙子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他们吃大人,喝大人,还被大人送入学堂读书,却再安邑县处于最危机时刻背叛大人,他们真是比公输骆还要可恨” 此时林捕头眼睛里面泛起汹汹杀意。 当他转向身后那些新兵牙子时,吓得他们急忙缩手缩脚护住脑袋申辩说,“我们可没有背叛安邑县”。 林捕头这才收敛眼神,扫向草原方向说,“派一个斥候去传话,若是公输骆不回安邑县,那么以后老子会去草原把他脑袋给摘了”。 一千个斥候被送出去。 接着林捕头便拿出水囊以及压缩饼干开始狼吐虎咽吃了起来。 直到吃到饱腹,他才起身,扫向身旁那些新兵说,“出发”。 一声令下。 数百匹战马齐齐一整。 接着便径直朝着安邑县方向冲过去。 五日。 西城头。 面前所能站立护卫也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炮台方向也只剩一个主炮手。 剩下的辅助手,要么躺在地面没有声息。 要么便是负伤流血不止。 人数差距绝非武器以及坚固城墙可以弥补的。 每日都有无数箭雨落下,哪怕是只有一小部分击中目标,也会造成莫大伤亡。 还有每一次云梯架设城墙,都会导致护卫队减员。 这样的战斗,叶弘已经坚持五日之久。 目睹着,自己护卫队正一个个倒在自己脚下。 叶弘也很想挽救他们性命,然而他做不到。 一处城墙溃口,便已经将他困住。 叶弘用手里星石剑狠狠将对面羌人斩落下去。 然而还有更多的羌人跃上城头。 他们就像是蚂蚁一样多,杀不完的。 此时叶弘才真正领悟到什么叫做坐困囚城。 终于叶弘还是配合着身旁护卫队打退了这一波冲击。 将那只高高架起云梯点燃,一捧烈焰顺着绳索直接蔓延至城墙之下。 接着浓浓黑烟弥漫起来。 叶弘疲惫用长枪杵地,大口喘息着。 无论体能,还是精力。 叶弘都已经严重透支了。 他转向左侧。 看到其它几处城堡也出现了溃点。 数百个羌人正在翻跃城墙。 这么远距离。 叶弘即便杀过去。 也无力将之驱逐了。 这一刻。 叶弘感受到深深无力感。 面对着几百倍于自己羌人。 这根本就是一场没有胜利战争。 其实叶弘从一开始,就没有追逐战胜敌人。 他只是尽力为转移百姓争取一些时间。 五日,那就是几万条活生生性命。 为此,叶弘哪怕再苦也要煎熬下去。老虎吃武松的史上最强县尉